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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 跟她猜灯谜?
怕是整个沐家输的底朝天也不够啊!
不出半个时辰,一百两又输光了,府丞大人再有一次敲响了铜锣,问沐白:“这位公子,你确定不继续了么?”府丞大人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沐白迎着一阵自天际突然刮过来的冷风,身子有些轻飘飘,一时间怀疑起了金榜提名的快意人生,他双目灼灼的盯着崔洛,想弄清楚此子到底是哪家的少爷。
他点了头。
府丞大人宣布今年的猜灯谜正式结束。
崔洛前前后后赢了近四百两,顾长梅一跃而上,跳上了擂台,朝着崔洛跑过去,竟兴奋的抱住了她。
府丞大人:“.........”亏他还想着将自己的女儿许配给他!
大明盛行男/风,确切的说是‘双向风’,不少已有家事,娶妻生子的富家子弟在外面都有‘蓝颜知己’。
其实,大明风流的标志就是‘双向风’。明代不少皇帝也是喜欢年少清俊的娈///童,男/宠,与之‘同卧榻’的现象非常之常见。例如人人皆知的正德皇帝。
天启帝还宠爱过一个丹红唇秀目的太监,高永寿。
无论是宫廷,还是民间,男//风屡见不鲜。
崔洛觉得很有必须避嫌:“长梅!行了!”她推开他。
却在这时候那股子被人盯视的感觉又涌了上来。让她觉得如芒在背。
崔洛往台下四处看了看,还是没有寻到可疑的人。
猜灯谜结束,众人又往舞龙灯和踩高跷的地方纷纷而去,换一个地方去看热闹。
沐白走了过来,顾长梅以为他想报复,当即站在了崔洛跟前。
此时此刻,沐白的确是一肚子火气,一半是因为今日的惨状,另一半就是因为顾长梅。
他敬重每一个竞争对手,就算崔洛看上去比他小太多,依然不会对她动手,可顾长梅就不一样了。
沐白觉得,他已经不能再忍了。
却在正要动手之际,一随从打扮的人上前制止了他:“沐大人,我家主子请您过去一趟。”
沐白这才控制住了动作。
沐大人?!
崔洛如同醍醐灌顶。
难怪那般熟悉!
是沐白!
算算年号,他如今应该是詹士府的少詹士,三年前的状元郎,在翰林院观政一载就被帝王钦点为太子的侍读,实为士子们奋斗的楷模。本朝立纲以来,他是绝无仅有的一个晋升奇快的人!
沐白将来会是文渊阁大学士,位列三公,是个抱朴怀拙,心有九窍之人。
可.......他今天晚上怎的这般冲动浮躁,他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了?
崔洛兀自憨笑了两声,样子却有点傻。
头顶是华光普照,照亮了双眸中的纹络,她清媚的眉目不经意间落入了顾长梅的眼中,仿佛温柔了十方秋冬。
顾长梅心头微微一荡,突然不知道说什么,但又想将内心的一切跟崔洛分享。一向话唠的顾长梅,失语之后,也跟着憨憨笑了两声,这之后方道:“这下好了,请同窗喝酒的银子有了。”
崔洛却是想哭了:这下完了,成功得罪了沐大人!
*
沐白与萧翼是在一处茶肆见面的。
元宵佳节,城中没有宵禁。
此时,寮子里还冒着腾腾的热气,小二端了汤圆和点心上来。
沐白闷声落座,抓着一块糍粑就开始啃了起来。
萧翼也不急,他这人似乎从来都不曾急躁过,做事素来从容不迫,有条不紊,在旁人没有察觉之下,就悄然收手了。
是一个会让对手发自内心畏惧的人。
片刻后,萧翼爽朗的笑声响起:“沐大人?输不起?”
这是在明晃晃的嘲讽啊。
可沐白还能说什么呢?
他的确是输了!
还输的奇惨无比。
幸好今日是带了面具的,直至此刻,沐白才肯摘下最后一道防备。
沐白灌了杯温茶下腹,过了此刻,还是觉得胸口疼,“萧侍卫手段了得,能否帮我查查那小子是谁?”
他口中的‘小子’自然是指崔洛了。
萧翼的抬手倒茶的动作一滞,瞬间转为平静:“一场小小的比试,沐大人何必放在心上。”
沐白用力掷了杯盏,砰的一声,响彻厅堂之内,“你......你知不知道我.....从来就没输过?”
萧翼不以为然,“成败无非是一时之事,此子若果真有才华,你还怕将来在仕途上见不到她。”
沐白一愣。
觉得萧翼此话在理。
沐白发现萧翼身边已无琉璃灯的踪迹,他挥了挥手,不再提令他胸口生疼的事,“萧侍卫,你该不会拿我的花灯去送心上人了吧?”他挑眉,试图找回自己的颜面。
萧翼只是淡笑:“算是吧。”
蓦的,沐白觉得甚是无趣:“什么叫算是!”
萧翼不再言语,二人品茶少许,就各自辞别。
快至五更,长街两侧才渐渐归为沉静。
更有商贾彻夜不打烊,尤其是可住店的酒楼。
萧翼鹰眸微眯,看着一间雅间里的烛火,里面还跳跃着人影,是让人心神不宁的画面。随从在他身后小声道:“世子爷,该回府了。”
萧翼的浓眉一直无法平复,他不是神仙,做不到这等大度!
*
崔洛本要歇下,她和顾长梅同住一屋,不是银子不够使,是元宵这一日,房间供不应求。好在顾长梅这人有时候也很有自知之明,自觉开口要在外间睡。
他从外廊回来,提了盏琉璃灯在手上,笑道:“崔洛,你快看!今天运气也太好了,也不知道是谁放在门口的?正好送给你了。”
有人会将捡来的东西送人么?!
崔洛不太敢要来路不明的东西:“你收着吧,我并不喜欢。”
二人客气了几句,因为崔洛坚持不要,顾长梅便自己收下了,明日回府,还可以拿来哄母亲,省的她又骂他不长进。
*
次日,崔洛一觉睡到日晒三杆。
她醒来时,顾长梅仍在周公府上作客。
二人差不多到了晌午才开始赶往崔府,崔洛有些心有余悸:“长梅,你不必送我,我租一辆马车即可。”她可不想再送顾长梅一次!
在路上奔波是小事,遇见顾长青就令她头大了。
顾长梅觉得崔洛是在跟他客气,道:“我将你带出来,当然要将你送回去,你可是崔家的独苗儿,不能有半点损伤。”
好吧!
她无话可说了。
转眼,在马车上昏昏沉沉度过了一下午,很快就到了日落黄昏,一到残阳铺水中的时候。
崔洛一下马车,就拉上了车帘,抢言道:“长梅,时辰不早了,你早些回去,咱们等书院进学再见了。”
顾长梅其实很想留下吃顿便饭,崔洛这般一提,他却是咽了下去,“哦,那好,这些银子你都不要?咱们五五分吧。”
总感觉这是不义之财!
崔洛这辈子无比的怕死,回绝了顾长梅的好意:“还是放在你这边吧,他日宴请同窗喝酒,你做东便是。”
这话没毛病。
顾长梅点了点头,“.......那好。”他看着崔洛入了府门,才命车夫驾马离开,心头涌上一次古怪的感觉,好像心情突然没有那么美好了,心口微微有些空洞。
*
崔洛在外夜宿了一日,崔老太爷并没有因此责罚她。
崔老太爷的想法,也是希望崔洛与承恩伯府的人走近,又是‘男儿’,用不着避讳。
她先去给老太爷请安,之后才去了尚秋阁见老太太。崔家没有固定晨昏定省的时辰,崔洛去的时候,崔倩也在。
她发现一件十分值得寻思的事情,每次来尚秋阁,见到的都是柳姨娘和崔倩在老太太跟前尽孝,她那个娘从来就没自觉过!
一定要找机会和洛十娘好好说说。
崔倩眼眶红润,像是哭过的样子,本就是碧玉一样的年纪,委屈的样子格外让人怜惜,反倒让她有些无神的眸子平添了灵气。
见崔洛进来,柳姨娘与崔倩皆默契的止了话。
昨日元宵是崔倩相看的日子,莫不是对方没有看中?还是崔倩不满意?
想来崔心兰牵线的公子哥肯定不会差到哪里去。
崔老太太是打心底的疼惜崔洛,在她面前也不隐瞒,道:“洛儿,你回来的正好,你大姐昨个儿与城东萧家的独子相看,这事还是姑母卖了人情撮合的。咱们崔家是女方,也不好直接打听男方的事,你在书院里认识的人多,你私底下去问问长梅。”
崔洛蓦然一愣:“姑母她不知情么?”
此话一出,崔洛又添了一句:“城东萧家?”
提及姓‘萧’的,京城之中,属长信侯府的萧家最为耳熟能详。
而崔洛没记错的话,曾有这么一则传闻:萧家的老侯爷领兵回京时路经城东乡郊,那不久之后的三个月就有农妇找上门,说是自家的闺女有了身孕,还是老侯爷的种。
长信侯府这种门第,一个未婚先育的农家女别说是做妾了,养在外室都不太可能,但到底是萧家的骨肉。
当年,萧家就给了钱财在城东置办了府邸,几十年前的那个孩子便是如今长信侯的庶弟,但从未入过族谱,名义上姓萧,却不被族中认可。
故此,一旦有人提及,都会加上一个前缀:‘城东’萧家。
‘城东’萧家只是因为长信府的关系,成了富农兼商贾,与权贵搭不上干系。
难怪了,崔倩怎会甘心嫁!
崔老太太道:“是啊,问题就出在了这里,你姑母本是想撮合顺天府师爷的长孙,却不想城东萧家正打算置办婚事,你姑母也是因为萧家老太君的缘故,才介绍的。”
萧家老太君是萧翼的祖母,是个十分厉害的老妇人,萧翼就是她一手养大的。
彼时,若非长信侯像着了魔一样喜欢洛十娘,加之他又是丧偶十几载,萧家老太君无论如何也不会让洛十娘进门。
崔洛应下:“好,孙儿尽量而为。长姐是不愿意么?”她问。
撇开所有嫡庶恩怨,崔洛身为家中唯一的男嗣,有义务让崔家女儿嫁得良婿。
这不是清高,亦或是假心善。
在这个时代,名声对一个家族而言太重了,崔倩嫁得好才能成为家族的助力,就算她嫁的很普通,只要不拖后腿就行。
和离的女子余生堪忧。
同时,家族也会蒙羞。
崔倩在崔老太太跟前一向乖巧,在终生大事面前,也忍不住了,委屈道:“我自是不愿意的,咱们崔家祖上好歹也是名门。”
崔洛:“.........”好吧,这勉强算是个理由。
柳姨娘瞪了崔倩一眼,让她收敛。
崔洛心想这个柳氏或许不简单!
从尚秋阁出来,崔洛还没来得及去洛十娘那里,守门小厮疾步跑了过来,递了一张帖子过来,是朱红色厚葛布的封面,上面印着烫金的三个楷体大字:聚奎堂。
是聚奎堂的雅集!
崔洛打开一看,日子是在三月三上巳节那日。
大约是上回问学大赛所谓的奖励彩头。
崔洛收下帖子,小厮这时却道:“萧家随从说,雅集名额有限,让您那日务必要去,还说对您将来的仕途很有利。”
崔洛转身时,身子陡然一僵。
怎么又来一个萧家?!
“帖子是谁送来的?”她问。
守门小厮如实道:“那人声称是萧家的人。”他觉得少爷的问题有些奇怪,但他只是个下人,也不好多问。
崔洛感觉喉咙处一阵甘苦,挥了挥手让小厮先退下。
真是几多烦忧!
萧翼注定是她的头号冤家,简直是冤魂不散,仿佛到处都能有他的存在。
*
顾长梅一天一夜的兴奋劲都不见了。
他靠在马车壁上,一路睡到了承恩伯府,待下了马车,凉意从四面八方席卷着他秀美的年轻脸庞,顾长梅抬头望了一眼身后的悠悠长道,神色莫名。
守门的下人抓了抓瓜皮小帽,看着此刻的顾长梅,仿佛不认识一般。
二公子.......何曾阴郁过?!
这个表情太不符合他怼天怼地的气质了!
“二公子,您回来啦!”下人嬉皮笑脸上前迎接。
顾长梅垂眸看了一眼手里的琉璃花灯,过了一夜,似乎没有那么好看了,或许花灯只适合晚上欣赏。
他宛若没有听到下人的声音,兀自提着花灯,脚步沉稳的一步一步迈入了府门。
下人又愣了。
要知道,二公子回府的动作,一般都是用‘跑’的,今日竟好好走路了?!
顾长梅和顾长青的院子只有一道楼花窗之隔,他本来去自己的屋子里歇息,压根想不起来给承恩伯与顾老太太请安。
却见顾长青院中似乎有人,他便走了过去,因为内心的空虚愈发强烈,有种患得患失的嫌疑。
他极需要热闹一下。
萧翼正与顾长青品茶,顾长梅提着那盏眼熟的琉璃灯出现在他面前时,萧翼浓眉骤然蹙了起来。
顾长梅走上前,似乎也忘了那盏灯是要给他娘的,他道:“萧公子,好久不见了,你今日怎么有空登门?”
顾长梅兀自坐下,准备喝杯茶。却不想,几乎是突然之间,他手中尚未放下的琉璃灯盏顿时裂开了,发出震耳有声的脆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