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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说着,覃英豪哭了,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的。王一鸣被他的故事也感动了,感同身受,眼睛也红了起来,他强力忍着,才没有让泪水掉下来。
大家沉默了好一会儿,好久才从这种情绪中走出来。
突然一个声音说:“覃大哥难,我们当兵的,现在也不容易啊!我来说两句吧,代表我们退五的战士。”
王一鸣抬头看,也是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人。头发掉了不少,头秃秃的,剩下的头发也有些花白,脸上沟壑纵横,一脸沧桑。
他说:“我叫郝卫国,78年入五,训练刚半年,就被拉上了前线。打越南时,我们连是尖刀连,在敌人后方搞穿插,沿途遭遇过越南军队的伏击,一个连损失了一小半。我比较幸运,没有受伤,战斗打响,我们连攻占了几个重要的高地,受到了总部嘉奖,我也荣立了三等功。战斗结束后,我们回国时,老百姓敲锣打鼓,像对待英雄一样,欢迎我们凯旋。我回到老家的县城,到处被请去做报告,到工厂、学校,几百人、上千人听我讲演。我在县城里成了名人。那个时候,为我说媒的多了去了,我老婆就是那个时候认识的,她在县汽车运输公司上班,还是吃商品粮的。她说崇拜我这个英雄,才愿意嫁给我的。我82年退五后,到我们县毛巾厂上班,当保卫干事。86年毛巾厂停产,我下岗,在大街上推过三轮车,当过货场的搬运工,到建筑队当过泥瓦工,走南闯北,为家里挣钱。我老婆看我下岗了,就开始看不起我,后来她和一个搞运输的司机好上了,当了别人的二奶,就和我离了婚。我有一个儿子,当时三岁多,我一个人没办法带,只能是送回乡下老家,给我母亲帮带。这些年,我什么都干过,吃了不少苦。九七年我在广东一个纺织厂打工,开机器时,不小心把手给切断了,左手掉了四个手指,现在你看看,只剩下一个大拇指了。”说着他对大家扬了扬自己的左手。
“我残废了,老板派人把我送到医院,一开始给了一万多块钱用于治病,但是后来,老板就不同意出钱了,说是我自己也要负责任,谁让我不小心,出了这样的事故。我找当地的劳动部门,因为没有签订劳动合同,他们说没办法帮我。我找律师打官司,律师说要先支付一笔律师费。我没有钱,聘请不起律师,就只好作罢。到最后,找到了一个律师,搞法律援助的,愿意免费帮我打官司。官司后来也打赢了,但是,老板一看要赔我十几万,其他的十几个在厂里受过工伤的,也纷纷打官司起诉老板,老板一看,赔的钱太多,他干脆把厂子连夜转让了,自己跑了,从此人间蒸发,再也找不到了,直到现在,我一分钱的赔偿也没有拿到。现在有的时候,只能在街头乞讨为生。我乞讨时,摆上我当年获得的军功章,以证明我是个退五军人,不是骗人的,大家一看,纷纷给钱,现在我一天下来,也有几十块钱的收入,好的时候,有上百块。这样,我就引起了其他乞讨人员的嫉妒,他们在半年前,把我打了一顿,说是不准我在我们那个城市乞讨了。没办法,我只好坐车来省城,联系我的一帮战友,让他们出面,保护保护我。这就是我今天的生活,一个名符其实的乞丐。几十天前,一个外国人到我的面前,给了我一张百元大钞,说是要给我拍照片,让国外的人也看到我,我一听,马上拒绝了,我说:‘去,去,去。你们这帮外国佬,都没安好心,我是中国人,曾经为这个国家流过血,流过汗,我不能为国家抹黑。给我再多的钱,我也不说政府的坏话。你要是拍我的照片到外国发表,让外国人指责我们国家不尊重军人,不是利用我吗!我不干。”
大家都被他说笑了。
王一鸣问:“你有什么要求没有?”
郝卫国说:“有啊!我要求政府给我们这些退五军人解决些补助,多了不敢想,一个月三百块吧,比农村的最低生活保障高一些,总可以吧?”
王一鸣问:“现在你有没有什么保障?”
郝卫国说:“有,一个月一百二十块钱,太少了,根本不够用。”
王一鸣问:“你看病怎么办?有报销的渠道吗?”
郝卫国说:“我们老家农村实行了合作医疗,我是农村户口,大病可以报销一部分,但是要住院治疗才行。平常里有个感冒发烧什么的,都是自己扛着。能扛过去,就不去吃药打针,因为没有钱。实在是扛不住了,再去买点药吃。现在好多人都是这样的,拖一天算一天,我们命贱,抵抗能力强,轻易不拉肚子、感冒什么的,不像城里人那样,得了感冒要打点滴,花三五百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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