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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这酸味儿直冲眼睛。
他有些呜咽。
可不论如何,有一个声音却很清晰——他,不能放弃。
过了好一会儿,他终于稳定了情绪,回到病房,却见颜色却已经晕晕沉沉地睡了过去,他心下松了一口气,朝他俩笑了笑,可那红红的眼圈儿却骗不了别人。
走近了,温热的手掌在颜色脸颊上蹭了蹭,他似自言自语般低语:“媳妇儿,睡吧,睡一觉就好了。”
钱老二眼尖儿的看到他眼睛里的血丝,一看就是没睡好的样子,疑惑地问:“昨晚没睡觉?”
沉默半晌,徐丰苦笑,“昨儿晚上被老太太招回家去了,三堂会审,今儿一回家就……”
凝神看了他一眼,钱老二意有所指地说:“退让不见得能解决问题,大老爷们儿,媳妇儿都保护不好,还混个屁啊。”
刺目的阳光照进病房,却将徐丰的脸映得憔悴不堪,给颜色掖了掖被角儿,他低声道:“哥哥,我都懂。”
病房里,无限悲伤蔓延。
就在这气压低迷的时候,钱老二的电话响了。
“我接个电话。”他低低对元素说着,然后转身走了出去。
出了病房,钱老二接了起来。
电话那边儿是JK公司执行秘书长韩一鸣:“钱董,您老终于接电话了,小的这边儿都火烧眉毛了,您老这假度得……”
“会不会好好说话?大呼小叫的,是公司倒闭了?”钱老二沉声问道,如今对生意上的事儿,他并不是十分上心,反正公司的管理团队都是精心挑选出来,他自个儿做做总决策就行,至于其他,他们都能安排得很好。
“哎哟,我的老大喂……天都塌了,咱们去年在H市购买的那块儿江边一号地,被H市法院查封了。”那边的韩一鸣叫苦连天。
“说清楚一点。”钱傲握着手机的手紧了一紧,黑眸微沉。
对于H市江边一号那块地,他是有着特殊感情的,当初刚刚认识他妞儿的时候,他曾经无赖地要她的三天,而那三天的约定,就是在H市履行的,郝靖那混蛋也是那个时候看上了他女人,以致后来发生这么一大茬的事儿……
“咱派过去的人今儿来的电话,那块儿地有问题,之前是属于一家国企公司所有,大约是2000年的时候,后来用这地做抵押,向银行借贷了两个亿,之后国企改制,这领导换了一茬又一茬,钱没归还,不知道怎么搞的,又开始招标,现在咱公司钱是投进去了,银行却向法院申请还债,法院就查封了地。”似乎是感觉到电话里男人的呼吸不畅,韩一鸣那声音顿说越弱。
钱老二大怒,回头瞅了瞅和病房的距离,又顾及着元素会听见,遂压低了嗓子:“当初这项目,谁做的评估?嗯?让他马上卷着铺盖卷儿滚蛋,还有,当初你干嘛去了?老子扣你全年奖金……”
“钱董……”那头韩一鸣就差捶头顿足了,哀哀的说,“你就可怜可怜小的吧,上有八十老母,小下三岁孩儿,中间还有一个如花似玉的老婆,要是没了奖金,我这一家子可怎么活啊?呜呜,钱董,我就知道您老宅心仁厚,宽宏大量,英明神武……拜托,请您老收回成命,体恤小的不易啊。”
他这执行秘书长,能力不错,就是嘴太贫,一番话弄得他哭笑不得。
“再贫也没用,一码归一码,你们立马拟一个方案出来,我明儿到公司再说,这事儿办得好,另外有赏。”
“明白,BOSS万岁,BOSS英明。”嘻嘻笑了一声,韩一鸣拍着马屁,心里乐滋滋的。
挂掉电话,钱老二抬手看了看腕表,时候也不早了,家里该催午餐了。钱家家规,不管多忙,中秋节一日三餐都必须在家里吃,象征团团圆圆。
摇了摇头,他推门进去,见元素还那么傻傻地望着她姐妹儿发愣,叹口气走过去,揉了揉她的脑袋,小声说:
“咱得回家了,一会儿老爷子该催了。”
“可是,我不放心小颜子。”元素睁着泛红的眼圈儿看他。
钱老二略带严肃地说:“傻妞儿,有疯子在这,还能怎么着她了?你在这也不顶用啊,你自己还怀着孩子呢。”
这话说到点子上了,想着自个儿的肚子,元素没再反对,站起身来挽住他的胳膊,仔细给徐丰交代了许多女人的唠叨经,又开始对他俩的事儿循循善诱。
钱老二终于不烦了,挑了挑眉打断她的话:“元姑奶奶,你现在才几岁啊,都成老太婆了,你烦不烦?”
“哥哥,我二嫂说得对。”徐丰态度端正地接受了批评。
元素磨牙霍霍,又嫌弃她。
眼看小脾气要发作,钱老二赶紧将她搂在怀里,‘吧唧吧唧’地就亲了好几口,背转身冲徐丰挤眉弄眼的表达了自个儿撤离的意思,拥着她就出了病房。
这男人,真是霸道。
元素脸颊火烧一般,脖子都红了。
……
走廊很长,两人静静往楼道去,眼瞅着元素没吭声儿,钱老二闷了,以为她为刚才的事儿闹别扭呢,立马低声道:“瞧瞧你这小脸儿,都抽条了,媳妇儿,给大爷笑一个呗。”
瞥了他一眼,元素心情不好,于是,挺来劲儿,“你哪门子的大爷?反正,我是没瞧出来。”
高高举起拳头,钱老二作势要砸她的脑袋:“小娘们儿现在能耐了你,没大没小的,小脾气真是日益见长,说说,谁惯的?”
噗!
终于露出笑容,元素知道这男人爱听啥,情意切切地看了他一眼:“都是你惯的,看吧,现在收不了口了,可咋办?”
见她笑了,钱老二也放松了下来,笑道:“凉拌,你还可以更拽一点,才像我的女人。”
两人边走边说,医院走廊尽头的拐角处,一抬头,元素就瞧到了老熟人,连忙笑着招呼。
“徐小靖。”
穿着白大褂的女医生转身一看,笑得嘴都咧到了耳根,痞痞地说:“呵,元素啊,这肚子都这么大了?小妞儿,美丽的孕妇准妈妈,也这么有范儿,真不简单。”
知道她是调侃,元素也不和她辩,只是问道,“你在这医院上班?”
“一看就是不关心我,我在这医院实习呢,刚来一个月。”
“你以前不是说,要留在N市么?”
低低笑了一声,徐小靖有些害羞:“这不,我们家程浩在这边华西证券上班么?不过,说来挺巧的,我就是在这医院出生的呢,如今又在这上班,有缘啊,呵呵。”
徐小靖性格开朗,说完笑得咯咯地,元素愣了一下,随即惊喜地附和。
“你不说我都不觉得巧,还正是巧了,我也是这儿出生的,哈哈。”
“是么?猿粪?”
很显然,这两个同学外加上同一间医院出身的姐妹儿就唠上嗑了,钱老二站在边儿上,不耐烦的轻咳了咳。
瞟了他一眼,元素偷笑出声,知道二爷不愉快了,真是难为这位爷的性子能停下来听他们唠这几分钟,便和徐小靖道了别,一起进了电梯。
背后,是徐小靖一脸开心,外加羡慕的啧啧声。
……
回到钱宅,正好是午餐时间。
这餐饭,是元素到钱家以来,人员最为齐整的一次,可于她而言,也是最为不自在的一餐,第一,她算不得钱家人,第二,钱家有一半人对她没有好脸色。
拨着自个儿碗里的饭,她注意保持缄默。
其他人都不重要,只要重要那一个待见她就成了,不是么?
埋头喝口排骨汤,转眸瞟向某人,正巧,他也在瞧她。
淡淡微笑,此时,他们眼中的彼此,都是如此的美好。
不需要言语,元素就可以从这个男人的眼神中读到他的深情,读懂了他的爱。
此情,甚喜。
古今中外,关于爱情的论述,诗词千万,言语千万,可是任谁都没法儿真正给爱情以定位,可是笔者此时,真真儿从他俩的眼中读出了‘爱情’两字。
那种恨不得融入,恨不得用生命去维护,让彼此变成了对方的氧气或呼吸,变成了整个人生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的行为方式,谁能说不是爱情呢?
爱就是爱,不管你怎么抗拒逃脱,爱就在那里。
只有爱过,才懂得爱,究竟是什么。
……
午餐后,休息了一会儿,他俩就像寻常夫妻一般张罗着回元素娘家,钱傲特意装了好些他家大厨作的各有特色月饼,元素一直乐乎,这男人挺懂得讨丈母娘喜欢的。
一路上,两人玩玩笑笑,很快便到陶子君家的胡同口。
停好车,钱老二一手提着月饼,一手牵着元素,挺像那么回事儿的,刚想往四合院走,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他顿了顿,放开她的手,打开了车门儿,从里面取出一个小锦盒来,不好意思地递给她。
“那个,素,我托人带了对儿镯子,一会儿你拿给咱妈,算我的一份心意,听说老年人戴这个好。”
元素愣了,打开一看,是一对翡翠玉镯,她不懂玉,可是也能瞧得出来这翠质绿色很均匀,打磨细致,晶莹滋润,绝对是玉中的上品,而且看上去,似乎有些年代了。
“额,这会不会太贵重了,得值多少钱?”
“不多。”钱老二摸了摸她的头,笑道:“只要咱妈喜欢,钱算什么呢?这可是慈禧老佛爷戴过的,老年人戴一准儿长寿。”
元素见他笑得坦然,浓浓地感动充斥的内心,慢慢也就静了。
按钱思禾的说法,元素,你丫真好命。
两人牵着手,嘴角挂着笑往四合院走,一路上,踢踢路面儿的小石头,瞅瞅墙角地角的青苔,听着附近人家中秋团聚的喜乐。
她祈祷,老天,这就是我要的幸福,请你让它继续。
……
今儿的陶家也挺热闹,洛维新和洛阳都在,元灵也没有消失掉,一家人在院子里的葡萄架下搭上桌子,正在玩麻将。
瞧着他俩回来,刚才还闹哄哄的院子瞬间就安静了下来,手里的动作都停住了,不过片刻之后,除了元灵,其他人都热情起来,就连陶子君都露出了久未瞧见的笑容。
坐在最里面儿的洛维新最是开心,冲他俩热情的招手:“来来来,你妈还说你俩不回来呢,小钱,来玩几圈吧。”
紧紧拉着钱傲的手,元素走了过来,笑:“洛叔,你们玩,我们看。”
将手里的月饼递给陶子君,钱老二态度端正的并腿微微鞠躬:“妈,咱俩看您来了!”
瞧他这样儿,元素抿着嘴乐,然后院子里的人都乐了。
洛维新点了点头,这小伙子人品真是不错,完全没有有钱人家大少爷的架子,瞧瞧这脾性多好。
当然,他是不了解……要不然,准能被钱二爷的光荣事迹吓得半死。
“你啊,太客气了。”对于他这声妈,陶子君别扭的笑了笑,也没反驳,“人来了就行,家里也有月饼,何必破费呢。”
终于获得了笑脸,钱老二像打了鸡血似的,心情大好,这礼节上的问题,就尤其注意,笑得特别的恭顺:“妈,都是自家做的,没花钱。”
这声儿妈叫得特别的响亮,然后扯了扯元素的手,挺得意。
话题一拉开,这下大家你一句我一句,整个院子里都是欢声笑语,元素心里也高兴,偷着乐了又乐。
一切,都是幸福的模样。
瞧着他们打了几圈儿牌,元素就让钱老二替了陶子君,然后将她往里屋拉去。
“嘛呢?神神秘秘的。”
元素将锦盒儿掏出来递给她,当然没有忘记重要介绍这是你女婿的心意,还有添油加醋的介绍了慈禧老太后当年戴着这手镯处理过哪些国际事务的问题。
她这小嘴儿有时候也挺能说的,总之把她妈唬得一愣一愣的,直直摆手说受不起受不起,推托几次,最后还是被元素给套进手腕里。
“妈,女婿的孝敬,究竟有啥受不起的?”
“素,你啊,真是个好孩子,对妈真是好。”陶子君就差抹眼泪儿了。
“我是你女儿么,我不对你好,谁对你好?”
陶子君笑言:“是啊,是啊,你真是妈的乖女儿。”
别别扭扭的,陶子君总算是把手镯收下了,再出门儿时脸色逾加柔和,作为老丈母娘的和蔼可亲更是表露无疑。
丈母娘看女婿,那是越看越爱。
所以说,物质的作用力是不容忽视的,如果没用,证明物质不够丰厚。
元素坐在钱傲边儿上,桌子底下,两人的手,一直紧紧握着,这份浓情蜜意,好得恨不得时时刻刻都凑成一堆儿。
陶子君看在眼里,叹在心里,对这门儿亲事儿,算是放下了。
你笑,我笑,大家笑。
其乐融融。
所以,这趟娘家行仍旧以圆满告终。
在陶家一直呆到下午四点,他俩才返回钱宅。
这一整天,元素都忙得晕乎乎的,心情的落差起伏也很大,从高兴到伤悲,再从伤悲到高兴。
因此,再回钱宅时,她脑子里千奇百怪的念头,尤其多。
一想到颜色和徐丰,还有他们那个夭折的孩子,她不由得感叹世事不可预测,昨日他俩还在帝皇有说有笑的憧憬着美好的小日子,不过一天时间,这天儿,怎么就变了?
这么想,她就沮丧了,莫名的开始心神慌乱。
有人说,如果你沮丧了,证明你太闲,闲到无事可做,才有时间去沮丧,去伤春悲秋。
可实际证明,人的第六感真的是相当准确的。
……
八月十五,天气很好,这晚的月亮也很圆。
皓月初升之时,钱宅的女佣们便在钱宅空旷的院子里设上香案,摆上小桌,桌上放放了果品和月饼祭礼,然后由沈女士带头拜月,遥空祷告。
香烛高燃,烟雾缭绕。
祷告之后,一家人便坐在一起,喝茶,吃月饼,气氛很是融洽,在这月圆之夜,老小欢聚一堂,属实是幸福,凭你再多金钱也买不到的幸福。
彼时,凉风习习。
就连一向传统严谨的家规也松动了不少,大家聊着一些趣事,赏风赏夜赏月亮。
此情此景,元素思念着自己的家人还在躺在医院的颜色,不自觉的心就飘远了一些。
院子里风大,坐了一会儿,钱司令员看了看时间,正想做几句中秋总结陈词,以便吩咐众人各自休息,而钱思禾却突然挥着小手愉快地叫喊:
“等等~停,停,有急事~”
朱彦呵呵笑道:“啥事儿啊?”
看着朱彦笑呵呵的脸,钱思禾心猛跳了一下,太不适应了,在家里人面前就装得对她很好的样子。
心里鄙夷了她一万遍,但想到自己的事儿,她瞬间又乐呵了起来,对着众人作了一个邀请的手势,摇头晃脑酸词儿道:
“我们学校为庆中秋举行了一次别开生面的‘演讲比赛’,区区在下,不幸荣获了一等奖,现在,请诸位移步客厅,羡慕思禾小姐的卓绝口才。”
瞧他鼓着红扑扑的腮帮子一脸认真的样子,本就是中秋团圆喜庆的日子,自然没有人会去扫兴。
于是,大家伙儿都整整齐齐地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就连家里的佣人和钱司令员的警卫员,勤务兵等都在钱思禾的邀请之例。
这孩子最近一段时间,吃得挂落儿太多了,非常非常想表现一下,在家人面前挣回颜面。
站在投影机前,钱思禾伸了伸舌头,对着大家很有礼貌的鞠躬,然后按了播放……
可是,画面上出现的,不是她在学校的演讲内容。
而是,钱傲和钱老大在书房里交谈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