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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干净净的,眉眼顺顺的,鼻子翘翘的。”我说。

    “你是情种。你的心都是坎。”辛夷不屑。

    “我和秋水有同感。费妍也是我的超级大心坎:乖乖的,白白的,干干净净的,眉眼顺顺的,鼻子翘翘的。”王大附和我说道。

    “乖乖的,白白的,干干净净的,眉眼顺顺的,鼻子翘翘的,这些都是表面现象。费妍就好像解放以后的紫禁城。外城,向全体劳动人民开放;三大殿、珍宝馆,要进去,你得另买票;东宫、西宫、闺房、寝宫,骟了你都别想进出,谁也别想。王大,你想当流氓校医;辛夷,你想当医药代表;厚朴,你想当疯狂医生;秋水,你不知道应该当个什么。人家费妍可是要出国,要去哈佛、麻省理工、普林斯顿、约翰霍普金斯的,要拿诺贝尔医学和生理大奖的。”黄芪评论费妍,我赞同黄芪的观点。

    “费妍早就开始背单词,准备GRE了。”厚朴说,觉得自己开始得不够早,心中不安。

    “话说费妍新婚之夜,”王大口痒,开始编撰,“新老公上蹿下跳,左冲右杀,前顶后撞,十分钟后,结束了。费妍新老公自我感觉良好地问费妍:‘你觉得好吗?’费妍很困惑地看了看她老公:‘你说什么?你刚才干了些事情?你干了什么?我刚才又背了三十个单词。俞敏洪的GRE单词书,我已经背到第十九个单元了。其实,最难的不是背,而是记住。不仅今天记住,而且明天记住,考场上还能记住。记住之后还要灵活运用,也就是说,答题能够答对。’”

    “再来一个。”厚朴说,自己偷偷给自己倒了小半杯啤酒,抿了一小口。怕我们看见,开始灌他。

    “说说甘妍吧。”王大提议。

    甘妍在我们班绝对是个人物。甘妍四方身材,表情凝重,语缓行迟,遥望去,用古代汉语形容就是“凝如断山”,用现代汉语形容就是“好像麻将牌中的白板”。甘妍从很小的时候就有大器之相,是我们班上最有教授神色和体态的人。我们一起在病房行走,病人总把她当成带领我们这群毛头医学生的老师,都恭敬地叫甘妍“甘教授”,于是辛夷给甘妍起了个外号“实习教授”。我们班正是由于有了甘妍,在低年级小师弟小师妹面前才有了一些分量,“君子不威则不重”,不再完全是个大烂班、大乱班、大浪班。甘妍受所有男教授的爱戴,我们都对甘妍恭敬礼貌,生怕自己的特立独行、胡言乱语传到男教授耳朵里,毕业分配都困难。鉴于甘妍的这种威严,辛夷又给甘妍起了个外号“奶奶”,如果甘妍有一天说嫁给了医学界某个德高望重的爷爷辈人物,我们一点儿也不会奇怪。

    有个挺恶心的笑话,说某大机关看门的老王死了,很草率地开了个追悼会,机关李总奇怪地发现,好些重要领导的夫人都来到追悼会场,个个悲恸欲绝、泣不成声。李总觉得老王必有长处,决定要弄个究竟,就把老王的“长处”切了下来,放到福尔马林液里,带回了家。李总夫人回到家,看到泡在福尔马林液里的老王的“长处”,马上悲恸欲绝、泣不成声,责问李总:“老王死了?谁干的?”

    辛夷根据这个恶心的笑话改编了一个更恶心的笑话,主角换成了甘妍。话说有一天,甘妍突然死了,医大很草率地开了个追悼会,但是医大李校长奇怪地发现,好些知名男教授都来到追悼会场,个个悲恸欲绝、泣不成声。李校长觉得甘妍必有妙处,决定要弄个究竟,就把甘妍的“妙处”切了下来,放到福尔马林液里,带回了家。李校长老公下班回到家,看到泡在福尔马林液里的甘妍的“妙处”,马上悲恸欲绝、泣不成声,责问李校长:“小甘死了?谁干的?”辛夷说过这个故事之后,就立刻后悔了。我们说,这是我们听到过的最为恶毒的东西,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这话让甘妍知道了,你会有什么果子吃。“你会被小刀剁成肉馅的。”“你会被先奸后杀,再奸再杀的。”我们吓唬辛夷。辛夷当时就腿肚子抽筋,瘫倒床上。

    快凌晨两点,我们的一箱啤酒基本喝完了,除了厚朴,其余的人好像都高了。我们搀扶着踉跄出小馆,小馆老板告诫我们,出了小馆,别太大声喧哗,毕竟邻着长安街,有警察巡逻检查身份证。

    出了门,一股冷风,我们不由得战抖。黄芪说:“风冷催人尿。”我们说:“不远处就有一个公共厕所。”黄芪说,里面太黑,茅坑太宽,一小时前,他上厕所的时候,就差一点儿掉进去,现在,他更没信心了。我说:“就找个墙根、树根,或者找个车屁股,对着撒了得了,对,找个车屁股,找个大奔,那种后部特别性感的一款。”结果黄芪真的找着一辆后部饱满的大奔,车牌上有好几个“8”,估计比我初恋的那个新锐处长更有来头。黄芪面冲大奔,我们在他身后围了一个半圆,替他挡风挡视线。春夜凄冷,北风凌厉,我们怕黄芪龟头落枕。那是一泡好长的尿,冒出腾腾的热气,在我们周围氤氲缭绕。尿液砸到地上,在凌晨两点的春夜里显得声音嘹亮,没准顺着长安街,能传到门头沟。

    翻学校大门的时候,没喝多的厚朴派上了用场。厚朴手抱、肩扛、脚踹,努力了十多分钟,终于把我们五个大汉都码到了学校院子里,王大胖子瘫在地上,忽忽悠悠,土木形骸,好大的一堆呀。厚朴说,我们尽管醉了,但是还是比死人好摆弄,我们还知道配合,相关肌肉还能在适当的时候给劲儿;死人从来不配合,所以死沉死沉的。厚朴说得头头是道,好像他帮五个死人翻过我们学校大门一样。

    我们相互搀扶着上楼,我觉得楼梯是棉花做的,高低不齐,踩上去颇有弹性。楼道里养的老鼠都被惊醒了,慌张地看了看我们,觉得没什么新鲜的,还是这几个见惯的老混蛋,于是吃起了夜宵,楼道里的鼠食味道又浓郁起来。我们的楼可真高,刚建国的时候盖的,学苏联,一层楼有现在的两层楼高。电梯早就停了,王大一边喘一边狂叫,还是美国好呀,二十四小时都有电梯呀。

    爬到六楼,一头倒进床里,我很快就睡着了。不知道睡了多久,一声巨响把我惊醒。打开灯,看见杜仲四脚朝天摔在桌子上,一身的瓜子壳,微笑着说:“我想上厕所,我忘了我睡上铺了,一脚就迈下来了。别担心,我一点儿也不疼,脚腕子挺大,可能折了。”不是可能,而是一定——杜仲的脚踝肿成了皮球,肯定是骨折了。我的酒一下子全醒了,背起杜仲就往楼下跑。凌晨四点,那个校卫队队长肯定睡得跟死猪一样,但是我一定要把他弄醒,给我开校门。我要送杜仲去急诊,我就算操校卫队队长他大爷也得把他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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