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盆里,若是夫人问起,便说我尽数喝完了就是。”
松风竹骨是黄怀谦素日真实的写照,他在强权面前不曾低头,平生所惧便唯有一碗苦药。此刻也顾不得在安子面前摆谱,只对着他软语央求,显得十分可怜。
安子忍着心间的笑意,一本正经地摇头拒绝道:“大人,这种事头前做过一回,您忘了奴才被夫人抓了现行,罚去半月俸禄不说,还叫人打了奴才的板子?夫人将脸一板,奴才可不敢造次,您不能再为难小人。”
伤筋动骨,又是天寒地冻的时辰,安子生怕黄怀谦落了病根,可不能由着他任性。索性拿夫人何氏做筏子,亦真亦假哄着黄怀谦将药喝完,再递上早便备好的一碟蜜饯,这才笑着端起了空碗告退。
黄怀谦砸吧着嘴,苦着脸含了块糖渍的冬瓜条在口中,眉头蹙成小山一般。
他屈指算着安子离去的时间,喃喃自语道:“也差不多是时候该回来了,却不晓得能带来什么消息。”眼见安子就将走至门口,黄怀谦将他唤住,认真嘱咐道:“便是平子半夜三更回来,你也叫他速速来见我。他这里一日不回,我这颗心便一日放不进肚里。”
安子晓得平子这一趟差事的重要,脸色郑重地点着头,将房门轻轻阖上。
三更天的时候,外院里传来清清浅浅的脚步声,黄怀谦只是朦胧阖眼,听得精神一振,大声唤人道:“是谁在外头?”
应合着他的话,先是吧嗒一声挑起棉帘的声音,紧接着房门便被人轻轻叩响,小厮安子的声音隔着木门传了进来:“大人,平子回来了,如今就等在门外。”
“快叫他进来”,黄怀谦本就睡意全无,听得这句话简直就是福音。他忙忙坐直了身体,自己侧身去拿榻旁楠子架子床上搭的外衣,不小心牵动受伤的脚踝,疼得呲牙咧嘴。
安子先一步进来,替黄怀谦将外衣披在身上,再取过大迎枕叫他倚得舒服些。见榻旁的火盆里炉炭半烬,安子再续了几块无烟煤,这才擦了手给黄怀谦斟茶。
平子先在外头抖落了一地雪花,又守着火炉袪了袪身上的寒气,这才匆匆绕过风寒三友的竹制屏风转进内室,冲着黄怀谦弯腰行礼。
黄怀谦命他起身,见他脸有风霜,晓得这一路行走不易,关切地追问道:“我只当董大人启程不过三两日,你追他该用不了多少功夫,可是有什么变故才导致行程延误?你可曾吃了饭不曾?”
安子日夜兼程,在路上赶得十分急切,寒冬腊月的天气额头竟冒了汗。他抬起衣袖拭了把潜水,腼腆地回道:“奴才只怕大人等得急,明饭到不曾用。”
清秀的男孩子口齿伶俐,将此次行程一五一十娓娓道来。
并不是董大人有什么变故,实在是此次回乡轻车简从,一路车程极快。平子追了七八日,一直追至津门附近方才赶上,这一来一往耽搁了行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