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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就算没有甲士和车窗中伸出来的弩机,这个车队也不是等闲人能阻挡的。大车都是行商走远路的重车,轮子镶钉包铁,用料都比寻常车子双份,结实异常。拉车的都是神骏健马,此刻已然跑发了,轰隆隆如闷雷一般滚动过来。包铁木轮与石头地面高速相擦,就是一路的火星四溅!
在众人呆呆的目送之间,这队车马直撞入南熏门内,匆匆赶来呼喊关门的那些人等,飞也似的跳到路旁,生怕慢了一步,不是碾成两截,就是咽喉开个窟窿,两头通气。
后续十余辆车,每经过城门洞一次,就扔出火油瓶来,最后一辆车再丢出火炬。两扇大门与城门洞中多少杂物,顿时就熊熊燃烧起来。火光烛天而起,将汴梁城墙照亮!
转瞬之间,车队就已然过完。直向皇城禁中方向而去!
适才躲在路旁大气也不敢出的那开封府中小官,这个时候又跳出来,指着城墙上发呆的门军大骂:“快救火,闭门!要是再不闭门,今夜人人掉脑袋有份!”
烟焰之中,一众门军屁滚尿流的冲下城墙,各寻器具要来灭火。
城门洞内壁都用条石砌上,内又是蒸熟的夯土,火势延烧开来是不可能的。但是火油助威之下,两扇巨大城门与多少杂物,却是烧得跟炭炉也似,靠近都难,水浇上去就是一阵青烟。不等这城门和杂物烧完了,哪里能停得下来?
而且就算拼命将火扑熄了,这城门还是直娘贼的关不上啊!
就在众人焦头烂额之际,西门方向,火光又冲天而起。想必哪里也有一支人马入城,顺便将城门焚烧。汴梁城中,四下都有人在纷乱的奔走归家,原来不夜灯火,次第而熄,正店瓦舍,宾客夺门而出。惊呼尖叫声中,不要多时,这座都市就要变得如鬼蜮一般安静,家家闭户,准备好万一失火抢救的清水河沙。只为熬过今夜,等明日朝中争斗各方决出胜负。
在汴梁城都有点驾轻就熟的应对漏夜而起的变乱之际,城外喧嚣扰攘之声却是越来越大,越来越烈!
南熏门门军,一边忍着拔腿就跑的冲动,一边在督催下拼命救火。这个时候,城门之外,又响起了如雷马蹄之声!
军汉们差点要哭了,入娘的还来?
一众军汉,顿时丢下手中救火器具拔腿四散,那带着几名做公的小官儿也躲到路边廊下,瞪着一双眼睛只是看着冲进来的是何等人物。
烟焰突然向两边分开,就听见骏马怒嘶之声响动。当先踏烟冒火闯进来的第一人,竟然就是浑身甲胄的燕王萧言!
萧言挺拔的身影上,犹自有丝丝烟气升腾。一身黑甲,鬓边白发分外醒目。而燕王手中,也提着一柄黑沉沉的马槊,锋刃闪亮,胯下坐骑鬃毛飞舞,许是被火燎着了皮毛,一旦入城,就人立而起,奋身长嘶!
逃散四下偷眼看着的军汉们,腿一软便拜倒在地,没一人敢于抬头。几个开封府做公的,何时见过燕王此等神武形象?只觉得裤裆一热,竟然尿了出来。
数十甲士,也越过烟火,直入城中。人人身上都冒着丝丝升腾的白气,不少甲士还扣上了狰狞铁面,黑黝黝的开口处,里面同样在冒着烟气!
就如同一群火焰中突然冒出来的杀神一般!
仅仅是这几十骑与萧言在此,这座轻软富丽了百余年的城市,忍不住就要颤抖!
萧言冷电一般的目光闪动,大喝一声:“走,去禁中!”
呼喝声中,几十骑甲士抖动缰绳,疾驰而去,蹄铁敲打在青石路面上,同样是火星一路飞溅!
萧言去后久久,躲在四下的各色人等,都不敢动弹一下。
直至今日,这些人才真正领教到,燕王是有着何等样的锋锐煞气!
恍惚之中,城外呼喊声隐约传来:“已拥太子!西军来援!入汴梁诛萧贼!”
那名小官儿终于反应了过来,一下跳到街心,举着双手发疯一般的大喊:“萧贼败了!萧贼败了!西军来了!西军来了!”
他一边狂喊一边跑到那些还深深拜伏在地的门军面前,连踢带打的拖拉他们起身:“萧贼败了!速速灭火,迎大军入城!还想不想要这场富贵?”
他踢打的,正是那门军都头,都头缓缓抬头起来,仍保持着拜倒姿态,在小官儿的兴奋疯狂呐喊声中,缓缓摇头:“你们赢不了的............”
“那是燕王!”
小官儿扯不动他,但兴奋得昏头昏脑之下,已然失控了,再度跳回街心,振臂大喊:“萧贼败了!去皇城杀萧贼啊!”
呼喊声远远传出,在长街上回荡。与城外呼喊声应和。汴梁中人,渐渐的听清了这由近及远的声音。
不少局中之人,似乎终于从这突如其来的不知所措中反应过来。
西军真的来了?萧言真的败事了?
不知道多少人振衣而起,这可要看分明了,这是一场天大的富贵。既然大宋已然开了先例,萧贼事败,出力之人,说不得又要封几个王爵出来!自家就算王爵无份,朝中高选之位,也未必不能争竞一下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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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相府中。
蔡京坐在内书房中,身边无一人伺候。就算是心爱侍女,也都赶到了屋外廊下。
他身边心腹之人,全都遣出去通传消息了。只有一个内容,不管萧言今夜如何折腾,大家都只是不动!
因为西军没有来!萧言早有预备!
可惜这个西军不至的消息,来得太迟了。自己才收到,萧言就已然发动!
这气运之数,难道真的独钟于这个南来子么?
外间呼喊声,隐隐约约的传入室内。蔡京嘴角浮现出一丝苦笑。
文臣士大夫辈,不会傻到又上当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