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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发生了凤婉的事情之后,凤卿几乎就不再离开凤府了,虽然知道有夜倾君守着她不会再发生什么事情,但她心里还是有些放心不下。
比起夜倾君,凤婉明显更加的依赖她,这也是凤卿不再将她独自留下的原因。
这日去她院中看望她的时候,方才走到了廊下便听到了里面传来“哐啷”一声,明显是瓷器摔裂的声响。
皱眉走进了房中,凤卿一眼便见到了凤婉不悦的瞪着夜倾君,而后者只是甜甜的笑着,似是半点脾气也没有。
“这是闹什么呢?”
随着凤卿的话音落下,房中的两人顿时转过头来望向她。
“将军姐姐来的正好,她不肯吃药,奈何我如何劝也无用。”无奈的朝着凤卿告状,可是夜倾君的脸上却未有任何的不耐烦。
“为何不吃药?”转头望向凤婉,凤卿明显一脸的不赞同。
“吃了也无用,何苦还与自己为难。”
“这叫什么话,不吃病怎么会好呢,一日比一日大了,怎地反倒闹起了小孩子脾气!”说着话,凤卿示意千行再去端一碗药来,亲自坐在了榻边准备喂凤婉服下。
看着不多时千行就端着一碗药回了房中,凤婉皱眉就转过了头,一脸不情愿的样子,“哎呀,我都说了我不喝。”
“老实点,别以为你受了伤我就不忍心收拾你,乖乖把药给我喝了,我可没有旁人那般好的耐心。”说到“旁人”的时候,凤卿甚至还意有所指的扫了夜倾君一眼。
话落,也不顾凤婉是何反应,凤卿一把捏住了她的下颚,强行转过了她的脸之后就将手中盛满药汁的汤匙送进了她的口中。
“唔……你要烫死我吗……”捂着小小的嘴巴瞪着凤卿,这是这么多天以来,夜倾君在凤婉的小脸上见过的最生动的表情。
“谁让你不乖乖听话了,再不好生吃药的话,我有的是办法治你。”
“我可受着伤呢!”
“呦呵,你还知道自己受伤呢,那还不消停的吃药,还敢不听话?”一边说着,凤卿一边又舀了一勺药,不过这次倒是记得先吹了吹,确定不烫了之后才送到了凤婉的唇边。
说来也奇怪的很,被凤卿这般一点也不温柔的喝斥了一顿,凤婉竟神奇的消停了下来,让夜倾君在旁边看的惊叹不已。
看着凤婉极其自然的同凤卿嘟嘴撒着娇,他的心下竟莫名觉得酸酸的。
虽然知道将军姐姐在凤婉心里的位置不一般,但是他也没有想到自己和她相比会差那么多,打击还真不是一般的小。
眼见一碗药见了底,凤卿又回身拿了个蜜饯塞进了凤婉的嘴里。
感觉到甜蜜的滋味在唇齿间散开,凤婉的眸光不觉微闪,随后忽然开口说道,“我想去看看那个人。”
闻言,夜倾君的眼中不禁闪过了一抹疑惑。
那个人……
是谁?!
夜倾君没有猜到,但是凤卿却一下子就明白了凤婉的意思。
她指的,应该是凤珅。
事到如今,她竟连唤他的名字都不愿意了。
想到凤婉如今的身体状况,凤卿本是打算拒绝的,但是对视上她执拗的那双眼,最终还是缓缓应道,“……可是,不过要君儿与你同去。”
听闻前半句的时候,凤婉的神色还是正常的,可是一听要和夜倾君一起,脸顿时就垮了下来。
“我为何要带着他一起啊?”
“是他陪着你同去。”没有人陪着她同去的话,她也不会放心。
更何况,天牢那种地方又岂是她一个官家小姐说去就能去的。
见凤婉一脸嫌弃的样子,夜倾君不得不承认,他心里很受伤。
为何看辰哥哥还有三哥、六皇兄他们娶媳妇都那么容易,怎地偏偏到了他这儿就这么麻烦,不仅亲近不得,甚至还反被嫌弃。
可夜倾君又哪里知道,他这三位哥哥追媳妇时候遇到的麻烦和心酸。
话再说回当下,虽然凤婉并不愿意再和夜倾君有过多的牵扯,但是奈何凤卿开了口,最终也只能由着夜倾君同她一起去了天牢。
她如今腿脚还是有些不利落,加上腹部的伤还未好,是以便坐着轮椅由人推到了牢房中。
隔着冰冷的铁栅栏,凤婉冷眼看着窝在角落里的凤珅,眸光愈见森冷。
从一开始她就没有将他当成自己的父亲,但是凤婉以为,即便是素不相识的人他也不至于如此害她。
她自小没有爹,后来好不容易遇见了秦九爷,虽然那是个色老头,但是对她是真的好,可是偏偏上天不愿满足她的愿望,还是将他夺走了。
而这一切,凤珅都是始作俑者。
想到这些,凤婉静静的站在铁门外,眼神从冰冷渐渐变成了怨恨。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浓烈的恨着一个人,而这个人,名义上是她的亲爹。
察觉到铁门外一直有人在望着他,凤珅犹豫的抬头看过来,却没有想到见到的居然是凤婉瘦的近乎脱相的一张小脸。
“婉……婉儿……”不确定的轻唤了一声,凤珅匆忙起身冲到了栅栏后面,眸光兴奋的望着她。
“我来,我还你两样东西的。”面无表情的看着凤珅,凤婉的话说的很是平静。
而与她的语气不同的是,她的眼中充满了滔天的恨意。
缓缓的从袖管中掏出了一把匕首,凤婉不顾夜倾君的制止,挑起自己的一缕头发就割了下来。
将那缕青丝直接扔到了凤珅的面前,凤婉反手划破了自己的食指,顿时便见鲜血从指腹滴了下来。
“婉儿!”见状,夜倾君下意识的便要伸手阻拦,却被凤婉挥手制止。
她只挤出了一滴血,随后便用手帕将划伤的位置包好,小心翼翼的样子让人觉得,她爱护极了自己这副身体。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受你的东西,便也只值这么一点,今日还了你,从此之后,我便再也不欠你什么。”
“你……”
“接下来,便该算算你欠我的了。”说完,便见凤婉将匕首隔着栅栏丢进了牢房中,刃上还带着方才在她手上沾染的血迹。
听闻凤婉的话,凤珅的神色顿时一僵,眼中充满了恐惧。
她这话是什么意思,是打算杀了他吗?
惊惧的瞪着凤婉,凤珅的目光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见他露出这副模样,凤婉的心里竟莫名觉得有一丝快感。
“舍不得死?”凤婉的语气很随意,就像是在问他今日吃了什么似的。
可是这样的话听到凤珅的耳中,却只让他感觉到了满心的惶恐。
瞧着他一直瞪大双眼望着地上的匕首却迟迟不对自己动手,凤婉朝着旁边的狱卒示意了一下,后者直接走进去将匕首收走了。
“你不肯死,那边在此长长久久的活着吧!”话落,凤婉便由夜倾君将她推出了天牢,身后只余下凤珅的求救声。
而许久之后凤珅才恍然,凤婉当日给他选择死的机会有多么的难得。
因为这世间,有时比起活着,明显死亡才是一种奢望。
……
这一日,夜倾昱下朝之后便直奔凤府而来,接到凤卿之后,便由燕洄驾车一路出了城。
看着马车外陌生的景致,凤卿想了想却还是不知道他们将要去哪。
紧了紧她身上的斗篷,夜倾昱关切的问道,“身子可难受吗?”
“不会。”扫了一眼他未来得及换下的衣服,凤卿疑惑的问道,“咱们这是去哪?”
“栖凤坡。”
闻言,凤卿不觉一愣。
栖凤坡……
这名字怎地听起来如此熟悉?
大抵是看出了她眼中的疑惑,夜倾昱朗声说道,“是当年容嘉母妃的居所。”
也是在那,父皇邂逅了一生所爱。
如今他的身子愈见不堪,心里唯一的念想便也只是待在母妃当年生活的地方,度过自己的余生而已。
他和舒儿的大婚之礼眼瞧着就要到了,父皇体力不支,他不愿他为此来回奔波劳累,但总还是要带着自家媳妇给当爹的瞧瞧。
被自己的想法逗笑,夜倾昱不禁微微勾唇,眼中闪动着一抹微亮的神采。
马车平稳的行驶在官道上,约莫走了一个时辰的路程,凤卿看着周围的景致突变,想着大抵是到了。
才这般作想,便感觉马车缓缓停下,夜倾昱先下了车,随后才又抱了她下去。
站定之后,凤卿举目朝着周围望去,却见这一处皆是看不见尽头的桃花树,然而此刻十里桃花未开,唯见满目枯树而已。
见状,凤卿下意识的皱紧了眉头,眼中不觉闪过了一抹悲戚之色。
倘或如今是桃花盛开的时节,那景象一定美极了。
回身间见凤卿看的出神,夜倾昱伸手裹紧了她身上的披风之后,揽着她一路朝着桃林深处的木屋走去。
房屋的周围守着一些宫中的侍卫,段御风正站在屋檐下,见他们来此便快步上前相迎。
“卑职参见太子殿下。”目光扫过一旁的凤卿,段御风张了张嘴,最终却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嗯。”
“我说怎么回城之后一直没有见到你,原来你陪陛下一直待在这儿。”她与段御风,也许久未见了。
没有顾忌夜倾昱还在旁边,段御风大大方方的朝着凤卿问道,“一切可好?”
“都好。”
“那就好。”多余的话,他便没有再说。
目送着凤卿进了房中,段御风看了好久之后才收回了自己的视线,除了搭在佩剑的手微微握紧之外,他几乎未有丝毫的异状。
他已经听闻了丰鄰城中传来的消息,不日便是太子殿下大婚的日子,这太子妃的人选,自然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有些人、有些事,不宜多想,他和郑萧然不同,从一开始他就失去了竞争的资格。
待到陛下这边事情已了,他便依旧回丰鄰城去,守着皇宫、守着她。
再说凤卿和夜倾昱缓步走进了房中,那间房屋并不大,但是却被收拾的很整洁,才走进里间,便见素日在庆丰帝身边伺候的蔡青正在服侍他吃药。
“儿臣参见父皇。”
“凤卿拜见陛下。”时隔许久再次见到庆丰帝的时候,凤卿没有想到他会变成了这般模样。
比起之前那个玉树临风的皇帝陛下,如今的庆丰帝已经瘦弱的不成样子。
凤卿听闻夜倾昱提起过,是因为陛下中了罗斛香的缘故,是以才会变得形销骨立。
那种香料有些像逍遥散,能够杀人于无形之中,让人渐渐沉沦,逐渐消磨意志,失去自己的意识,进而上瘾。
至今还未有一人能够戒掉罗斛香,这也是为何这种香料会成为禁止的香料的原因。
不过凤卿瞧着庆丰帝如今这般模样,他虽消瘦了些,眼神倒还清明,并不像是神志不清的样子,这却是为何?
不妨会听到夜倾昱的声音响起,庆丰帝惊喜的转头看过来,眼中的笑意如此明显,“昱儿来了……”
目光扫到一旁的凤卿,庆丰帝的目光不禁愈亮。
她果然还是陪在了昱儿的身边,如此极好。
反应过来凤卿方才唤了他什么,庆丰帝示意蔡青将他扶起,随后像个孩子一般的挑剔道,“你管朕叫什么?”
看着庆丰帝眼中的明显的打趣,凤卿初时一愣,随后了然。
“拜见父皇。”
“哈哈……好、好,快起来……”满眼笑意的望着凤卿,庆丰帝的精神难得好了些。
“父皇近来感觉如何?”从蔡青的手中接过药碗,夜倾昱小心翼翼的亲自伺候着庆丰帝服药。
“还是老样子,不过是强撑着一口气罢了。”
话虽是如此说,但是凤卿却未感觉到庆丰帝有丝毫怕死的样子,与其说他不愿意死去,倒不如说他是不愿意现在就死去。
想来是心里尚有些未完的念想,是以才执着的等待着。
就在凤卿胡思乱想之际,却不妨听到夜倾昱的声音含笑响起,“父皇,儿臣还有个好消息要告诉您,舒儿有孕了。”
“有孕了?当真吗?!”
“已经两个月了。”
“哎呀,朕也要当皇爷爷了,看你皇叔还和朕炫耀不成!”说完,庆丰帝便心满意足的笑了起来。
该如何说呢,此刻的庆丰帝和夜倾昱两人,并不像以往在宫中那般客套和疏离,更多的是父子之间的温情和亲近。
一个不再是掌握生杀大权的帝王,一个也不再是深不可测的心机皇子。
“可想好要叫什么名字了不成?”
“尚且不曾,不若父皇为这孩子赐个名字吧!”
“只怕……朕撑不到那个时候了……”说着话,庆丰帝扫了凤卿的肚子一眼,眸中难得闪过了一抹不舍。
待到凤丫头生产之时,已是七八月之后的事情了,那时……他怕是早已魂归黄泉了……
听闻庆丰帝的话,夜倾昱和凤卿不禁相视一眼,两人都不约而同的皱紧了眉头。
虽然知道依照庆丰帝的身体状况必然撑不了多久了,但是听到他如此说,心里还是不好受的紧。
似是察觉到自己的话令两人心情不大好,庆丰帝便状似无所谓的笑了下,随后望着夜倾昱说道,“罢了、罢了,朕男女各想一个。”
“多谢父皇。”
“婚期定在几时?”既是已经有孕了,那这大婚便万万不能再拖下去了。
猜到了庆丰帝大抵是想要赶回丰鄰城参加他们的大婚之礼,可是夜倾昱却摇了摇头道,“父皇的身子要紧,这一来一去也要费上些功夫,且天气尚未转暖,还是别折腾了。”
他今日特意带着凤卿前来,为的便是拜见父皇,免得那日他再来回奔波。
无言的看着夜倾昱,庆丰帝的眼中竟不知在几时闪动着些许泪光。
这个孩子……
好像不管经历过什么,遭受过别人怎样的对待,可是面对自己的亲人,他总是能够付出十二分的热忱,将每个人都照顾的极好,却唯独苦了他自己。
“昱儿先出去,朕有几句话要单独和凤丫头说。”
“……是。”
不止是夜倾昱,就连蔡青也一并随之走出了房中。
一时间,屋内便只剩下了凤卿和庆丰帝两人。
这情景倒是和之前她去永安之前有些想象,不过她倒是不知,今日的庆丰帝又要同她说些什么。
“朕当日给你的东西,可用上了吗?”
想起之前他给自己的两道圣旨,凤卿便神色恭谨的朝着他施了一礼,“凤卿多谢父皇。”
想来这便是所谓的“姜还是老的辣”,那么早之前他就预料到了她和夜倾昱将要面对的困难,这一点的确是令凤卿心下佩服不已的。
见这孩子一瞬间便明白了自己的话,庆丰帝不禁微微一笑。
辰儿、昱儿、桓儿……这几个孩子里面有一个算一个,挑媳妇的眼光倒是都不错。
“朕当日便问过你,你与昱儿之间,将来势必困难重重,可有想过要如何面对……如今朕再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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