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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马迹,一个个串联起来。
甄爱往言溯身边靠了靠:“模特杀他们的原因呢?”
言溯淡淡回答:“主持人讲的那个故事,模特或许是被拳击手侮辱的女孩的恋人。刚才听外面那些人说话,律师先生非要自己锁在屋里,或许他是内心有鬼。”
甄爱蓦地明白。言溯提醒大家如果待在房里就不要出门。模特敢出来,无非因为自己是凶手。只不过,
“他一定准备去杀律师先生,可半路被杀了。”话到这儿,甄爱抖了一下,“他死得那么惨,是谁杀的他?”
言溯静静看她,不言。
如果说,之前他心里90%怀疑亚瑟来了;那模特的死法填补了剩下的10%,亚瑟就在这座城堡里。
但模特惨死的原因不需要告诉甄爱,他漫不经心地说:“或许律师反攻杀了他,又或许组织的杀手杀了他。”
甄爱没有怀疑言溯的说法,有些唏嘘:“模特也是为了感情而复仇,却落得冻成碎片的下场,真是个伤悲的人。”
“我不认为,”言溯瞬间阴冷,语气硬邦邦的,
“既然是复仇,为什么要伤害你?打着为恋人复仇的旗号随意夺取他人的性命,又害怕自己的罪行曝光。只是出于怀疑,就把你推进冰窖。这样的人,不值得怜悯。杀人就是杀人,他不配用什么为了爱情这种冠冕堂皇的理由。”
甄爱一怔,不想他生这么大的气。
她知道他不是气她,而是被不久前她受伤的事触怒了,便轻轻拢住他的肩,小声道:“好啦,我知道,他杀人是完完全全不对的。”她心一软,“死去的拳击手先生还有恩爱的妻子。模特也毁了那个女人的爱情。从受害者变成施暴者,他把自己变成曾经他最憎恨的人。”
言溯脸色松缓了些,覆住肩上她柔软的小手,刚要说什么,外面忽然传来一声类似枪击的响声。
屋内的两人异常的平静,甚至没有对视,而是不约而同地看一眼室内的挂钟,不知不觉,早上六点了。
拉着厚窗帘,但外面的风雨应该停了。
这个时候,威灵岛上的警方应该出发过来了,如果是快艇,行程可以缩短到一个小时。
言溯不知不觉轻轻覆住肩上她的小手,眸光冷静:还有一个小时,要怎样才能把甄爱安全送到警方手里?
甄爱搂着他的肩,歪头靠在他的肩头,垂着眼眸:只剩一个小时,要怎样才能不让言溯的前途毁在这座岛上?
枪声很远,在西方的某座附堡。很清脆,仿佛在宣告,小打小闹的游戏结束,开始真枪实弹的杀戮。
言溯和甄爱各自猜想,却很长时间内静静的,没说话。
甄爱感觉她怀抱里的男人冷了下来,她知道,他想出去了。
自身的伤痛和她的安全压抑他那么久,他还是不能坐在这里等着外面的人一个个死去。她知道迟早拦不住他,下意识揽紧他的肩膀,岔开话题:“死的人会是谁?”
“律师。”言溯摁着她的手,声音略低。
甄爱试图舒缓他的抑郁,刻意提醒:“难道他是组织打算清扫掉的叛徒?”
他模糊地“嗯”一声,没有别的反应。
她便知徒劳。
对这个一根筋的男人来说,谋杀本身即是恶,并不会因为受害者是坏人而变得正当。生命本就不可掠夺,并不会因为他是坏人而减轻半分。
她沉默,又问:“你知道谁是警察吗?”
“作家。”言溯抬起眼眸,心里起了别的心思,他去找亚瑟,拖住组织派来的杀手,留下时间让作家带着幼师甄爱等幸存者离开。至少先让女人们离开这座岛。
“你怎么看出来的?”
“记得第一次见面,我是怎么看出他是作家的吗?”
甄爱当然记得:“你说他颈椎腰椎不好,随手带笔记本,不善交际,衣服还邋遢。”
“你记得倒清楚。”言溯唇角一弯,无疑很喜欢。
他解释:“人都有骄傲和自尊心,男人尤其如此。所以从社会心理和人际交往的角度来看,他颈椎腰椎不好,这是身体的弱势。在社交场合,他会极力掩饰,表现出健康的姿态,而非频繁揉捏,告诉全世界:你看,我颈椎不好。”
他道:“相信我,年轻男子的骄傲绝不会让他在外人面前展露出弱势的一面。”
为什么这句话像在说此刻的言溯?
甄爱心疼,脸上却是恍然大悟的配合:“这么说,他是推测出作家这个职业的显著特征,然后按照这些入戏,却忘了考虑心理因素。S.A.,你好厉害。”
“这句话你今天说了很多遍。”
甄爱不忘认真调侃:“不,我的意思是,你这次居然会从人际交往的角度看问题。好稀有!”
言溯:“……”
“不过,即使这样,你怎么就确定他是警察?”
“他的上衣没有胸口口袋,可他好几次做完记录都习惯性把记录本往胸口放,这是警察的惯性动作。在游轮上,他表现得不善交际;可在城堡里,他总是最先表现出找人、怜悯、劝架的姿态,这是他做警察的天性和良心。”
甄爱心服口服,还要继续问。
言溯忽然打住,仿佛这次,他很赶时间,没有心思再满足她无休止的好奇心了。
“Ai,我估计作家上岛前就报警了。警察马上会来,可组织的人,看样子要在那之前杀了这里的人。我们坐船离开吧。”
“好啊。”她立刻起身,弯腰扶他。
言溯摁住她的手:“我们带上其他人一起走。”
甄爱掩饰住心里的咯噔:“嗯,我们去找大家。”
“我去找,你留下。”言溯起身站直,脸色依旧苍白,俯视她。
房间里一片沉寂,好几秒内,两人都没说话。
他看住她清丽的脸,抬手去抚,低声道:“等我,我很快回来。”
甄爱早看出他的心思,心里钝钝的痛,却没揭穿,也没反驳,小声问:“在这儿等你?”
“去我的房间。别人不会以为你在那儿。”
甄爱不语,他真会利用人的惯性思维。如果他真出了事,别人也不会想到,她待在一开始他就没住过的空房,至少可以等到四五十分钟后警方上岸搜索城堡。
任何时候,他都为她做好了打算。
她不想阻止他去做他想做的事,也不想任性地坚持同去,给他造成心理负担。
在他内心煎熬左右为难的时候,她才不要委屈又担心地说:不要去,让我和你一起去,不管怎样,我都要和你在一起。
她不想说这些话。
所以,她没有拒绝,仰头微笑:“好。”
言溯不说话,拇指在她柔柔的脸颊上摩挲。
他就知道,他们的想法是最契合的。他真喜欢她这样的个性。情浓时,温柔依赖;遇事时,干净利落。爱得没有任何负担。
言溯拿起风衣,心有所思;甄爱从他手中接过,帮他穿衣。剪裁合身的风衣一溜地窜上身,她替他理好领口,又拂了拂肩上的褶皱,弄得衬直笔挺。
他的目光始终笼在她安然的脸上,末了,重重握住她的手,有些艰难:“Ai,对不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