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刹那芳华
“许处,尹南飞和赵贺一组,到港的时间为中午一时。”
“根据他们的追踪,阿飞今天到薛岗镇。”
“李绰副局一直在催着我们的详细行动计划和警力部署。”
“对于详细的部署和行动时间,我觉得我们还需要慎重考虑一下。”
停!
急匆匆的脚步声停了,是老许在前面做了一个暂停的姿势,制止了史清淮和肖梦琪在身后喋喋不休的汇报。他回头时,看到了史清淮和肖梦琪两个人,一对兴奋的面庞,兴奋到已经形似紧张。今天是九月二号,最早的一个嫌疑人阿飞即将到港,监控中不但尹天宝,就连刘玉明也在蠢蠢欲动,不知道从哪儿组织了一队人。显而易见地,肯定要有动作了。
怎么抓?什么时候抓?能不能人赃俱获?能不能找到劫案的证据?
这些都是需要考虑的问题,两位领队岂能不急?审视了两眼,许平秋道:“行动计划、警力部署,你们两人全权负责。”
“啊?”肖梦琪和史清淮齐齐愕然,许处长大老远插过来让两人有点不爽,不过要全部交到他们手里,又免不了紧张了。
“清淮,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再斟酌语气和你说话了。简单点,做错了,我会让你滚蛋;做不好,你自己滚蛋。没有哪个优秀警察是手把手能教出来的,想扛起大梁,那你自己的腰杆儿就得硬点。”许平秋铿锵道,这粗话听得史清淮有点不自然了,不料许平秋更凶地吼了声:“能做到吗?”
“能!”史清淮被刺激到了,并腿、挺胸、敬礼。
这才像个刑警,许平秋稍稍满意了,一指愣着的肖梦琪道:“你也是,办不了案子,自己回家结婚生孩子吧。”
肖梦琪脸一颤,气得花容失色。
许平秋犀利的眼光一剜,沉声道:“别瞪我,我可没精力照顾谁的情绪,想告诉我,你自己一点信心也没有吗?”
“报告许处,我有信心。”肖梦琪被刺激得直接反击了。
“那就好,开始吧。我可以给你们一个提醒,永远没有十全十美的计划。越是牵涉众多的案子,越有着不可预料的变数,作为一个指挥员,在任何情况下,都必须保持清醒和冷静的头脑。听明白了?”许平秋问着。
“明白了!”肖梦琪和史清淮齐声道。
“你们不明白,当你们知道余罪做的事时,你们的心就乱了,赶紧收回来。开始吧,他们随时都可能做出你们无法想象的事。”许平秋道,背着手,慢慢地下楼了。他嚷着特勤处那位任处长,两人一起出了门,乘车走了。
“这个老家伙!”肖梦琪骂了句,回头看史清淮时,史清淮掩鼻轻笑了声,没敢接茬儿。肖梦琪勉强地定着自己的心神,小声地问着:“史科长,许处的态度怎么越来越恶劣?”
“你应该理解,这是把咱们当自己人了,要是真客客气气的,我反而心虚。”史清淮道,不怨反喜。
确实,警营中这些刀尖上打滚出来的刑警领导,没一个好相处的。肖梦琪默默跟在史清淮背后,刚才最后的一句话其实对她的触动最大,那事鼠标和俞峰回来就在支援组里传开了。因为这事,特勤处的任处长和老许把鼠标和俞峰叫到黑屋子里,训了几个小时,看这样子,说不定还要给处分。不过更有个性的是鼠标和俞峰,两人出来都撂了一句:“给就给吧,开除才好呢。”
不经意地想时才发现,这些天每个人的脾气都有点变化了,变得敏感、易怒,就连支援组里也不和谐了,带着这么一群太过个性的队员,怕就老许都压不住场子哪。肖梦琪看到史清淮在门口踌躇的步子时,她甚至有点同情史科长了,上前小声道:“因为余罪的事,现在情绪都不稳定,得想办法疏通疏通大家思想上的小疙瘩呀。”
嘘……史清淮做了个噤声的姿势,两人侧耳听着。
“张凯,你那天究竟看到什么了?”李玫的声音。
“是啊,不能什么都没看到啊?”曹亚杰的声音。
“我真没看到,隔着老远看的,刚到场,就接到了返回的命令。”张凯的声音。
又是追问那天的所见,现在大家揪心的事相同。真要是余罪亲手把自己人推进了海里,替涉黑团伙灭口,那这个罪名他是必须自己承担的,哪怕是在被胁迫的情况下。
“那天……我们到场,就看到了海上驰来了几艘冲锋艇,码头口子上,早被警车戒严了,我过不去啊……家里的指示,让我们去辨认是不是余罪,刚请示一下,又让回来了……你说怎么下船的……没看清楚,好多人抬着担架,直接上了救护车了……传说是救了个落海的渔民。”张凯的声音。
“要是救护车的话,是不是没有死?”俞峰问。
“在海水里三个小时以上,体温就会开始下降。如果被扔进海里的,是被裹着或者捆着,他们可能连三分钟都支撑不下来。”李玫的声音,带着睿智的判断。
“那你说的,应该是十死无生了?”俞峰的声音,带着质疑的口吻。
“我倒不希望是,可生还的机会几乎没有啊。”李玫的声音。
两人又吵起来了,肖梦琪看了看史清淮,她小声问着:“看来,他才是我们这个团队的灵魂,少了他,人心怕是要散了。”
“他是,不过灵魂还在。”史清淮道,顺手推开了门。室内的争吵,戛然而止,齐齐地看向进来的两位领队。在这人群里,肖梦琪意外地发现了解冰坐在一隅,脸色同样戚然。
“大家还在讨论余罪的事?”史清淮问。
没人回答,都低下了头。张凯这名特警是被支援组硬扯来的,他悄悄起身,肖梦琪一摆头,他如逢大赦地溜了。没人说话,史清淮问解冰道:“解副队,你怎么也跟着他们掺和?”
“他也是我的同学和战友,我能想象到,他是在一种什么样的形势下,被逼无奈做这件事的。我虽然不齿他这么做,可我钦佩他敢作敢当。我也很揪心那位特勤的生死,如果殉职,余罪会和涉黑团伙的成员一样,上法庭的。”解冰冷静道,冷静中带着丝惋惜。
惋惜的不止他一个,角落里鼠标还在吸溜鼻子,病恹恹的没有一点精气神了。
士气这么低落,肖梦琪看向史清淮,其实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带回来的真相如同一个晴天霹雳,惊得大家都手足无措了。而恰恰这时候,许平秋又全部放手了,哪怕一点解释的话也没有,她觉得自己和在座的队友一样,快支持不住了。
“我觉得那位战友的生与死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牺牲和受难有没有点价值。我更觉得,我们担心余罪能不能回来、会不会上法庭更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做了这么多违心背愿,甚至背离职业操守的事,为的是什么?难道就为了让他的战友在背后为他同情、为他惋惜,坐视那些作奸犯科、草菅人命的违法犯罪继续嚣张猖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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