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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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丽莎白很快便收到了舅母的回信。她一拿到信就急匆匆地去到小树林里，坐在一张长凳上，她安安静静地读个痛快；因为这封长信叫她相信，回答不会是否定的。？

    “亲爱的外甥女儿：

    “刚刚收到你的来信，我将用这整个上午的时间给你回信，因为我感到一封短简容纳不下我要告诉你的话。我不得不承认，你向我问起这件事叫我感到很吃惊；我没有想到这一问会是来自 你这方面。不过，你不要以为我生气了，我之所以这样说是想让你知道，我实在想象不到你居然还要来问我。如果你不愿意听我说这话，那就原谅我的冒昧好了。你舅舅也跟我一样地诧异—我们都认为，只是因为你也是事中人达西先生才会这么做的。可是如果你当真与这件事没有一点儿牵连而且一点儿也不晓得，那就容我细细道来吧。就在我刚刚从浪博思回来的那一天，你舅舅接待了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达西先生来访了，并与他密谈了几个小时。

    在我回来时，这事已经发生过了；所以我当时的好奇心并不像你现在的这么强烈。他来是告诉嘉丁纳先生，他已经发现出你妹妹和威汉姆先生在什么地方，他已经跟他们俩见面谈过话了，与丽迪雅谈了一次，与威科汉姆谈了多次。据我看，他在我们走后的第二天便离开了德比郡来到伦敦，决心寻找他们两个。他说他这样做的动机，是因为他认为这件事之所以发生是由于他自己的缘故，是他没能及时将威科汉姆的不端品行揭露出来，以使正派的姑娘再不可能会把他当作知己爱上他。他全然把这责任都归咎于他自己不该有的骄傲上，他承认他以前不耻于做这种将威科汉姆的私生活公布于众的事，认为他的恶行自会大白于天下的。因此他说，站出来极力对这一由他的疏忽所造成的罪过给予补救，实是他义不容辞的责任。

    如果他还有 另一个动机的话，我想那也一点儿不减少他的光彩。他在城里待了好几天才找到了他们；不过他并不像 我们那么茫茫然，他有线索可寻；他的这一意识是他决心紧跟我们其后来到伦敦的又一原因。好像是有一位叫做扬吉太太的女人住在城里，她以前曾当达西小姐的家庭教师，由于犯了某种过失被解雇，什么过失他并没有说。这位扬吉太太和威科汉姆混得很熟；因此他一到城里后就去她那里打听威科汉姆的消息。他费了两三天的工夫才从她嘴里得到他想知道的东西。我想，她是不愿意在没有得到什么贿赂和好处之前就轻易地背叛她的朋友，因为她是明确知道她的朋友的住处的。威科汉姆他们刚到伦敦时就找过扬吉太太，要是她能够留他们住，他们早就住在她那儿了。我们这位好心的朋友最后总算打听清楚了他们的方位。他们住在某街。他先是见到了威科汉姆，然后坚持要见丽迪雅。他承认说，他最初的打算是想说服她摆脱她现在的这种不体面的处境，在说通她的亲友们后尽快地让她回到他们中间去，为此他答应极尽一切所能给予她帮助。可是他发现丽迪雅坚决要留在她现在待着的地方。

    她并不在乎她的朋友们，也不想得到他的帮助，更不要离开威科汉姆。她相信他们总归是会结婚的，至于多会儿结婚那并不太重要。她的感情既然是如此固执，他想剩下的办法就只有让他们能尽快地结婚，从他跟威科汉姆的初次谈话中，他很容易地听出，威科汉姆可从来不曾有过这种念头。威科汉姆承认，由于债务所逼他不得不离开民团；并且毫不踌躇地将丽迪雅这次私奔造成的不良后果完全归咎于她自己的愚蠢。他想马上辞掉民团的职务；对于他的将来，他几乎毫无打算。他必须到个什么地方去，但是要去到哪里他也不得而知，他知道他就要无法维持他的生计了。达西先生问他为什么不马上和你的妹妹结婚，尽管班纳特先生不是那么太富有，可他总能为他做点什么，而且结婚会使他摆脱目前的窘境。

    可是他发现威科汉姆在回答他的话时，还是希望着能到另外一个地方去攀门富亲得笔财产。不过，他目前的情况既是如此，他对眼下有急救的办法，就不可能不有所动心。他们碰了好几次面，商讨了许多事情。威科汉姆当然想要讨得个高价；不过最后总算减少到了一个较为合理的数目。在一切都谈妥了以后，达西先生随后的一步便是将这一切情况通知你的舅舅，他第一次来天恩街是在我回来的前一天晚上。不过他没能见着嘉丁纳先生，经过进一步的探问，他得知了你父亲还住在这儿，明天早晨就要动身回去。达西先生觉得找你父亲商量这件事不如找你舅舅。他走时没留下姓名，家里人只知道有位先生有事来过。直到星期六他又造访以后才知道是他。那时你父亲已经走了，你舅舅正巧在家，于是他们便进行了一次长谈。星期日他们又会晤了一次，这次我也见到了他。事情直到星期一才算完全谈妥；一经谈定，就即刻派了专人送信到浪博恩。不过，我们的这位客人可真有点太固执了。我想，丽萃，这执拗才是他性格上的真正缺点吧。人们不时地指责过他的许多缺陷；但是唯有这一点才是他的真正的缺陷。

    一切事情都要由他自己亲自来办不可；尽管我相信(我这样说并不是为了受到感谢，所以也无需跟别人提起)你舅舅会很乐意地全都承揽下来的。他们为此相互争执了好长时间，其实这一对男女也许就不配受到他们这样的对待。最后是你舅舅不得不让了步，使他非但不能替外甥女儿出点力，相反要无功而受美名了，这并不合他的心愿；我真的相信你今天早晨的这封信让他非常的高兴，因为我应你之求做的这一番解释就会剥去他身上借来的美丽羽毛，使其物归原主了。不过，丽萃，这件事只能是你自己知道，或者最多告诉吉英。我想你也很清楚，为那一对男女需要尽多大的力。我相信，达西先生为他还上了数目高达一千多英镑的债务，而且除了她自己名下的钱以外另外又给了她一千镑，还给他买了个官职。达西先生之所以要独自包揽这一切的原因，我在上面已经提到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