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瞟了瞟潘菲,刘业铭没说话。
余晚点了点头,也看了看潘菲。
面前的小丫头穿着牛仔背带裙,里面搭了件简单的白t恤,青葱而活泼,和那天一样。
收回视线,安静片刻,余晚打量着他们手中提着的餐盒,开始客套的寒暄:“还没吃饭?”
“不是,”潘菲笑眯眯的解释,“这是我给季叔叔打包的,他没吃饭。”二十岁出头的小姑娘,笑起来,脸上满是明媚暖意,暖的人心里也会跟着舒坦,嘴巴也甜,难怪就会有人喜欢。
余晚看在眼里,抿着唇,淡淡听着,也不说话。
对面,潘菲又摇了摇餐盒,还在继续说:“就是隔壁街口的那家老字号,口碑很好的,季叔叔肯定喜欢。”
说话间,隐隐都是自豪与亲昵。
余晚望过去,餐盒里面隐约能看出来是浓油赤酱的本帮菜色,也许是锅烧河鳗,也许是红烧圈子……不知想到什么,沉默了几秒钟,余晚还是多说一句:“潘小姐,季先生胳膊上好像还有伤,应该不太能吃这些。”
“是吗?”潘菲大惊。
余晚不再说其他的了,看了看刘业铭,又对潘菲说:“我先走了。”
余晚错身而过。
身后,传来潘菲着急的声音:“哎呀,这怎么办?要不要重新去买?”
刘业铭安慰道:“没什么,有暖汤也可以。”
“那怎么够?”潘菲跺脚,“我再打电话让他们做些清淡的来。”
那声音是真的着急,全是小丫头的赤诚心意。
余晚面色漠然的,走到外面的大厅。
大厅里人来人往,她安静的站了一会儿,这才想起来该给沈长宁打电话了。
*
沈长宁到的略晚,余晚一直在大厅坐着,哪儿也没去,直到等到他,才引沈长宁去休息室。
休息室的门还是阖着。余晚脚步停了一停,再度没有表情的推开。
阳光跳入眼底,余晚下意识眯起眼,那里面,季迦叶和谢佳还在,连潘菲那个小丫头也在,正在叽叽喳喳不知说着什么。
一片欢快。
见他们来,季迦叶起身,迎了一迎。
他的个子高,走过来的时候,深色西装笔挺,肩背依旧平展。
像崇峻的山,又像参天的树。
那道影子浅浅投射下来,男人气息仍是若有似无。
余晚终不自在的低下眼。
他也不看她,也不和她说话,只是对沈长宁客套颔首:“沈先生。”
“迦叶兄。”沈长宁依旧自来熟。
二人在沙发坐定。
时间尚早,沈世康要在后面采访才会到,余晚便将今天的整体安排和他们二位再过一遍。
她侧坐着,一低头,就会露出一段白皙的颈子,白而纤瘦。
季迦叶只是翻看手里的资料。
“先是沈总您致辞,这是致辞稿。”余晚将打印好的稿子交给沈长宁,其实昨晚就给了,但是她担心沈长宁忘掉。
笔尖扫过下面一行的安排,顿了一顿,余晚提醒说:“季先生,后面是您致辞。”
没有人回应。
安静两秒,季迦叶才漠然“嗯”了一声,又是凉凉的。
再正常不过的对话,气氛却一时莫名有些怪异。旁边,潘菲突然好奇:“季叔叔,你要说些什么?”
再没有她的事,余晚望着手里的安排,握着笔,低着头,默默在自己的笔记本上做了个确认的五角星。
季迦叶在说:“这儿在工作,你去外面逛逛吧。”
声音斯斯文文的,满是男人的绅士风度。
余晚仍是垂眸,握着笔,将那确认的五角星又描了一遍。
潘菲离开,门阖上,休息室里再度安静下来。
看着日程安排,余晚只对着沈长宁说话,忽然,包里手机响了。
余晚一顿,说了声“抱歉”,将手机拿出来。看到号码的瞬间,她蹙了蹙眉,然后摁掉。
可不到半分钟,电话又来了。
季迦叶终于看了看她。
沈长宁示意余晚:“你先接吧。”
余晚拧着眉,有些为难的说:“行。”她起身去外面。
这两个电话都是江成打来的,非常奇怪。电话还没接通,走廊另一边就传来吵闹声。发布会快开始了,现在出现这种状况……余晚走过去几步一看,居然又是江成!
“晚晚。”
见到余晚,他连忙挣脱几个保安,急匆匆跑过来。
“余小姐!”保安也追过来,对余晚说明情况,“这人没有邀请函,就要闯进会场。”
江成忙说:“我认识余晚余小姐。”像抓到一个救命稻草。
保安一时无措,只尴尬站在那儿。
余晚厌恶的看着江成:“你来做什么?”
江成只是问:“你们公司今天是不是和北川集团在这儿有发布会?”
会场里面大部分媒体已经来了,这会儿听到外面的争执声,都走出来观望,看看有什么新闻可写。
余晚不愿意闹出什么新闻来,她耐着性子,将他引到走廊里面的角落里,再问了一遍:“你今天来做什么?”
江成说:“你带我去见北川的季迦叶。”
一听这名字,余晚还是戒备,她看着江成:“你找他做什么?”
被这么一问,江成突然满面赤红,攥着拳,骂道:“他欺人太甚!”
余晚一时怔楞,忽然反应过来:“那笔订单出了问题?”
江成没说话。
余晚亦沉默。
所有人都觉得江成发了财,都等着看她笑话呢,连江成也是,拿这些来取笑她,说她会眼红,说她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是酸的……看着面前的男人,再想到那天,余晚不由冷笑:“这事我可帮不了你。”
“哎,晚晚!”江成急着要牵她的手。
余晚厌恶的往后一躲。
她一躲,直直撞到一个人身上。那身体冷硬而凉,余晚不用回头,都知道他是谁……身体一僵,余晚虚虚扶了扶旁边的墙壁,站直。
江成被逼急了,直接扯开嗓子叫“季迦叶”的名字,他今天是彻底豁出去了,非要要到钱不可,要不然厂子就要垮了!
那边,好事的记者已经再度循声过来。
余晚着急道:“江成!”
同时,身后那人淡漠的说:“我就是季迦叶。”
江成一滞:“你——?”
季迦叶也不看余晚,只望着江成,问他:“你要见我?”
这人眼神就算是藏在镜片后面,亦格外有压迫感,寒凉如深潭,声音很平,没有任何语调,这一瞬,仿佛他才成了主宰。
江成愣了一瞬,突然想起面前这个人是谁了,正是那天晚上拿所谓的两百一十万羞辱过他的男人!
他看看余晚,又看向季迦叶,质问道:“就是你要压我们的货价?”
“不错。”季迦叶冷冷的提醒他,“江先生,如果我没记错,你还欠我两百一十万,这次就当是给你一个教训。”双手插在兜里,季迦叶仍是不在乎的问他:“五成的价格你不同意?”
江成自然说:“不可能!那么大一笔单子!”
“那好,”季迦叶笑了笑,告诉他,“现在只有四成价格给你。”
江成面色一白,狠狠抽了一口气,不过一秒,季迦叶已经漫不经心的再度改口:“三成。”
他就是这样威胁他!
简单,直白,还很无耻!
江成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停了两秒,季迦叶说:“好了,我决定一分钱都不给你。如果江先生你愿意,我可以无条件接手你家的那个工厂,不至于让工人失业。但是,对于你——”季迦叶稍稍一停,漠然的,一字一顿重复道:“我一分钱都不会付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