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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不是不是,都是我的错,这是报应哪,我不配为人母,狗剩小的时候我就嫌他占粮食,对他爱理不理,从来没有抱过他,我还卖了两个自己的亲生女儿,世上哪有这样狠毒的母亲,所以连老天爷也看不下去了,这是对我的惩罚啊!”
叶李氏收回手,狠狠拍打着自己的胸膛,嘶声力竭的哭泣道。
叶长青只有用力拽紧她的手,紧紧将她抱在怀里,不停的拍着她的后背安慰。
许久她才平息下来,意识到抱着自己的儿子,突然猛地又将他推开,紧张的问道:
“现在不是要考乡试了吗?你怎么跑回来了,你快给我走,现在就走,把试考了再说。”
听到叶李氏的话,叶长青原本止住的眼泪又流了出来,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所有人都可以恨她,只有他不行。
因为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
叶长青在家待了几日,才知道叶李氏和叶富在家每日吃的都是些米糠,他忍不住斥责道:“怎么尽吃这些?每年给你们的银子呢?”
叶富见叶长青盛怒的样子,忙打圆场道:“你的钱你娘都替你存着,留着给你娶媳妇用呢。”
叶长青才打量自己如今起码一米八左右的身高。十七岁的少年郎了,在这个朝代早就已经可以娶媳妇了,可是这些年一心脱贫读书,就像生活在现代一样,觉得读书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他压根就没往这方面想过,忘却了他是个男人要娶妻生子的事实,他不禁有点语塞。
中午他不顾他们的反对,拢起袖子,生平第一次下了厨房,做了一顿白喷喷的大米饭。
叶氏夫妇一开始打死不同意,直说没有让秀才老爷下厨房的道理,只是实在拗不过他,又不能打又不能骂。
只是当一家人坐下来吃饭的时候,叶李氏端着手中的饭就乐呵呵的笑了出来,叶富就温柔的看着她。
再过两个月就传来秋闱放榜的消息,果然王允礼和李海都落了榜,只是王允礼的名次却比他预料的要好一些,挂在了副榜的最后一个,所谓副榜就是指在正榜的名单之外再另取十名成绩优秀学子,虽然比不上正式的举人,但是有去京城国子监读书的资格,而且连续两次副榜还可以直接参加会试。
只不过即使连续两次副榜中了进士,在官场还是要被正经的两榜进士瞧不起的,所谓两榜,指的是甲榜和乙榜,甲榜指进士榜,乙榜指举人榜,你只有甲榜没有乙榜就还是会被挑剔出身的,就像现代普通本科的学生考上九八五院校研究生,应聘某些单位时还是会被人挑挑拣拣的。
叶长青打算这三年不再去府学了,他打算自己在家静心专研,像在现代高考冲刺一样,他打算来一套题海战术,将历年的乡试试题的命题规则,优秀的试卷都总结一遍,再针对自己的长短处试着过一遍。
再之后他就收到了王允礼决定去京城国子监读书的决定,叶长青也将自己的打算回信给他了。
叶长青就这样一边照顾双亲一边读书,偶尔看书累了,就推着叶富在村子里走走,草儿牵着叶李氏往前走,时不时的碰到村子里人,寒暄几句,如今大家见到他也不像以往那么随意了,反而有点拘谨。
天边的晚霞绚烂的耀眼,宁静的村庄,黄昏的余晖倒映着他们闲适的影子,如果让时间停留在这一刻,忘记贫穷,忘记苦难,忘记不幸,这真是一副美丽的画卷。
什么时候才能改变这里的贫穷与落后呢?让他们过上好日子,让他们每日都能享受这静谧的时光。
他这样拼命的读书,可不是让自己一个人过好就够,而是为了大家,为了这里曾经共患难守望相助过的所有人。
时间一晃就是两年,叶长青觉得自己的四书文写得已经有点气候了,可是也到了瓶颈期,没有人指点,他想再往上提一提,就太难了。
只是现在李夫子的学问已经不够教他了,而莲花县除了县太爷是同进士出身,这几年连一个举人老爷都没有。
所以,他现在唯一的出路就是要想办法获得县太爷的指点,毕竟同进士的出身摆在那里,而且为官多年总能了解些这官场科举里面的弯绕,只要县太爷稍稍提点一点,就能让他受益匪浅的,少走很多弯路。
虽然说他现在是个秀才可以直接求见长官的,但是那也要看长官有没有时间,你要办的是什么事?公事还是私事?公事好说那就秉公办理,私事,那就要看心情了,可以递话的就没必要面见了。
刚审完一章案子的县太爷,放下茶杯就看见叶长青的帖子,想起记忆中那个对答有礼的少年郎,就命人收了他的卷子。
他刚拿起卷子看,眉头不自然的又皱了起来,莲花县已经几十年没有出过举人了,这叶长青的学问要说可以也可以,如果这次能中,也能为他的政绩添点光彩,但是始终还欠点火候,想过乡试还是危险。
过了几天,他整理好手头上的事就亲自接见了叶长青。
当面考校一番后,他对叶长青的学问就有底了,指点一番后,见他反应灵敏,总能找出自己的不足之处,他不禁欣慰的点点头,孺子可教。
刚好一个身形单薄的公子走了进来,县太爷就和他谈起农田水利,本次春种的水渠灌溉事宜。
抬头,见叶长青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县太爷就随口问道:
“长青,你可有什么好的办法?”
叶长青就把在现代调研时看到的用水车灌溉的原理说了一遍,见他们还是不明白,干脆就将水车的设计图画了出来,并讲解道:
“水车利用自然水流助推转动,当水流自然冲动车轮叶板时,水斗舀河水转至最高处便倾入高架木槽中,流入水渠。”
他刚讲完,就有个声音,大叫一声:“妙啊!”
叶长青顿时回过头去,才发现原来刚才进来的是位女公子,他觉得一个女子能有如此见识,甚是难得,不禁赞赏的看了她一眼,那女公子却有意避开了。
一直看着图纸的县太爷道:“你这法子是好,可这新修水利,是要人力、财力、物力的,莲花县还是太穷了,青壮年又少,短时间是做不了这么大的工程的,再加上,我明年就要致仕了,这事难办。”
叶长青就遗憾的点了点头。
县太爷又道:“我当年真是看走了眼哪,觉得你作诗没有灵气不够风雅,却没想到你将《齐民要术》学得这样透彻,这才是我朝为官之根本,是我肤浅了。”
“我看你作的策论,乡试还在过于不过之间,这样把,你以后每隔五日过来,我抽时间指点指点,或许还有希望。”
叶长青立马欣喜的答应了,他知道在讨论水车之前,县太爷是没有这个打算的。
是什么让他改变了主意?他事务繁忙,而且明年就要致仕,完全没必要为了自己的政绩就揽了这么个差事,想必还是看到他刚才的表现觉得值得一教。
原来古往今来都一样,只有自己有实力了,才能获得别人的尊重。
如此,叶长青便每隔五日去县衙请教,学问大有长进,到了八月就拜别父母和老师前往南漳郡城赶考去了。
多少个日日夜夜的午夜梦回,前世夹杂着今生,仿佛回到现代高考复读的那个夏天,一会儿又是他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院试的考场,一次次从这两种纠缠的噩梦中惊醒。
兜兜转转又是一年,这一年来埋头苦读的压力可想而知,好在一切都挺了过来,如今再次踏上了去往南漳郡城赶考的路途。
叶李氏和叶富坐在门前,看着早已消失不见的叶长青的身影,不知不觉都双双红了眼睛。
“我就说把这剩下的四两银子给他吧,他这样身无分文如何去赶考?”叶李氏流泪埋怨道。
“你这银子怎么来的,你看他这一年的样子,多少次我们在隔壁都能听到他半夜惊醒的声音,那不单是压力啊,还有良心的折磨,他是跨不过心里的那道坎再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收了这些银子的。”叶富说着沉重的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