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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苑,褚三和跟踪的人齐齐松了一口气:这也是个商业场所,并不是可以动用私刑的深宅大院或者荒郊野外。
四名内卫裹胁着褚三走了进去,根本不理会吊在身后的阿猫阿狗。
事实上,他们也有这个底气,内卫行事从来不遮掩——捕房都无权过问。
将人带到一个小亭子处,四名内卫默默地退下。
褚三茫然地看一看面前的一桌人,五女两男,有老有小,七人自顾自地吃喝聊天,根本没人看他。
对方不说话,他也就不说话,乖乖地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大丈夫必须能屈能伸——主动开口的后果,绝对不是他能承受得起的。
不知道站了多久,上首的老妇侧头看他一眼,淡淡地发问,“城南褚三?”
“正是小的,”褚三抬手一拱,弯下半个身子,恭敬地发问,“敢问老人家是?”
“一个乞骸骨的老不死,比褚三爷名气差远了,”老妇幽幽地叹口气,“我是早就该死的曲胜男,三爷不识得,也是正常。”
褚三先是一怔,然后双膝一软,直接跪倒在地,咚咚地磕起头来,“曲老饶命,小人一向景仰您,其生也晚,不得瞻仰尊面,如有什么不敬之处,任曲老打杀。”
这一刻,他是真怕了,他在官府里见到个化修,也不会怕到这样的程度,若是对头的话,他甚至可能只有稍稍的表面恭敬。
但是曲胜男是何人?军中耋老坤帅心腹,是活着的传说,这样的人想杀他,根本都不需要找理由——最多事后寻个由头就是了。
听曲老的话,大概是自己手下的人,不知道谁做差了什么,惹得她老人家大怒。
他足足磕了三四十个头,额头的血都流到了地面上,然后才听到一声轻哼,“这里是文雅之地,起身!”
他立刻停下,乖乖地起身,甚至都不敢为了表示诚意,继续磕下去——在这种能轻易碾死自己的人面前,任何主见都不要有,乖乖听话才是正理。
“这是我的恩人,”曲胜男指一指身边的年轻男人,缓缓发话,“褚三爷给我这老不死一个面子,放他一马,可好?”
“曲老您饶命,”褚三吓得不住拱手,“这位兄弟……这位大哥的事儿,明日午前,我小褚定然给您一个交待!”
他不需要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堂堂的曲胜男,居然动用御林内卫将他带来,绝对可以确定事情是他的人做的。
曲老的愤怒,他也感觉到了,什么“给个面子”“放他一马”,这种反话,听错了会死人的——他不尽快给曲老一个交待,能活着逃出京城都是不错了。
那么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找出那个瞎了眼的家伙。
于是他深深地看李永生两眼,将其相貌牢牢地记在心中——很好记的相貌,非常帅气的小伙,面上一道显眼的新伤。
若是曲胜男不说反话,他还敢上前问一问缘由,现在真是连问的胆子都没有。
他正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告辞,只见曲胜男身边的中年妇女一摆手,连话都没有。
褚三又看看曲老,发现她没什么表示,又深深地鞠了一躬,倒退着离开了。
这次,那四名御林内卫并没有拦着他,也没有跟上去监督他行事,丝毫不怕他跑了。
这是曲胜男爱惜羽毛,不想公器私用,很多老派人都是这样,为了防止褚三作怪,她派内卫将人弄来,就已经是最大限度了。
当然,褚三要是不给曲老面子,敢阳奉阴违的话,曲老也不介意破一次例。
这种放手的味道,褚老三当然也知道。
他狼狈地跑到来去书苑门口,招来跟踪的小弟,咬牙切齿地低声怒吼,“查,马上给我查……最近谁招惹了一个面上有疤的英俊少年,我只给你们三个时辰!”
小弟们顿时四散而去,不多时,又有一辆马车驶来,是他的智囊“军师”到了。
军师将他接上马车,低声发问,“三哥,点子很扎手?”
“何止扎手,是要命啊,”褚三愁眉苦脸地回答,他都快哭出声了,“曲老……曲胜男说了,要我放她一马,别为难她的恩人了。”
“曲胜男?”军师闻言,倒吸一口凉气,愣了好一阵,他才不可置信地发话,“这岂不是说,咱们找不到人的话,想活都很难?”
“谁说不是呢?”褚三的脸上,泪水滚滚而下。
过了一阵,他抬手一擦眼泪,阴森森地发话,“今天晚上,谁也别睡了,我要死了,谁也别想活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