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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他不理,还要向倪珈靠近,那人催得更急:“老爷子电话,急事。”
越泽看看亮闪闪的手机,又看看独自发懵的倪珈,说:“倪珈,你等我一下。”
可,等什么呢?
隔壁小客厅传来倪珞的暴吼:“宋妍儿,你是找死啊!”
宋妍儿从半个小时前就一直嘤嘤哭泣:“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也不知道是谁把我U盘里的图片换了,本来是要给珈珈惊喜的。真的不是我。”
倪珈:“把门关上。”苏贤起身去关了门,世界终于安静。
倪珈看了一眼电脑上的照片,指甲紧摁着椅背,有些发白,一看就知道是谁做的。
她曾受舒允墨所骗误入一个不雅聚会,但苏贤及时赶到救了她,什么也没发生。
倪珈盯着屏幕,语气寡淡:“这张照片里的人不是我。”
苏贤稍稍一怔,又明白了。说实话,要不是因为他知道实情,要不是这张照片出现在生日现场引发了人的联想,他也不会认为照片里的女人是倪珈。
照片里只有一个男人,女人却不止一个,全昏睡在桌子上。
因为拍摄角度,只看得见男人的身体和离镜头最近那女人的侧身,后面几个全被挡住了,只看得到脸,且不清晰,越往后越小越模糊。
倪珈的脸很模糊。如果不是放在今天,根本不会有人发现是倪珈,可对手就是利用了人们好事的心里和想象力。
如果不及时消除误解,她的名声就彻底毁了。
“这个不清晰的人不是我。照片上的这个时间点,我在别的地方。”
她说得斩钉截铁。遇到这种情况,她能做的就是否认。承认错误请求谅解这种事,放在她身上根本不可能。别人只会揪住她的承认,从此讥讽一辈子。如果谅解那么容易,人心的邪恶从哪儿来?
苏贤点头:“我明白了,这张照片我们不会管;如果有谁指出那个人是倪家小姐,我们就会发律师信的。”
“你做事我放心。”
苏贤走后,倪珈电话响了,是秦景的短信:“倪珈,照片下角的时间是4月1日晚上8点,那时候你和我在看秘空的剪辑片。”
倪珈一愣,内心有点儿酸酸的暖,回过去一个谢谢。
秦景在圈子里口碑极好,有她作证,再加上那张“假照片”,一切就不是问题。
现在最棘手的是舒允墨,她已经和宁锦年联手。他们的目标不止是她,而是倪家。这次事件因祸得福,让她看到倪珞想保护他的那一面。剩下的就是奶奶。她最看重家族面子,肯定气得不轻。
倪珈走进奶奶房间,关门时正好地看见倪珞,一脸着急。
奶奶脸上乌云密布,越是忍,越是脸色铁青,嘴唇直抖:“亏我对你刮目相看,你,没想到你和倪珞一样是个不成器的。”
倪珈深深一震,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知道奶奶说的是气话,可心还是痛了。
倪珈脸有点儿僵,低头道:“奶奶,我已经想出办法,不会闹出太大的风波,我和苏贤会处理……”
“我现在关心的是公关危机吗?”奶奶打断她的话,厉声道,“是你!你敢在我面前说照片里的人不是你?”
倪珈面无表情,闭嘴。
“倪珈啊倪珈,你太让我失望了!”倪家今日丢了大脸,奶奶再怎么发泄也还是怒气冲冲,她手指颤抖指了指倪珈。
倪珈也知奶奶最好面子,努力当气话听,又稳定心绪,冷静道:“奶奶,现在最重要的是把负面影响减小到最低。有人证明那张模糊照片里的人不是我了。奶奶,我怀疑这件事是舒允墨干的。”
“倪珈,你在奶奶面前乱说什么?”张岚一直在外偷听,这下见倪珈把脏水往允墨身上泼,忍不住冲进来,“你做了这种丢脸的事,还把责任往别人身上推?你这坏习惯是从那儿学来的?我看你这不入流的教养就不配待在这个家里!”
曾经萦绕她的教养问题,再次轮回。她不配待在这个家里。
受够了!真的受够了!
所有人都说她没教养,什么都是她的错,她本身就是个不该存在的人。
可这个世界上,最没有资格说这句话的就是她的亲妈。
倪珈抬眸,寂静无声地看着张岚,漫长的沉默之后,笑了:
“从小到大,我受到的教育本来就是下三滥的,妈妈指望我怎么做倪家的好女儿?呵,跟在妈妈身边长大的舒允墨也没有好到那里去。我误入那个聚会,就是被她骗的。”
奶奶猛然一震。张岚尖叫:“还会撒谎了你!”
倪珈鼻子有些酸,颤声笑起来:“跟着舒玲的21年,来倪家的6个月,我一直都是没妈生没妈教的人,我本来就没教养啊!”
张岚:“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倪珈你知不知道你这张乱七八糟的照片毁了我们家的名声!”
“你们家?你们?”倪珈狠狠咬牙,陡然间悲吼:“跟你们家一起毁掉的还有我!”
宅子里一篇安静,只有挂钟滴答。
“你动不动就拿我和舒允墨比,妈妈,我和她能比吗?”
倪珈原以为自己的内心已经麻木了,可此刻却是万箭穿心的疼。
她痛恨自己,每到家人面前就格外软弱,她真的不想,可眼泪根本控制不住,开闸般地流淌。她声音嘶哑而哽咽,就像她此刻的心境,绝望而悲恸,
“从小你就跟舒允墨说过吧,她是倪家的公主,是上天赐给你的宝贝。可你知道舒玲说我是哪儿来的吗?垃圾堆里捡来的!一个垃圾堆里捡来的人,你指望她能有多好?”
“你们总拿我和舒允墨比,那我今天就比给你们看吧!
她在倪家过着公主的生活,不愁吃不愁穿,什么都有;我跟着她的亲妈,被人骂作私生女,被原配派人追赶东躲西藏。冬天,家庭教师上门坐在壁炉旁教她弹钢琴;舒玲却跟她的恩客床震,把我赶出门。零下十度我还要蹲在便利门口借光写作业,手冻得烂掉都没人给我买手套!如果成绩不好老师就不会资助我,我就得退学。她跟着你学餐桌礼仪,学跳交谊舞;我跟着舒玲,最落魄的时候还要装乞丐上街骗钱,被人骂被人打也要舔着笑脸无脸无皮地跟着讨!她在公司在家都可以安安心心看书玩闹,我却要洗衣做饭做所有的杂事,还要提防她的恩客拿烟头烫我,在我身上乱摸!你知道吗,我被原配派来的人绑走卖给人贩子过!18岁的时候,舒玲还准备把我当雏鸡卖给别人!”
“我亲爱的妈妈,还要我举例子给你比吗?”
奶奶老泪纵横。
倪珞蹲在门外,眼里的水光在黑暗中格外刺眼,他紧咬手背,咬出了血,却不及心里千万分之一的疼。
而张岚,脸上瞬间抽去一切情绪。
“所以,”倪珈泣不成声,哽咽得深吸了好几口气都还是说不出话来,那么多年前的事,现在翻出来像是把一道道的伤口再次撕开,扯得鲜血淋漓,痛得撕心裂肺。
她眼睛里全是晶莹的琉璃,一滴一滴砸在地毯上,晕出细碎的花,
“妈妈,你知道我刚搬来这个家时,对你有多渴望吗?可来这儿的第一天,妈妈,你知不知道你给我挑了多少个错?29个!”
“倪珈,茶杯要放回茶垫上!”
“倪珈,方糖不能用手拿!”
“倪珈,衣服要放进篓子里!”
“倪珈,餐具不是这么摆的!”
“妈妈,没有人教过我,我从哪里去学?我在这个家里什么都不敢做,什么也不敢说。你于是说我孤僻无礼。可是6个月你关心过我吗?问过我以前的生活吗?和我谈过一次心吗,哪怕半分钟?
我知道你喜欢舒允墨,可我是你亲生的。为什么你不试着接受我却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在我身上,说我不好,处处拿我和舒允墨比,你叫我怎么喜欢她?你只知道打击我孤立我,却从来不曾帮助我,你让我怎么变好?
对一个没人教的人,不去教她,却日复一日地指责她的教养,你不觉得残忍吗?”
倪珈哭得浑身颤抖,连呼吸都再不顺畅:“妈妈,我以前是爱你的。可你一点儿都不喜欢我,对不对?
其实,我也有错,我应该学舒允墨那样乖巧哄妈妈开心,让妈妈接受我。可我总是那么倔强,这,就是我的错!世上总有些错误是不能原谅的。
所以,妈妈,不要原谅我。”倪珈满面泪水,潸然地笑,“因为,我也不会原谅你!”
门外的倪珞深深埋着头,泪如雨下。
张岚张口结舌,面红耳赤,没了一贯被倪珈顶撞时的气愤,只有惭愧和心疼。
她并不是一个心硬的人,舒允墨那样乖巧又撒娇的女儿很合她的心意;她以前只是个过气明星,婆婆不待见她,老公忙着工作不注意她的心情,淘气儿子更不体贴,只有小棉袄一样的舒允墨哄她开心。
所以,当知道女儿抱错的时候,她想就这样错下去。
其实,第一次看到倪珈,见她胆小怯弱的样子,她这个做生母的也心疼。可婆婆当即就把舒允墨赶走,她一时接受不了,只能默默生气。偏偏倪珈这孩子不爱说话,总是做错事。
她本来就没耐性,责怪她或教导她时,倪珈总低着头一声不吭,张岚是个急性子,心想你这不就是不把我放在眼里,故意膈应我吗?再加之舒允墨总是回来看妈妈,一对比,张岚就更加忽视倪珈了。
上次婆婆训她后,她虽然对倪珈有些怨气,但也知道自己或许有错,可就是那时候倪珈突然变了一个人,完全强势,刚好和她相冲。她便更加不满。
可倪珈毕竟是她的亲女儿,今天见她哭成这个样子,说了这么多委屈,张岚吃软不吃硬,心都揪了起来。
她怎么也没想到,舒玲这些年来居然那样对待她女儿,女儿受了那么多委屈,她这个做妈的却一直沉浸在失去舒允墨的忧伤中,从来没问过她一句。
倪珈现在哭得如此心碎,哀哀地说她原来是爱妈妈的,这一刻,张岚只觉得心像是被谁捅了一刀。
这毕竟是她连着心的亲生女,这遇软则软,遇硬则撞死南墙的吃亏性子不是和她如出一辙?
张岚张了张口,想要回应什么,却一时感慨万千,什么都说不出来。
倪珈没有再等,转头去看奶奶。
倪珈不再哽咽,泪水已经哭干:
“奶奶,我一直在想你为什么可以毫不留情地把相处21年的舒允墨赶出家门。直到今天才发现,奶奶并没有多讨厌舒允墨,也并没有多喜欢我。奶奶对家人的亲情就像是对下属的欣赏。妈妈和倪珞是没有能力的下属,舒允墨有能力,却因为私生子的身份不正统。”
奶奶惊怔。这个问题,她从没想过,她只是个不善于表达感情的人,多年来最会的便是面具。她哪里想过,面具戴久了,就连情感都忘了。倪珈此刻说的话,就像一棍子把她猛然敲醒。
倪珈见奶奶面露痛苦,心里一阵刺痛:对不起奶奶,这么短的时间里,你给我的支持已经很多了。可我现在想离开这个家,不推自己一把就永远下不了决心。
一点点温暖,都会让她不想离开。
倪珈抽着鼻子,嘶哑道:“对不起奶奶,我疑心重,会怀疑哪天我让奶奶失望,也会被赶出去。我还很自私,不喜欢奶奶见舒允墨。所以我不想在奶奶身上放感情。”
倪珈扯扯嘴角,再次推自己一把,“如果我和倪珞都失败了,奶奶会把倪氏交给舒允墨的对不对?”
奶奶的脸渐渐归于平静,再也无风无浪。可她不知道,为什么一颗苍老的心此刻会刀割一般的疼:
“不是舒允墨的问题。珈珈,倪氏旗下有一万多名员工,稍微管理不当,你知道多少个家庭会失去经济支柱?如果你和倪珞争气,倪氏当然会交给你,可如果你们管不好,我怎么能牺牲那么多家庭的利益?舒允墨心术不正,我怎么会……”
倪珈轻轻地笑,“奶奶,我知道,你心里总放着大家,忽视小家。你只想倪氏托给你心目中真正有能力的可信的人,这种想法是对的。可奶奶,在大家和正直面前,可不可以给家人一点儿温柔?与其找有能力的人,为什么不培养家里的人?世界上最可信的人,分明就是家人,你又何必舍近求远?”
奶奶怎会想到,小女孩儿的这番话,却叫她醍醐灌顶。
从大局着想,是她一辈子为人处世的习惯,可这是以牺牲亲情为代价的。她自己不善表达也就罢了,还让儿媳和孙子都变成这样。倪家现在的一切不良状况和她这个当家长的有莫大的关系啊。
“珈珈啊。”
“在倪家的6个月,像刺一样在这里。”倪珈拿手指戳戳自己的胸口,“不拔出来,会越来越痛。”
倪珈看向张岚:“我还努力想办法希望家人帮我一起渡过难关,我以为这就是家人齐心团结的力量。可妈妈说我丢了‘你们’倪家的脸。”
倪珈嗤笑一声,笑自己的傻,“在妈妈心底,从来没有认可我是你的家人。”
她吸了一口气,梦呓般喃喃自语,这次她笑得轻松自在,没有一点儿负担:
“如果是以前,我或许会斗志昂扬对你们说,我要证明我有能力成为倪家的大小姐。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努力让你们真心地接纳我。可现在我不想这么说也不想这么做了。”
她仿佛释然,仿佛自嘲,仿佛松手放开一切,“这么久了,才发现这个家不是我想象的那样。”
“我不需要你们的认可,我也不需要按照你们的期望来活。”她高傲地抬起头,“我就是我现在这个样子,喜欢也好,不喜欢也好,倪珈就是这个样子。”
张岚羞愧得无地自容。奶奶痛苦地闭着眼,抿唇不语。
“既然我不符合你的标准,我就把我自动从这个家剔除出去。”倪珈胡乱抹了一把脸上半干的泪水,“我今天就会离开这个家。奶奶你放心,我不会自暴自弃,也不会去做什么丢脸的事。我会追逐自己的梦想,打造属于自己的事业。有没有这个家,我都会活得自在又潇洒。但是。”
女孩刚才哭过,此刻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清澈得像是水洗过的蓝天,雨过天晴般澄净,她说的每一个字,都透着坚强与自信,
“我做的一切,我选择的活法,不是为了倪家,不是为了奶奶,不是为了妈妈,不是为了任何人,而是为了我自己。”
她笑着转身,留给剩下的人一个决绝而挺直的背影。
“珈珈。”奶奶一口气提不上来,跌坐在椅子上。老人亦是后悔了,为什么平日里看见珈珈独自落寞时,总是教她不能哭要坚强。为什么直到现在她才明白温柔的鼓励才是最生动的教育。
倪珈回到房里,已是凌晨一点多,手机上的未接来电也懒得管,直接累得倒在床上睡着了。迷迷糊糊中好像有人握住她的手。
她没有醒来,却感受得清清楚楚,第一双坚砾而熨烫,有眼泪滴在她手心;第二双温暖而柔软;第三双苍老而颤抖。
倪珈一觉醒来,天蒙蒙亮,五点半。昨晚的一番宣泄把这么多年压在心头的痛苦全部倒了出来,她如释重负,异常轻松。
她打算先回公司宿舍住一段时间。
既然家里人都没什么感情,没什么牵绊,就相忘于江湖比较好,反正跟着舒玲时那么苦都熬过来了,现在又会差到哪里去。
倪家的事不是她的责任,她以后也不想管,还是一个人自由自在,开开心心过活吧。
宅子里一片静谧,天光昏暗。倪珈提着箱子蹑手蹑脚地下楼,穿过客厅出了门,一点儿不留恋,也不回头。
这个所谓的上层圈子的家把她的心禁锢了那么久,这回她要放自己自由。
走出门发现手机上有几个未接来电,是陌生的号码,倪珈并没有心思回复。
山上没有出租车,倪珈打算开车回公司,以后再让苏贤把车开回来。走进车库,却看见倪珞大清早地开着车扬长而去,她隐约听到他拿着手机冷冰冰地和对方说着话:
“蒹葭山9号仓库,好。你放心,我不会叫警察。”
倪珈心里一个咯噔,倪珞这是去干什么?
倪珈握着方向盘,心里开始挣扎。她在这个家里待了两年,一直都是个外人,她的家人把她伤得体无完肤。她已下定决心要走出这个家,和这里的一切彻底断开联系。可倪珞他现在……他那个冒失又激动的性子,不会惹事吧。
倪珈咬咬牙,跟着他去了。
蒹葭山在这座城市的西北边,因山脚有很多设施完备的仓库,一度是商品交易的密集地,鱼龙混杂。近年这里常发生大型斗殴事件,渐渐货流量剧减,反而成帮派囤货之地。
倪珈的车一直远远跟着倪珞,尾随他去了9号仓库。奇怪,倪珞的朋友圈子虽然混杂,但也没有什么危险人物,怎么跑来仓库这头了。电话里还说到警察。
倪珞进去后,倪珈猫着身子往里边探了探头,已经早上8点多,半明半暗的仓库里倪珞独自走去的身影有些单薄。
仓库里有一群看上去流里流气的人。倪珈莫名其妙。
先是倪珞说的话,听得出很不耐烦:“那张照片是你们照的?其余的照片在哪里?!”
他闷沉的声线在空空的仓库里回荡,隐忍着怒气。
倪珈这才知道倪珞是为了她的不雅照而来的,心里顿时百感交集。
为首的是一个面目狰狞身材敦实的肌肉男,手里拿着一叠照片,摇了摇,说:“一张一百万,不还价。你姐姐生日宴上出现的只是一个开场,给你们警告。真正的内容在我手里,这些东西放出去,你姐姐就身败名裂了。所有人都知道她撒了谎,照片里的人就是她。”
倪珈蹙眉,她并不太相信肌肉男的话,如果有更致命的照片,舒允墨一定会在生日宴上放出去的。
而倪珞虽然着急,但也不是傻子,说:“把照片给我看。”
肌肉男嘲笑:“你姐姐陪别人睡的照片,你想看?”
“你他妈给我闭嘴!”倪珞暴怒,一脚踢翻了旁边的空铁桶,铁皮哐当当四处撞击发出一阵骇人的声响。
肌肉男冷了脸,问:“一手交照片,一手交钱。你的钱呢?”
倪珞坚持:“给我看照片。”
为首的男人想了想,把手里的照片展开,给他看。倪珞看一眼,立刻别过头去,狠狠咬牙。照片里的人的确是倪珈,那些画面简直不堪入目。
对方道:“可以了吧?让你带的钱呢?”
倪珞从口袋里掏出支票,问:“照片没有备份吧?”
“当然没有。干这行的也得有个规矩。”
倪珞把支票递过去,对方把照片递过来。倪珞抓起照片,转身就走。
“等一下!”一群人拦住了倪珞,“不急,查查这张支票。”
倪珞面色不好,不经意握紧了拳头;外头的倪珈也是狠狠一愣,倪珞的钱全部被冻结了,他也没有签支票的权利。
果然,肌肉男打完电话后脸色阴沉得像暴风雨,拳头把支票揉成团,恶狠狠道:“他妈的还没人敢耍我郑哥!”
倪珞连辩解都懒得,瞬间就开打。
倪珈心惊胆战,想起每次倪珞都被她轻而易举撂倒的样子,她就心疼,万一她弟弟被人打成肉饼怎么办?出乎意料的是,倪珞很会打架,几下子就撂倒了三四个人。
郑哥的手下们普遍较矮,人多反而手忙脚乱,倪珞又高又瘦,躲起攻击来特灵活。虽然他没受过系统训练,但男生或多或少会打架。
加之倪珞这几天受了一肚子的气,正等着要发泄,所以出拳踢人都相当下狠力。
在南山基地的那五天,高强度的体能训练和格斗,他打架的本事提升了好几个级别。虽然不够专业,但比之前强了很多。即使是腹背受敌身后被人抱住,见人踢脚过来,他也能灵巧转身,拿背后的人当肉垫,自己则借力飞身起来,几脚踹翻旁边扑上来的人。倒真和电影里的打斗有得几拼。
可毕竟敌众我寡,几回合下来,对方多人受了伤,可倪珞也被揍了好几拳,连带挨了几脚,白色T恤上好几个黑鞋印。
倪珈脑中一片空白,抄起仓库外草地上的两根废钢管,刚起身就见有人捡起地上的长木棍,朝人群中正在打斗的倪珞冲去。
而与此同时,倪珞突然感觉到什么,一回头就见一根结结实实的木棍,带着风狠狠向他的头部打下来。
速度快,力度大,他根本就躲不过去。
如果这一棍子下来,他今天会死在这儿。
倪珞心里猛然一沉,突然之间所有想法都没了,却有一个信念很清晰,他莫名其妙想起倪珈绝望哭泣的背影。他想起他要去找倪珈说对不起的。
他不讨厌她,不恨她,他不该说她的人生失败。
还有更多的话要说的。他眼睁睁看着那根木棍落下来。
极其清脆的一声“砰!”随即,木棒砸落地面的乒乓声。
倪珞一抖,眼前居然出现一条细长的腿,而那人手中的长木棍变成了短木棍。
所有人瞠目结舌,凭空冒来的小女生生生踢断了那么粗的棍子!
另一节棍子仍在地上乒乒乓乓地跳,倪珈已快速收回腿,才踢断木棍,就开始下一轮攻击,轻快回旋,又是一脚飞起,朝那人猛踢过去。
两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那人握着木棒的手还在发麻,倪珈下一脚就过来,又狠又准,正正踢进那人的脸,力道之大让对方当场就喷出一口血。
那人如同一包垃圾,被甩出老远在地上滑行一段,最后头部朝内撞进废皮铁桶里。
空铁桶哐当哐当巨响,人已头部染血,彻底歇菜。
所有人这才反应过来,愈发愤怒朝他们扑过来!
倪珈快得像影子一样,握紧手中的钢管,戳腹,打头,几下打退了几个。
“倪珞,”倪珈转身,把手中的另一根钢管抛给他,“接住!”
倪珞一开始见到倪珈还怔了一会儿,可他很快回过神来,接过钢管飞快打退了几个人,趁着其他人喘息的空当,冲到倪珈身边。两人背靠着背,谨慎而警惕地盯着从地上爬起来的各人。
倪珞怒道:“你跑来干什么?”
倪珈没好气:“不用谢!”
倪珞较真:“你是跟踪我了?”
倪珈翻白眼:“现在你要讨论这个?perfect timing!”
倪珞也觉时机不对,默了默,眸光闪闪,哼出一声笑:“背后交给你了,别给我捣乱!”
倪珈口气不善:“这话还给你!”
话虽这么说,可背对背的两人唇角都含着浅浅的笑,很快投入到打斗中。
倪珈见倪珞还护着照片,喊:“倪珞,你上当了。那些照片都是假的。是PS的。要是他们有真照片,早就在生日宴上毁了我了。那天苏贤救了我,什么事都没发生。”
倪珞扔了照片,气得打架下了更狠的手。
倪珈本身功夫就好,更可况手中还有钢管做武器,钢管防御,腿脚进攻,对方虽是几个男人,但之前和倪珞打就耗了力气,现在又来了一个学院派的。不仅伤不到她,反而被她打得落花流水。
倪珈今天也心情不好。宋妍儿,舒允墨,宁锦年,宁锦月,倪珞,妈妈,奶奶,她真是受够了,心里憋着气,今天就好好痛快发泄。
好好一个女孩子看上去那么纤瘦又柔弱,结果越打越起劲越踢越暴力,鬼挡杀鬼,神挡诛神!
倪珈三下两下就这边的三四个人打倒在地,打人这种发泄方法上了瘾,她还是不解气。
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不在她口袋里。
倪珈一看,手机不知什么时候掉地上了,刚要去捡,却被另一个人拾起来。
是郑哥。他竟滑开手机,接了电话,在倪珈略显惊愕的目光中,他沉沉道:“喂?”
“助理?”
“既然是助理,那就麻烦你,过来替倪珈小姐收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