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眸底那最后的希翼之色轰然消散无踪。
丁芷兰心中如同坍塌了一块,窒闷的疼,她忙要扶起阿葭,却被她闪身避过了。
丁芷兰双手落空,眼见自己疼爱的女儿避她如同蛇蝎,胸中遏制不住怒意翻腾,冷冷一笑,收了手。
“阿葭,阿娘是为你好,若此事当真是太子所做,传到了你皇舅耳中,顶多治太子个失德之罪,而你,却要被治个魅惑太子,另其失贤德的罪名,到时,你皇舅定不能容你这个让太子德行不端也要得到的女子与世。所以,此次,就算太子害你至深,这婚,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了。”
“阿葭,你自幼聪慧,如今,你好好想想阿娘的话,是对是错。”
丁芷兰居高临下的看着跌坐在腿上的阿葭,似是再也不想看她一眼,拂袖离去,临出房门,朝门外站的丫鬟仆妇,寒声吩咐。
“郡主抱恙在身,需静养几日,谁也不许过来打扰,听到了么?”
巧儿连同丫鬟一并应声。
待丁芷兰走后,顾蒹葭再也忍不住,趴在地上,捂着脸痛哭出声。
虽她心里早已猜测,阿娘得知真.相后,会执意让自己嫁给太子,可当阿娘无情说出时,她还是忍不住心伤,再者,还要连累李嬷嬷丢掉性命......
她想到这,霍然起身,忙擦了把泪,疾步朝门外去。
就在这时,巧儿快步进屋,阻住了她去路,似是知她所想般,低语:“郡主,李嬷嬷还在。”
顾蒹葭惊骇:“什么?”
“就在您刚进镇国公府时,小郡王命手下将士将李嬷嬷送走了。”
顾蒹葭闻言,心中痛意稍减,纵然她抵抗这门亲事无果,可她亦不想连累李嬷嬷丧命。
可若是李景喻将李嬷嬷安置起来,恐怕阿娘一时半刻,找不到李嬷嬷,李嬷嬷也不会丧命。
她想到这,脑中骤然响起李景喻莫名其妙的说那句:“阿葭,一切有我。”时的笃定,莫非,他已知晓太子毒害自己的事?
她心口嘟嘟直跳,不知怎的,竟无比期盼,或许,或许那个屡次轻薄自己的李景喻会救她出困境。
顾建柏与李景喻父亲乃有旧谊,顾氏与李家又沾亲带故,算是表亲,他又极其欣赏这位年轻侄儿,当即,唤人去请。
不多会儿,下人领着李景喻入内。
李景喻在他的注视下,恭敬的唤道:“舅父。”
顾建柏刚过不惑之年,因操持政务,心力憔悴,双鬓依然斑白,双颧微微塌陷,下颌处一把髯须散乱,面容隐露枯槁之色。
他低声咳嗽两声,才展颜,捋须一笑,引李景喻坐在一边紫檀木椅上,这才抬眼,仔细上下打量李景喻。
李景喻少年时,曾在镇国公府小住些时日,顾建柏是见过他的,当时,他面容稍显稚气,可一身贵气难掩,气势拔群。
时隔几年,再见李景喻,却与几年前所见,极是不同。此时,只觉他身形伟岸,双目湛湛,极其英朗,周身儒雅贵气未褪,又凭添了一股萧杀之气。
顾建柏眼含赞许的唔了一声,便开口先问了几句他家中近况。
李景喻恭敬回道:“家父现今坐镇幽州,遏制柔然滋扰北境,一切尚安。”
顾建柏双眸掠过忧色,“你父神勇,震慑柔然新君难犯我大魏边境,是大魏之幸,何奈,嘉宁帝双眼被奸臣蒙蔽,对你父手中十万铁骑多有忌惮,待此次你归家,定要劝你父收敛锋芒,莫要惹怒了嘉宁帝。”
嘉宁帝与李景喻父亲李靖舒乃是一母所出,相较于嘉定帝的昏庸无能,李靖舒这个驻守幽州的藩王,则是个用兵如神,不可多得的将才,更多年戍守边关,防范柔然南侵,被大魏民众称赞。故,嘉宁帝对李靖舒多有忌惮,恐哪一日,声势渐高的李靖舒挥兵南下,杀了他,取而代之。
这几年,更是随着李靖舒功高盖主,嘉宁帝越发听信谗言,几次欲不顾亲情,将李靖舒除去。顾建柏多年侵淫朝堂,对此,一清二楚。
李景喻脸色变得凝重,点头:“多谢舅父点拨,待日后,润之,定告诫父亲,谨言慎行。”
顾建柏眉峰一展,放下心来,见他周身风尘仆仆,不由道。
“润之,此次来洛阳,若是不嫌弃,便住府上几日,我们舅侄也可小酌几杯。”
李景喻正欲答话。
忽的,一名仆从装扮的男子拿着一封信,神色惶急,疾步奔入房门,叫道:“顾大人,不好了,成司徒那里传来密报,说已联名数十个朝臣力谏圣上,不救助六镇旱灾。”
顾建柏面色突变,霍然起身,接过那男子手上的信,拆开,扫了一眼,登时,双眼发黑,站立不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