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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所有人的脸色都极其难看,只觉得后背上一层层的冒冷汗,经历了这一场闹剧,谁也没有了吃年夜饭的心情,只想快一点离开这个充满血腥味儿的是非之地。
尤其是李氏,早就被洛心慈母女俩的下场吓的肝胆俱裂,一想到自己曾经做过什么,再对上骆心安墨一般的眼睛,她就如坐针毡,恨不得立刻从这里逃离。
这时候老太太起身,身心俱疲的对聂暻行了一礼,“王爷,老身重病在身,心力交瘁,如今既然洛府灾祸的源头已经找到了,就先告退回去歇息了。”
一听这话,洛骁也点了点头,“是啊王爷,家母的身体还未痊愈,今日又受到这么多打击,的确该回去休息了,不如就让这一屋子人都散了吧,臣陪王爷在府上转转可好?”
一听这话,所有人都长舒一口气,李氏心头一喜,倏地抬起头,连眼睛都发亮了,终于可以离开了,只要离开这个屋子她就安全了。
而这时聂暻却慵懒的抬起头,没有回答洛骁的话,反而反问一句,“尚书大人,你觉得今儿洛府这事算完了吗?”
洛骁被问得一头雾水,不知道他这突然其来的一句话是什么意思,下意识的点了点头,“……罪魁祸首张姨娘和洛心慈已经全部被揪了出来,事情也已经水落石出,臣……臣以为这件事已经很清楚明白,没有什么疑点了。”
聂暻嗤笑一声,“可本王却有好几个地方没搞明白,想要请教一下您。”
洛骁一看他的脸色心里就咯噔一下,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硬着头皮说,“臣、臣不敢……王爷请说。”
“尚书大人似乎忘记在发现洛心慈母女俩给洛府下巫蛊术之前,贵府全家上下都认同是天煞孤星作祟,根本没有人怀疑过这母女俩,你想没想过,为什么所有人都这么口径一致,连一个提出异议的人都没有?”
“……这……这不是因为听信了了空那江湖骗子么……王爷您是知道的,他在民间很有名望,所以洛家上下就信了……”提到这个洛骁抹了把头上的汗,结结巴巴的说。
聂暻眯起眼睛,轻轻一笑,“所以,尚书大人考虑过这位让人深信不疑的‘了空大师’是谁请来的吗?”
一句话让洛骁愣了一下,接着猛地反应过来,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刚才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如果不是这会儿聂暻突然提醒他,他根本就没往这个方向想。
如果真正害洛家的罪魁祸首是洛心慈母女,不是什么“天煞孤星”,那就证明了空一直在说谎,可是他不过是个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的江湖道士,如果没有被人收买,怎么可能无缘无故的跟骆心安过不去?
他背后一定有黑手在操作,而这个人最有可能的就是找他来洛家做法的那一个!
洛骁的目光一下子落在了对面的了洛勇身上,洛勇也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赶紧摆摆手,“大哥,虽然是我最先提请道士这码事,可是我也只是看到家里出现的种种异像,还有夫人的那个梦才……”
说到一半,他一下子顿住了,李氏猛地打了个哆嗦,下意识的往后一退,却被洛勇一下子又抓了回来,不敢置信的问她,“是你告诉我家里被恶鬼盯上,邪气太盛,你才会噩梦连连,还让我赶快请道士来看看家里是不是又不干净的东西……”
“……是你?从一开始你说自己做恶梦就是在演戏,其实你跟张姨娘和洛心慈是早就串通好的?连了空那骗子也是被你们给收买的!?”
洛勇满眼震惊和愤怒,声音一开始还有些低沉,到最后几句个字几乎是吼出来的,李氏脸色瞬间死一样白,拼命的摇头,“没有……老爷,我没有……我是真的做了噩梦,而且……而且府里那些异像你跟大伯也都看到了,那些总不能是我动的手脚了吧?”
“这可未必。”
聂暻的冰冷的声音突然打断了李氏的啜泣,他随手接过身后侍卫递过来的一包东西一下子扔在了李氏眼前。
“本王还有正事要做,没有那么多时间在这里跟你们干耗,所以先派人去二夫人屋里搜查了一番,李氏你看了这些还敢说这事不是你动的手脚?”
包袱散开,里面掉出一瓶砒霜和一对乌鸦的断翅,还有一件没来及处理的血衣。
“本王已经让大夫查看过贵府那一池塘的鱼,全部都是砒霜中毒而死,至于那一池子的血水,也是根本就不是从鱼身上流出来的,而是你让小厮把厨房里偷偷拿来的十几碗鸡血倒进池塘里造出的假象,这一点刚才那小厮已经承认了,李氏你若不承认,本王大可以把他押上来跟你当面对质。”
“至于什么乌鸦被邪气所冲而跌落摔死和祖宗牌位无缘无故就倒了,也早就是你派人安排好的,否则你倒是跟我解释一下,你的房间里无缘无故的怎么会偷偷藏了一对乌鸦的翅膀?乌鸦这东西丧门的很,普通人家简直都为恐躲闪不及,你别告诉我这些你都不知道。”
几样证据往地上一扔,李氏就再也说不出一句辩驳的话,这件事她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毕竟她跟张素华一向没有深交,之后两人又因为洛婉云的事情交恶,所以根本不可能有人猜到她是背后帮这母女俩的人。
只要她的嘴巴够严实,这件事就绝对不会被人发现,可是她没想到这一次却撞上了聂暻。
这个男人思维缜密的让人害怕,只要被他捕捉到一丁点细节就可以把整个全局都推算出来,他可以装糊涂,但绝对不是真糊涂,就像现在,李氏就差一点就能逃出这间“炼狱”似的屋子,却最终棋差一招,被聂暻狠狠地揪了出来。
她扑通一声跪下,颓然的瘫在地上,脸上一片慌乱,虽然没有说话,却等于完全默认了自己做过的事情。
洛勇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被自己枕边的夫人当枪使了,指着她脸色发青,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洛骁和老太太听了这话就更是勃然大怒,这一家子的脸全被这几个女人丢尽了,这三个人真是一个比一个恶毒,联手起来把这个家搅的天翻地覆,眼里还有他们么!?
这次没等洛骁开口,洛勇先忍不住了,顺手拿起桌上一个瓷碗冲着李氏的脑袋就掷了过去,李氏下意识的一躲,可还是被打的头破血流。
“老爷……我知道错了,我只是一时糊涂,受人蛊惑才犯下这弥天大祸,本意并没有想伤害这个家啊!”
“别叫我老爷,我承受不起,洛家也不敢要你这种媳妇!从今天起这正室夫人你也不必做了,我会修书一封给岳丈大人,让他亲自把你接走回娘家暂住,等什么时候你真心悔过了,再来见我!”
这话一出李氏直接就懵了,这话美其名曰是让她回家暂住,实际上就是要把她休掉啊!
“老爷!老爷!我再也不敢了,念在我是初犯求您开恩一次吧,我这么做也只是为了我们两个女儿啊!”
这话一说洛勇更愤怒了,当着洛骁的面她竟然敢说这种话,为了自己两个女儿就可以去害别人家的女儿了吗!
“你不必说了,我心意已决,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洛府太小装不下你这么大的心思。”
说完这话,洛勇对着两个丫鬟说,“送夫人回屋,帮她收拾行李,请她回李府!”
无论李氏再怎么求饶,最终还是被休回娘家闭门思过了。
一时间,整个大厅里所有“碍眼”的人消失,聂暻的眉头也终于纾解了几分。
经历这一晚上的波折,洛骁头痛欲裂,好好的一顿年夜饭变成了一场闹剧,他长叹一口气,面如铜锈似的跪在地上给聂暻磕了一个头,“臣家门不幸,教子无妨,出了如今这样的事情,实在是丢尽了祖宗的脸,也惊扰了王爷大驾,臣罪该万死,请王爷恕罪,臣愿竭尽全力弥补,日后王爷有任何用得着洛家的地方,臣定位王爷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砰砰砰”又是三个响头,一时间连老太太和洛勇也跪下了,还有跪了一地的丫鬟小厮。
洛骁见骆心安还傻呆呆的站在原地,忍不住拉了一下她,压低嗓子急声道,“傻站着干什么呢,还不快点跪下。”
骆心安挠了挠脑袋,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刚才发生的事情太多,她根本来不及思考,这会儿终于能静下心来的时候,才这样深刻的感觉到眼前这个男人已经不是那个大半夜翻她窗户的死瘸子,而是名正言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爷。
明明连亲都亲过了……已经算是熟的不能再熟的关系,可陡然变换的身份还是让她一下子适应不过来,对着这张跟死瘸子一模一样的脸,又要下跪又要请安什么的还真是……不习惯啊!
她可以面不改色的给任何需要请安的人下跪,因为她清楚这里是古代,讲究的就是尊卑高低,她既然来了这里就要适应这个世界的游戏规则。
可是唯独面对聂暻的时候,她没办法堂而皇之的把他摆上高位,说着一些连自己都觉得虚假的恭维话,或许从第一次见面就已经注定了,这个男人对她来说是这个世界里唯一特别的存在,只有在他面前自己才是最放松的,可以肆无忌惮的大笑,可以想生气就生气,所有情绪都不需要伪装,也不需要担心自己随便一句话就可能引来杀身之祸。
可是现在突然什么都不一样,两个人一下子就不再是平等关系,原本所有的亲昵突然就觉得让人尴尬起来。
这种感觉就像是你是个穷鬼,在路上捡了另一个穷鬼,你跟他称兄道弟无话不谈,一起吹牛一起说等发财了兄弟平分,可突然有一天你发现这人不仅不穷,甚至还是个钻石级大土豪一样,于是你怂了,过去那句“发了财兄弟平分”也变成了羞耻PLAY。
这感觉真是太操=蛋了……
骆心安压下别扭的感觉,恭恭敬敬的撩起裙子作势就要往地上跪,这时聂暻突然瞪她一眼,这次都不是眼神示意直接开口说,“你干什么呢?”
骆心安愣住了,身体保持着一个半蹲半不蹲的诡异姿势,这时候又忘了这家伙已经是王爷了,忍不住在心里吐槽,我要干什么你看不出来?我都心甘情愿给你这家伙下跪了,你还得了便宜又卖乖的瞪我。
“王爷问你话呢,你倒是说啊……”洛骁又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我……民女当然是要给王爷请安。”
骆心安别扭扭换了称呼,听得聂暻的脸直接就黑了,王妃这是什么意思,在娘家人面前不打算承认跟本王的关系了是吧?
“以后在我面前不必请安,这里也没有需要你请安的人。”
一听这话,洛家几个人愣了一下,王爷竟然在骆心安面前自称“我”,而且什么叫“这里没有需要你请安的人”?这里除了一屋子下人,哪一个不比骆心安的地位和品级高?王爷这话……到底什么意思?
“啊?这……这样不好吧?”骆心安挠了挠脑,以前不知道你是谁不请安也就算了,现在明知道了还装糊涂,洛家人首先就得撕了她。
“民女谢王爷恩典,不过礼不可费,这一拜还是要的。”
说着她又要跪下,结果还没等她动作,聂暻身后跟着的上百个亲兵倒是先跪下了。
这么多穿着铠甲拿着武器的士兵整齐划一的同时跪地,发出“哗”一声齐响,气势十分震撼,连地面都跟着晃动。骆心安被这一幕给弄傻了,乖乖,这又是演哪一出啊?
聂暻似乎被她脸上难得露出的这副呆呆傻傻的表情取悦了,嘴角一勾,沉声说,“你这个主子都跪了,他们哪儿敢不跪,不过他们这一身铠甲可是几十斤沉,你若是体恤他们,就乖乖地站起来,否则他们可是会一直陪着你跪。”
他眼睛里一抹精明神色闪过,被骆心安看了个正着,她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个男人,死瘸子你可真够蔫儿坏的,拿这么多人同时压我,你是恨不得让所有人都误会咱俩的关系是吧?
老子是二十一世纪来的啊,一下子看这么多人跪自己跟前心脏根本受不了好不好!
看着上百个亲兵一副“王爷说的都对”的表情,骆心安暗自摸了一把头上的冷汗,默默地站了起来,这会儿简直不敢看洛骁和老太太看她的眼神。
“愣着干什么,还不过来?”
聂暻一副理所应当的冲她招了招手,骆心安没辙,谁让人家现在是王爷呢,只好硬着头皮站在了他旁边。
这时聂暻看她一眼,嫌弃距离太远了,骆心安被他一瞬不瞬的目光盯的头皮发麻,只好又往他边上挪了一下,这下俩人近的都快肩膀挨肩膀了。
这一瞬间的举动,让洛骁和整个洛家的人都惊的长大了嘴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一开始他们还觉得骆心安和靖王爷的对话有点可疑,听起来怎么那么像很熟悉的样子,后来越听越可以,越听越心惊肉跳,尤其是聂暻那句“你这个主子都跪了,他们哪儿敢不跪”直接把他们吓到了。
聂暻是王爷,他麾下的亲兵管骆心安叫主子……这不就等于……!?
最后洛骁实在是忍不住,硬着头皮问道,“刚才府上一时混乱,臣一时疏忽还没有问王爷的来意,请问王爷您今日突然驾临寒舍,到底……到底所谓何事?”
聂暻一挑眉毛,露出一副惊讶又鄙夷的表情,本王都来了这么长时间了,而且从跨进门第一句话就说明了来意,你这老匹夫是不是傻?
好吧,念在他是本王未来岳丈的情分上,本王还是要给他留几分颜面。
瞥了一眼旁边的骆心安,聂暻慵懒的靠在椅子上,用醇厚低沉的嗓音一字一句地说,“本王是来跟贵府的洛家大小姐提亲的,岳丈大人叨扰了。”
一句话砸在地上,骆心安跟活见鬼似的猛地瞪大了眼睛,瞬间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勒个去……这是要作大死的节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