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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现场的气氛太紧张也太严肃了,他知道不要说让摄像机对着自己,那么多观众,就是这种气氛,也足以让竞选者严肃得喘不过气来。
中午只有一个小时休息时间,贾士贞和常友连陪着客人来到电视台的会议室,每人面前摆好了工作餐,吃完午餐稍作活动,时间就到了。
下午直到六点半钟,第一天的演讲答辩结束了,第二天还要进行一天,贾士贞和常友连要留乌城客人吃饭,周一桂说什么也不肯留下,便带着一班人走了。
晚饭后,贾士贞留下市委组织部的同志和监督公证、记分工作人员,开了一个小会,大家对当天的工作作了简短的总结,并对第二天的工作提出了改进意见。
散会之后,贾士贞又留下几位副部长,强调了几点注意事项,刚讲了几句,电话响了,是市委大门口传达室值班人员打过来的,说大门口有一帮残疾人吵着要见贾部长,怎么劝他们也不肯离开。放下电话,贾士贞说:“走,咱们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到了大门口,只见大门外有拖着双拐的,有开着残疾车的,还有些分不清身份的人,尽管对着大门的灯如同白昼,但毕竟是晚上,贾士贞瞥一眼,估计也有二十多个人。见到贾士贞,其中一个说:“贾部长,为什么把刘理事长给搞掉了?我们就希望他当理事长,你们偏不让他当。”
“是啊!为什么?”后面有人附和着。
贾士贞的头脑一炸,若真的是刘义修得到全市几十万残疾人拥护,这倒也是一个值得考虑的问题。贾士贞同时在想,那么在群团那些单位民主推荐时,刘义修又为什么得票几乎是最少的呢?
卫炳乾说:“那么你们能代表全市三十多万残疾人吗?”
“能,当然能!”
“刘义修过去是劳动局副局长,到市残联当理事长是市委委派的。”卫炳乾说,“而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由全市残疾人选举的呀!况且……”
“你叫什么名字?”贾士贞说,“明天上午你们到市残联来,我专门接待你们,好不好?”
那个领头的说:“你别给我们耍滑头,我们不上你的当,明天你们去电视台了,要不我们去电视台!”
“我说话算话,明天我什么工作都放下,一定专门去接待你们,请你们相信我。”贾士贞说。
“为什么现在不能谈?”那个领头的大声说,“总之,我们还要刘理事长,不要别人。”
“为什么?”卫炳乾说,“你们知道,我们是从六十一名报名者当中选择三个候选人,再由你们残疾人代表大会按无记名差额选举,这才是真正的民主啊!”
“什么民主,我们残疾人只知道能为我们办事的人就是好领导。”
“好,那么现在就解决。”贾士贞说着就取出手机,“炳乾,电话号吗呢,给刘义修打电话,让他们三位正副理事长都到单位来,大家共同和他们对话。”
四
刘义修一听出了这样的事,一时慌了手脚,连他自己也不相信,他居然成了历史上的那些群众拥戴的清官,他到市残联当理事长算起来已经有四个年头了,但他一天也没有安心过。市劳动局局长没当上,到残联当了理事长,他觉得无论是权力、地位,甚至名称都和劳动局长差之远矣,特别是兼任的市劳动局副局长被省残联搞掉之后,他不仅满腹牢骚,还常常拿工作来发泄私愤,怎么会有那么多残疾人为他连夜去市委为他鸣不平呢?若真的他在残疾人当中有如此威望,他也不至于在民主推荐时得了那么一点票。
刘义修没有通知另外两个副理事长,也没有叫驾驶员,一个人骑着自行车来了。他一边走一边想,这其中必然有什么问题,否则,他和这些残疾人素不相识,又无什么交往,他们干吗夜晚不睡觉,跑到市委来找贾部长。
刘义修越想越不对劲,他知道这些人经不住贾部长的追问,很快就会漏洞百出的,到那时,他刘义修就是跳到黄河里也洗不清。已经快到市委大门口了,刘义修突然跳下自行车,给章之打了电话。
而这时,卫炳乾已经望见刘义修的影子了,他静观其表现,刘义修和章之说了些什么,贾士贞他们都听不清。
当刘义修出现在他们面前时,卫炳乾拉开那个领头男子,对后面的人群说:“你们认识他是谁?”
那个男子刚要说话,卫炳乾说:“你别说话,我问他们呢。”
后面的残疾人没一个吭声的,有的人慢慢往后退。
卫炳乾又说:“往前面来,好好看一看,他到底是谁?”
这时,刘义修沉不住气了,大声说:“谁叫你们跑到这里来的,都给我回去!”刘义修看看前面那个男子,“你来干什么,还不赶快把他们带走!”
那个男子说:“刘理,你……哎……”
贾士贞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老刘啊,你为什么不带领他们到电视台去闹啊!那样才显得你有威信,是清官啊!那多壮烈啊!终于有人为你伸冤了呀!”
“贾部长,我真的不知道,真的!”刘义修慌了,“贾部长,我向你检讨,我刘义修多少也是个正处级干部,我再愚昧也不能干这种蠢事啊!”
“好了,老刘,我已经看出一点门道来了,我们相信这件事你或许真的没有导演,但一定事出有音,如果只是几个残疾人自发的,那就算了,如果真的有机关干部在幕后指使他们跑来故意制造影响,而且在这样的关键时刻,后果自负。”
就在他们讲话时,那个领头的男子不见了,而那些残疾人也纷纷离去了。
卫炳乾说:“刚才站在前面的那个领头的也是残疾?他是干什么的?”
“他……他不是残疾人,他是……”刘义修慌张起来。
“算了!”贾士贞拍拍卫炳乾,“这事让老刘去处理吧!”
贾士贞和卫炳乾刚离开,章之匆匆忙忙地赶到了,只见刘义修指着章之的鼻子,发了顿火,章之低着头,一句话也没说。
第二天,又一天紧张的演讲、答辩,全部工作结束了。
随后,将理事长和副理事长总分前三名名单通过电视和报纸向社会公示。
与此同时,市委组织部派出三个考察组,对九名候选人进行全面考察。着重于道德品质、实际工作能力,进行全面、系统的考察,无论是优点还是缺点,都必须列举典型事例,不得空洞无物。贾士贞亲自召开会议,提出改革考察干部的方法,不得只谈中层以上领导干部,不得限制谈话时间,要让更多的群众发言。群众反映出来的问题要事事、件件有落实。考察材料不得只讲成绩、讲空话、讲大话,要言之有物,要讲事例,不简单下结论。缺点错误要实事求是,真实、具体。考察结束后,除了要对当事人写出综合考察材料,必须附上原始谈话笔录。最后,所有考察组人员都必须签名。
贾士贞和韦旭、卫炳乾匆匆赶去末臾。末臾县即将差额选举县委副书记一名,副县长两名。而且县委副书记的选举不再是党员代表,除全体党员外,还按党员一比一的比例产生群众代表,以及各层次的干部代表;副县长的选举不单单是人民代表,同时按照各乡镇的现有人口数十比一产生临时代表,因此这样的选举是前所未有的,代表人数大大增加了,组织者必须认真而严格。县委副书记的两名候选人由市政府副秘书长罗成和下臾县委组织部长竞选;两名副县长的候选人已由市委组织部从去年公选干部的后备人选中产生四名;县委组织部长暂不产生,由省委组织下派的副调研员贡平代理。
贾士贞在大会上强调:“大家知道在中国,干部制度改革已经不是一天的事了。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初,就有一些地方试行通过公开考试来选拔副县处级干部,本世纪初,开始出现‘公推公选’。毫无疑问,这些都是扩大了公开性和民主成分,公开性扩大,减少了暗箱操作,参与决定人选的范围扩大,干部的任用需要更多人的同意。这些都有利于克服简单提拔模式造成的弊端。
“但试验不应停止。从提拔模式向选举模式转变,这是权力授予上必然的方向。改革开放二十多年了,但改革并未完成,开放仍需扩大。权力体制的变革处在急需突破的关口,选举授权模式代替提拔任命模式,是必须完成的课题。”
会场上鸦雀无声,人们都是第一次听到这些刺耳的理论,但有一点他们感受到了,也许这就是党的十七大提出的政治文明!
“提拔模式下的权力,就设计而言,可能也希望达到代表民意的效果,但就其实际运行而言,因为它将权力授予变成几个人甚至一个人的决定,而作出决定的这几个人或一个人是否具有代表民意的可能,实际上是一个疑问。哪怕完全的‘出以公心’‘体恤民情’,仍然可能未能抵达民意,何况把权力授予如此寄托于个人体恤的良心和体察的能力,本身就有着巨大的风险。
“怎样实现提拔模式向选举模式转变,基于认识上的差异,可能人见人殊,但通过民主来实现社会的治理,应该已无疑义,问题只是体现为何种形式的民主而已。但无论何种形式,都当体现民主的要义,那就是权力必须获得公民或者代表以投票方式表现的同意。
“干部制度是其中的一部分,‘公推公选’的破茧为干部制度的创新与突破进行了初步探索。在走向现代化的进程中,我们始终面对着一个涉及经济与社会发展原动力的基本问题——民主。作为政治文明的一部分,干部制度也应当朝着民主化的方向改革。当然,这种改革不能一蹴而就,需要有一个逐步完善的过程。‘公推公选’虽然体现民主参与,通过建立规范化、程序化、公平化的民意表达和政治选择机制,但是,最终还要决定达到变‘少数人在少数人中挑人’为‘多数人在多数人中选人’,落实了人民群众对于干部任用的知情权、参与权、选择权和监督权。”
大家都有点莫名其妙,觉得贾部长这番理论讲的不是地方。可贾士贞最后又说:“用民主的机制选人用人,视野广,失误少,公正度高,对跑官要官、买官卖官是釜底抽薪,对只认领导、不认百姓的官僚作风是治本之药。我们这次在末臾县就是一次实现提拔模式向选举模式转变的尝试。今后还将不断扩大,将政治民主不断向前推进。”
虽然贾士贞这样讲,但是,大家对末臾县和苍山区公选党政一把手为什么被叫停的事还是摸不着头脑。
开完会,末臾县委书记夏松生单独向贾士贞回报了近来县四套班子思想状况,希望贾部长能够多关心末臾的干部工作,这次选举规模大,人数多。贾士贞说,让韦副部长留下来,帮助县委抓好这项工作,他会经常来末臾的。
当天晚上,韦旭留在末臾,贾士贞和卫炳乾匆匆回到市里了。
而在这时,贾士贞正在琢磨即将开始的新一轮的干部制度改革的方案。现在,摆在他面前的两份实施方案和两份意见:《西臾市市级机关正副局级领导干部公开选拔的实施方案》、《西臾市乡、镇领导干部直接选举的实施方案》、《西臾市县长、副县长直接选举的试行意见》以及《公开选拔领导干部扩大差额选举的实施意见》。
就在贾士贞的思路全部投入这些方案和意见的思考当中时,玲玲给他打来了电话。贾士贞先是一愣,甚至怀疑电话里是不是妻子的声音,因为自从他到西臾市委组织部之后,玲玲很少在上班时间把电话打到他办公室来,其实他们之间从没有这样约定过,养成这种习惯的大概是他在省委组织工作了八年时间,在省委组织部那些岁月里,他处处小心,事事谨慎,那种环境与气氛容不得你在办公室打电话聊天,拉家常。长此以往,几乎人人都形成了不在办公室打私人电话的习惯。
当贾士贞确认这个电话就是玲玲打来的,他顿时有些胆战心惊地感觉,说不定妻子又发生了什么事。
“玲玲,你……你怎么了?”
“士贞,我……我恐怕……”玲玲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的样子,但说话的语气却又非常平静。
“玲玲,怎么回事?”
“士贞,我想……”玲玲停了停,“我看样子要离开省文化厅了。”
“为什么?”
“为什么?我也很难回答你的为什么。”玲玲仍然很平静,“不过你放心好了,我绝不会给你增加任何麻烦的,办法我自己想,我不想做伊人小鸟,我更不想躲在你的那棵大树下乘阴凉,或者说,我也要干一番事业!”
贾士贞愣住了,他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妻子的这番话。他说不清玲玲的话让他伤感还是担心,作为丈夫,他突然自己感到太不了解妻子了,这么大的事,妻子居然没有和他商量一下,就作出如此决定。他知道,在省级机关,一个副处长要调动工作,那是何等容易的事?哪个单位等待提拔的科级干部都排成了长队,作为领导他怎么会接收一个副处级干部呢,那等于人家排好队,你公然在前面插队,所以,任何领导也不会干这种得罪人的事啊!
贾士贞思绪茫茫了半天,待他反应过来时,玲玲已经挂断了电话。贾士贞的心有些不安起来,看看电话机,想给玲玲拨电话,可拨了一半,又停了下来。
直到晚上下班以后,贾士贞一直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没有出来,天渐渐黑下来了,他仍然坐在椅子上一动没动,他到底是什么时候离开办公室的,连他自己也说不清。出了办公室大楼,下意识地抬起头,望着天空,墨蓝色的天空正好有一道流星箭一样地滑过,划出凄凉的弧线,消失了。贾士贞的心突然间有些颓然和内疚,一想到妻子,只是默然以对。他抬着头始终望着夜空,为的是掩饰眼中的泪水,一时不知道该往哪里走,心里充满悲怆。某种莫名其妙的悲凉感重重地冲击着他,只觉得鼻腔发酸,两眼发涩。刚低下头,寻找脚下的路,这时,大楼前面的停车场上传来了熟悉的叫声。
五
“贾部长!”
贾士贞一回头,只见昏暗的路灯下,一个熟悉的身影,贾士贞的心里一动,低声叫道:“是小苗!”
“贾部长,这么晚了,您还是上车吧!”
尽管这样的事也常有过,但是贾士贞总是拒绝司机小苗这样做,甚至还严肃地找小苗谈过,小苗也下决心改正,可是自从那次贾部长夜里出了车祸之后,小苗不仅自责过,甚至默默伤心地为自己赎罪。
贾士贞紧紧抓住小苗的手,严格说起来,这不是握手,你在哪里见到过领导如此和自己的驾驶员这样握过手?驾驶员给领导开车这是他的责职,也是他的工作,无论路程多远,无论多早、多晚,驾驶员只有候着,领导也不需要有半点感激的意思。
小苗感到贾部长的手不是温暖,而是冰凉,不是轻松,而是沉重。贾士贞久久没有松开手,深情地说:“走,上车!”
桑塔纳轿车缓缓地行驶在市委大院内,贾士贞说:“小苗,走,咱们找个地方喝两杯,今天好好请小苗。”
“不,贾部长。”小苗回过头,“不过现在宾馆不知道还有没有晚饭。”
“不管他,我知道你还没吃饭,走,你找个清静的地方。”贾士贞说,“我也是难得的机会呀!”
小苗的车出了市委大院,稍作犹豫,便沿着市委门前的大道,打了个左手,向前开去。
贾士贞的头脑里又想到玲玲的电话,他似乎感觉到妻子那美丽而动人的面庞变得那么严峻而冷漠。夫妻间许许多多甜蜜的往事一股脑地涌上心头。直到轿车突然减速,眼前是一片色彩斑斓的灯光,贾士贞的思绪还沉静在往事的回忆当中。小苗停好了车,说:“贾部长,请下车吧,我带你来尝尝这里的农家菜,换一种心境。”
贾士贞下了车,抬头望望天空,又看看四周,觉得这里已经不是市区,顿时出现了另一种心境。
进了大厅,两个身着鲜艳旗袍的女子迎了上来,小苗也不理会,拥着贾部长上了二楼,一位高个子年轻女人笑着走过来:“唷,小表弟嘛,今天怎么摸错门了!”
小苗说:“怎么,不欢迎啊!不欢迎我就到别人家去!”
“唷……”女人朝贾士贞笑笑,“请!”转身对小苗说,“给你留了个包间,就你们二位?”
“请不到客呀!”小苗说。
女人推开包间的门,房间不大,中间摆着一张圆桌,桌椅一尘不染,大有星极宾馆包间的气派。
小苗说:“高经理,我们是冲着你这里的土菜来的,你看有什么好菜!”
高经理笑笑说:“小表弟,你又不是头一次来,想吃什么你就点,不满意可以不付餐费!”
小苗也不介绍贾士贞的身份,说:“你还是先给我们来点豆浆吧!”
高经理走后,小苗说:“贾部长,这里的豆浆是他们自己用家乡黄豆磨的浆,别的餐馆喝茶,而他们是豆浆。”
“哦!”贾士贞笑笑。
“贾部长,您想吃什么家乡菜,他们都能做出来!”
“小苗,我今天想喝点酒!”贾士贞看看小苗说,“凉菜你随便点几个,热菜来一个毛豆烧小公鸡,这里有小鱼锅贴吗?”
“有,这里才是真正的小鱼锅贴,小鱼是农村水塘的小杂鱼,锅贴是自己磨的小麦糊子,贴在小鱼锅上面的那种。”
贾士贞说:“这才是真正的农家菜。”
小苗说:“贾部长,你要真的想喝点酒,我车上有一瓶在酒厂灌的刚刚淌出来的酒,一点假都没有,尝尝也无妨!”
“那好吧!咱们自便,能喝多少喝多少。”
小苗拿酒去了,贾士贞望着小苗离去的背影,一种发自内心的恻隐之心爬上心头,过去市委组织部长的驾驶员都录干了,而且都提拔为县处级领导干部了,那么小苗是否也要在他手里解决录干和提拔问题呢?
高经理亲自拿着豆浆来了,一边给贾士贞倒豆浆一边说:“是贾部长吧!你可是个为老百姓办事的好领导啊!”
贾士贞抬起头,心想,她怎么会知道自己的身份呢,看得出,小苗没介绍他的身份,就是不想让她知道。显然高经理看出贾士贞怀疑的目光,笑着说:“贾部长,我在电视上看过你,小苗和您一上楼我就认出您来了。”
小苗拿着酒进了包间,点了四个凉菜,便给贾士贞斟上酒,也给自己倒了半杯,说:“贾部长,您慢慢品尝看怎么样,我不敢多喝,我还要开车呢!”
贾士贞恍然大悟地拍了一下脑袋,说:“是啊,我把这事给忘了!”
“不要紧,小表弟,你陪贾部长喝吧,待会儿我给你们送回去!”
贾士贞和小苗同时看看高经理,贾士贞端起了酒杯,轻轻地尝了口,说:“味香纯正!”
小苗说:“不上头,不干喉!”
贾士贞笑起来了:“酒香芬芳浓郁,酒体柔和纯正,清洌甘爽,酒味谐调醇浓,饮后余香,荡气回肠……”说着大笑起来,“这广告词如何!”
贾士贞平日不爱喝酒,刚才他看到那么晚了小苗还在等他,必定未吃晚饭,更想以此来调节一下自己的心境。其实自从那次被王学西灌醉了酒,差点酿成灾难,他暗暗下定决心,无论在任何场合下,都不再多喝酒了。今天的喝酒,只不过是托辞而已。
贾士贞慢慢地品着酒厂里的原甘酒,便说:“小苗啊,我到西臾市委组织部算起来也有一年多了,虽然中途去美国学习几个月,但还是西臾市委组织部的人,你算是我身边的人了,应该说比外面的人了解我,你是不是认为我是一个六亲不认的、不食人间烟火的组织部长?”
小苗摇摇头,说:“不,贾部长,我从没这样认为过,恰恰相反,你比任何人都有人情味,心比任何人都细,只是因为你敢为老百姓讲话,敢治那些庸官、懒官,所以……”
“小苗啊,其实我也希望在我身边工作的同志都能有一个好的前景。”贾士贞说,“在你之前,西臾市委组织部凡是给部长开车的驾驶员都录干了,提拔了,我一直在想,小苗怎么办?”
“不,不,贾部长,我告诉你他们的情况,绝非是……”
贾士贞端起酒杯,说:“小苗,咱俩还是第一次喝酒,来,我敬你一杯!”
小苗慌了,忙端着酒杯站了起来,双手举着酒杯,说:“贾部长,我敬您。贾部长,你不知道,我从内心敬重您,如今,像您这样的领导太少了!”
贾士贞摆摆手,说:“对于那些想走歪门邪道当官的人,我断了他们的后路,对于在我身边工作的人,我不能个个都让他们升官,我也不知道我这样做是对还是错!比如你小苗,你不想当市委组织部的科长,不想将来也能当局长、县长?”
小苗脸色一下子变了,慌慌张张地说:“贾部长,不过,我在你身上学到了许多做人的道理,人们常说要想做好官,必须先做好人,现在,有些人连人都没做好,还想当官!贾部长,我现在只一心一意想为您服务好,真的,上次出了事之后,我时时都在担心着您的安危。”
“小苗,说实话,当官是一时的,做人是一辈子的事。”贾士贞说,“如果我不能帮你录干、提拔,你会恨我吗?”
小苗看看贾士贞,说:“有的父母给子女留下一大笔财产,而有的父母什么也没给子女留下来,那些没有得到父母财产的人都去恨父母吗?”
贾士贞有些感动了,自己倒了杯酒,喝了一口,说:“小苗,如果有机会给省里领导开车,你愿意吗?省里的收入比我们西臾要高得多!”
小苗摇摇头,说:“等您离开西臾吧!只要您还在西臾,我就不愿意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