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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上。”
“跟你们没关系,”严清怡眸光一黯, “这本就是早两天晚两天的事儿,倒是我没少带累你们。”
秦四娘突然拊掌笑道:“什么你们我们的,说这些生分话干什么。我刚才就是随口一说,现在却真的打定主意了,我们就回济南去,以后你得了自由还可以有个投靠之处,否则都待在京都,说不定被人一锅端了。”
严清怡忍俊不禁。
七爷如果真想一锅端,就是躲回济南府也没用。
可见秦四娘态度坚决,便不再劝,只道:“你再跟李实商量商量,也不知他家里松口没有,我先前觉得他浮夸,处得久了,觉得他能靠得住。”
秦四娘无谓地说:“要是松口我们就成亲,不松口就算了。我反正是不打算另找,至于李实,随他再娶别人吧,我不可能给他当小,被人呼来喝去打来骂去的,宁愿一个人自在。”
话出口想起严清怡的处境,连忙掩住嘴,解释道:“我不是说你。”
严清怡苦笑,“你原本也没说错,我跟你一样想法,只不过……”
造化弄人罢了!
临近黄昏,秦四娘估摸着李实他们快回来了,就到外院去等,没多大会儿,就见李实跟薛青昊还有那个叫做刘五的侍卫勾肩搭背地进了大门。
秦四娘看到薛青昊脸上亢奋的笑容直觉得没啥好事,便问:“你高兴啥?”
薛青昊倒不打算瞒她,咧着嘴道:“在会同馆附近又见到林栝了,这次我们可没吃亏,我也没嚷嚷……刘大哥可是真人不露相,跟我师傅比也不相上下。”
刘五笑道:“薛兄弟高看我了,秦虎在道上是有名的能人,我甘拜下风甘拜下风。”
秦四娘没心思听他们互捧,见薛青昊脸上没添新伤,便将李实拉到一旁,说起回济南府的打算。
李实顿时嚷起来,“回济南没问题,可我娘再逼我成亲怎么办?这次是趁他们不防备跑出来的,下次可未必能有机会逃。”
刘五听到吵嚷声问道:“什么事情为难?”
李实唉声叹气地说了自己的心事,“我娘已经钻进牛角尖出不来了,只要不是四娘,别人随便我娶。可她看中的要么说话哼哼唧唧的,要么走路扭扭捏捏的,谁他娘能看上,还娶个屁!”
刘五看一眼旁边梳着妇人发式,身材高挑穿着利落的秦四娘,笑道:“其实这事也不难,”顿一顿,压低声音,“什么时候七爷过来,求他个恩典。七爷做主让你们成亲,你娘还敢违抗不成,再者说出去,一辈子都光彩。”
李实眼眸一亮,七爷可是当今圣上的亲弟弟,是货真价实的王爷。
王爷准许他们成亲,任谁都说不出二话来。
可再一想,就又泄了气。
人家位高权重的王爷凭什么要给你主婚,肯定还是得拿严清怡做人情。
李实烦躁地摇摇头,“这不行,算了,再想别的法子。”
李实既然不愿意,刘五再不多言,各人尽都散去。
薛青昊却是在给严清怡回话的时候,无意中提了句,“……秦娘子跟李大哥商量着回济南,可李大哥怕回去被他娘逼婚,刘五刘大哥出主意说请七爷做主让他们成亲,李大哥没同意。”
严清怡稍思索便明白了李实的想法,没吭声,少顷,转了话题问道:“章越可曾提到束脩?”
薛青昊道:“章先生说,我既然不科考,他教我也不是奔着名利去的,用不着束脩,就当交个朋友,没事在一起读读书。”
严清怡笑笑,“果然是个通透人儿。”
隔天,严清怡做好圆领袍,搭在架子上瞧一瞧,觉得太过单调,又花费两天时间在袍摆和袖口处用银线混着象牙白的丝线绣了几朵白玉兰,整整齐齐地叠好。
然后取过纸笔,砚好半池墨,铺开一张纸笺,迟疑好半天,见毫尖上的墨都快干了,只得重新晕开,也不过脑子,径直写道:李实跟秦娘子互有情意,但是家人不允,去岁从济南府跑到京都来。斗胆请王爷替他们主婚,愿有情人能成眷属。不情之请,若有僭越之处,恳请见谅!
落款处,思量半天,写了个“严”字。
等得墨干,叠起来塞进信筒,与衣裳一道包在蓝布包裹里交给辛姑姑,“这几天闲着给七爷做了件衣衫,请刘五送到七爷那里去。”
刘五拿到包裹,立刻赶到皇宫北面的神武门,寻见个小火者,塞了一角银子给他,“麻烦去和安轩递个口信,说黄米胡同派人来送东西。”
听说是黄米胡同来人,小郑子没敢耽误,亲自来到神武门接了包裹,回到和安轩,在书房探头探脑。
七爷正拨弄着算盘珠子对账,眼角瞥见他,没好气地道:“进来吧,鬼鬼祟祟地干什么?”
小郑子乐呵呵地奉上包裹,“说是严姑娘亲手给七爷做的衣裳,刘五还在神武门等着回话。”
七爷手一抖,算盘珠子错了位,再往回找,已经分不清从哪里开始算得了。
索性拿张纸夹在账簿里做个记号,抬眸看两眼小郑子,又瞧眼包裹,起身接过,一言不发地往內间走。
小郑子本想跟着进去伺候,可七爷“啪”地掩了房门,门扇差点撞到他鼻子上,只得作罢。
七爷慢慢解开包裹,先拿起信筒,没看,放在旁边,接着抖开那件长袍。
上好的杭绸料子,在正午阳光的照耀下,莹莹发着柔光。
针脚细密匀称,绣花水灵雅致。
看上去并非敷衍而成。
“总算有点良心,还知道给我做件衣裳,”七爷低低念一句,唇角已微微翘起,弯成个好看的弧度。
他将身上衫子褪下,也不唤人服侍,将圆领袍穿上对着镜子细细打量着。
长袍算不得合身,却丝毫无损于镜中人的清贵儒雅。
虽然脸色仍是苍白,虽然身形仍是瘦削,可乌漆漆的眼眸里却散发出他从没见过的光彩。
七爷仔细打量番,脱下长袍仍换回先前的衣衫,这才拿起旁边的信筒,将信纸掏出来。
区区四五行字,打眼一扫就看清楚了。
七爷“哼”一声,“有情人成眷属,我还没成亲呢。”
话虽如此,眸中笑意却愈加地浓,慢慢踱到长案之前研好墨,本想在纸笺底下写个“好”字,转念一想,写了一句话,“未见真人,不敢擅专。”
回身将长袍仍旧叠好,连同先前的纸笺信筒仍放回包裹里,开门对小郑子道:“告诉刘五,说衣裳肥了,袖子长了,衣身长了,要做就得有点诚意,总得仔仔细细地量过尺寸再做。还有那绣花,她不问过我喜欢什么就自作主张地做了?”
小郑子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睁大了双眼讶异地看着他,“七爷的意思是?”
七爷淡淡道:“仔细地量过尺寸,问过我的喜好之后,重新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