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
    低沉的声音从缠绕着彩带的长长号角中传来,是魏主召集群臣议事的信号。
    王庭的建筑早已染上沧桑,庭院铺地的青砖楞角变得圆润,宫城初建时植下的树木也亭亭如盖了。
    御座上的魏主,名字还叫重华,人却再也不是当初的少年。
    比起他的父亲,他幸也不幸,幸的是没有短命暴毙,不幸的是这三十年来不曾有似他父亲那般的耀武扬威。
    重华的目光在他在这宫殿里居住了三十余年,一草一木都透着熟悉。
    宫殿初建的时候,是仿着南朝的样式,又揉和了自身的特点,墙壁极厚,采光便稍有不足。
    光线透过窗棂上的格子射进来,每一柱光线都像利箭。
    御案上摆着文书,用的是两种文字,其一便是他父亲心心念念要创制的自己的文字。
    重华终于完成了父亲的一件遗愿,而另一件,只怕要抱憾终生了。
    文书简短,内容却字字扎心。
    魏国快要维持不下去了,南人多狡狯,以大量的金银贿赂了魏国重臣,给予重华以重大的打击。
    年景又不好了起来了,魏国君臣已经很努力了,只靠放牧与劫掠,自然是不如农耕要稳定,他们也在国内推行了屯垦,无奈老天不帮忙,收成并不很好。
    南下又受阻,虞朝的边将终于跟上了步伐,非但守城不失,且自二十年前便开始试图反攻。
    这种反攻的阵势自十年前开始便越来越强,重华曾亲与虞兵交手,能够明显的感觉到来自对面的压力变大了。
    虞兵无论从操练、行军布阵,以及装备上,都比之前提升了不止一个层次。
    魏兵也有缴获,从这些缴获上,重华感觉到了不妙!
    他亦读过不少书,从虞兵身上,他看到了另一个强盛帝国的影子——传说中的秦军。
    虞朝士兵的兵器结构变得复杂,每一件兵器几乎一模一样,零件可以替换。
    这些都是魏国无论模仿的。
    以重华的智慧,完全可以推断出,虞朝的后方,必然有无数的作坊昼夜不停。
    他希望这样的战争可以拖垮虞朝,但是没有,至少十年以来,虞朝越战越强,即使垮,也不是垮在他的眼前。
    而他的国家,却要支撑不下去了。
    没有足够的收入来做支撑,他的改革就进行不下去,部族残余的势力重新聚集以来,认为他的路走错了,希望回归到“旧俗”
    上来。
    旧俗?重华笑了。
    回忆被群臣的脚步声打断,重华坐正了身子,看着以他的岳父为首的心腹大臣俯身行礼。
    “赐座。”
    重华平静的说。
    坐在第一位的正是呼延英。
    少时英俊的面容被岁月吞噬,不留一丝痕迹,唯有眼中的锐利还在。
    欠了欠身,呼延英先开口:“陛下,真的让他们南下吗?恐怕不会有好结果的。”
    重华冷淡地道:“哦,他们肯受朕节制吗?”
    翁婿二人说的,便是旧族们叫嚣着要放弃那些“文绉绉、软绵绵的没用玩艺儿,上马挎刀,打到南朝去”
    ,并且在重华的刺激下,真的已经点兵南下的人。
    呼延英恨恨地道:“乱臣贼子!
    不知天高地厚!”
    他至今仍然认为重华父子要走的路是没有错的,不能放弃尚武之风,这是对的,但是,南朝有太多的东西值得学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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