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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了,人家小姐爱惜子力,他就拼命兑子,这太霸道了一些,实在不够怜香惜玉。”
也有人道:“这也没错,毕竟范按院是来边关杀人的。别看他现在办文教,就以为他是善男信女,别忘了他带着尚方宝剑呢。那东西怎么可能不开光?这等人就是有杀气才能做事,否则的话,那口宝剑就成了摆设。这棋路就像是两边的为人,一个菩萨遇到屠户,就是这个样子了。再说他也怜惜不到这张家小姐头上。”
事实其实和看客想得差不多,范进靠系统加持,棋力堪称国手。而女子在象棋上的造诣比之琴曲尚有不足,范进想要赢她完全可以赢得更君子洒脱一些。又或者可以输的不着痕迹,让女子满意。但问题在于,他犯不上。
从一知道这女子身份,范进心里就有些叫苦,即使知道张家会给自己下套,也没想到会下这种血本。张家千金可不是梅花老九可比,后者自己可以吃了吐,也可以随便给笔钱打发,但是这个女人可不是个好对付的。
如果早知道对方身份,自己刚才就该露个破绽,在音律上输一招,对方说不定就不理自己了。现在摆出棋盘,分明是这个女孩对自己产生了兴趣。不管是自己的想法还是张家的安排,范进都希望尽早掐断。
不过好涩之徒的形象已经缔造了,不能再随便打破,他只好用这种近乎无赖的方法,拉低一波好感。果然几十步之后,那位张家小姐的耐心似乎就用光了。在接连损失了一车两马之后,青衣丫鬟跑出来表示,小姐身体不舒服,这盘棋暂时封盘。
张四端摇头笑道:“输了棋就要封盘,赢了就要拉着你多下几局,这丫头的脾气哦,我是没话说了。退思你别理她,我回头说她几句,哪有这样做人的?”
“无妨,也许是范某行棋有差,惹小姐不高兴了,其实该是我去道歉才对。”
“话不是这么说,棋盘如沙场,尤其象棋就是两军对决,在战场上为求一胜,无所不用其极。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哪有那么多在意。赢家不需要向输家道歉,只要最后能取胜,什么手段都是对的,只管防守去做就好。”
范进看看张四端,行礼道:“多谢叔父指点,小侄受教。只是小侄多问一句,如果沙场之上,面对之人非是等闲小民,而是位置极为特殊之人又该如何?”
“沙场无父子,管他是谁也要一路杀过去。在战场上只看谁的刀快,哪有那么多顾忌。管他是谁,只要站在对手的位置上,就只管杀过去,最后谁活着,谁就是道理。瞻前顾后考虑良多,结果只有死路一条!”
到底是边塞之地,即便是商贾也带着几分铁血杀伐的果决,范进发现自己对于张家的看法还是有点片面。只看到其为非作歹的一面,却忽略了这家人也是在苦寒之地生活,一路摸爬滚打与天争命,才有了今天的身家财产。不管各自立场如何,就以才干能力来说,绝对不能小觑。再者就是这些人的为人行事,也不能单纯以商贾视之,他们虽然手上拿笔,但是胸中有刀,一旦把他们逼到绝境,必须提防这些人以死相拼。
由张家想到朱鼐铉,他同样是生活在边地的藩王,不能按照当初遇到的吉王看待。他们的谋略不及张家,但是胆量只怕尤有过之,自己过去的想法,现在看来,似乎有些冒失了。
他心里如是想着,这时棋盘已经收起来,屏风后的女子看来是真生气了,并没有再演奏或是提出其他的要求,于范进而言,这样倒也轻松不少。文会又进行了一个多时辰,受方才那首曲子的影响,不少人状态变得出奇的好,在文会上出了不少佳作,于这边地而言,其实算的起一大盛事。只不过那些乐户没人再弹奏乐器,让场面变得有些冷清。
文会结束,人陆续着向外走,范进作为巡按要和一干人等寒暄话别,书院的事也要做交待,自然落到了最后。等到他向外走时,就只剩了本地几个学官以及张家自家人。众人簇拥着范进一路来到门口,而变化就在此时发生。
一辆失控的马车猛然间窜出来,向着范进所在的方向飞奔。车上堆满了烟花爆竹,被人带你然之后噼啪作响火焰乱飞。拉车的牲口受了惊吓,没命地向前跑,张家的家奴被突如其来的变化搞得手忙脚乱,不知如何应付。几个人围上去,但是随后被烟火烧得不住怪叫,向四下里躲避,眼看着马车就这么朝着范进冲来之时,只听一声大叫,随后一道矫健的身影从旁跃出,伸手紧紧拉住了马辔头。
马车向前狂奔,将那人的手臂瞬间扯直,可是拉马之人并没有撤手的打算,而是一声大吼,腰马下沉,人随着马的奔跑平移了数尺,但是马车的速度也已经明显减慢,随着人再一声大喝,挽马一声长嘶,居然生生停在了距离范进不足两丈的地方。而那拉车人的模样,范进也已经看清楚,正是吴石头的儿子,那个平日木讷少言的吴豹子。
他的两条腿已经埋到地里一尺有余,上身的衣衫爆开,手臂上满是鲜血,但是其手臂依旧绷得笔直,紧抓着辔头不放。见范进看过来,他咧嘴一笑,“老爷……没事。”
可是范进的神色并没有轻松,相反身形向前蹿出,大喊一声:“小心!”
随着话语出口,变故再生。
一声弓弦松动的声音伴随着四支狼牙箭从张府附近一处房舍的屋顶上射出。射击人使用的乃是军中强弓,箭出如飞力可破甲穿袍,四支箭首尾相连,分别射向范进、张四端以及拉车的吴豹子。
其中两支箭直奔范进,其余两人一人一支,角度刁钻位置精准。范进的动作之快,显然也超出放箭之人乃至于张四端等人的预料,悬挂在腰间作为摆设的佩剑出鞘,先自一箭打飞射向张四端的那支箭,人紧接着如同游鱼般向前滑出,其速度和身形都更像一个江湖人而非书生。随着他的利剑再挥,一支射向他的箭被打飞。
吴豹子全部的力气此时都用在控制奔马上,加之未曾提防,对于射向自己的箭全无办法防范,只能看着那支夺命利箭直取咽喉。
就在那点寒芒即将贯穿他的脖颈时,一旁伸出的一只手却再间不容发之际攥住了箭杆,让弓箭失去了作用。
“你光有力气不行,得有脑子,像你这样上战场,早早就得没命!”
范进说话间扔下了那支箭,箭头上那抹诡异的颜色,证明箭锋上淬有剧毒。而在范进肩膀上,一支箭牢牢钉在上面,只有白色尾羽在来回颤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