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脉脉月光下,何子岑黑色的风氅衣袂飘扬,染出一身清绝温暖的轮廓。
茯苓与菖蒲瞧清了来人,慌忙匍匐在地,恭恭敬敬拜了下去。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就着茯苓依旧举在手间的宫灯,陶灼华果真瞧见了何子岑一张温文儒雅的面孔。他外头披着件黑狐青缎的大氅,行走间露出一缕暖黄丝袍的下摆,眉目越发温润如画,让人挪不开眼睛。
陶灼华朱红的软底宫鞋踏在九曲竹桥之上,恍然回过身来。两人之间只隔了短短的几步路,便似是一个转身回眸便就重逢,却又似隔了万水千山,不晓得该如何跨越横亘的天堑。
两人愈行愈近,到似是能听到对方清浅的呼吸。夜风倏忽扑面,红如炭火的双颊滚烫难当。陶灼华笼在斗篷间的手紧张地紧紧攥起,不晓得该如何开口。
又是嗤得一声轻笑,何子岑的身后却又忽然窜出何子岱的身影。
他健步如飞,片刻间便赶超了何子岑,也未在陶灼华面前驻足,而是脚间轻轻一点,如缕淡烟般掠上湖面,便淌着块浮冰捞起一盏还未远行的河灯。未等众人惊呼出声,他又是一个回旋稳稳立上岸边,将那盏河灯笑嘻嘻捧在手中。
陶灼华眸间泛起一抹微不可查的惊惶,还杂了些说不出的恼怒。她扶着九曲竹桥一侧的栏杆立住身形,与何子岱正面对视,毫不畏惧地望着对方那双深邃若星的寒眸,没有一丝退缩。
何子岱双眸如星,却似是对陶灼华的敌意浑然不觉,他将河灯一举,又浑不在意地伸入怀中,只冲陶灼华惋惜地说道:“如此巧夺天工之物,想必也下了番功夫,郡主怎舍得让它随波逐流?”
打从仁寿皇帝的生辰宴那一夜何子岱借故与她单独说话,又告诫她要远离何子岑,两人之间闹得不欢而散,这还是头一次碰面。
想着他当日的嚣张,陶灼华便有些气结,又见他顺手便捞起自己放的河灯,还随意收入怀中,陶灼华眉间的不虞便更加浓郁。
河灯事微,里头却有她亲笔的手书。一想到“常记溪亭日暮”的时刻本该是只有她与何子岑分享的甜蜜,她便毫不犹豫地冲何子岱伸出一只纤纤素手,沉声说道:“齐王殿下,河灯本是灼华祈福之物,您无缘无故捞起是为哪般?这本是闺中女孩儿的东西,您拿了于理不合,还请您立时归还。”
何子岱到有些无赖,他无视陶灼华向自己伸过来的手,只将身子一侧,璨璨笑道:“郡主已然放了那许多河灯,该祈的福早便祈完,又何须独独在意这一盏?难不成河灯里头藏着什么秘密,郡主是怕旁人知晓?”
几句话戳中陶灼华的痛处,她伸出的手便有些僵硬,在夜色里悄然顿住。何子岑静静望着面前清素若雪的女孩子片刻间露出的慌乱,却又极快地收敛了情绪,只一瞬不瞬地盯着何子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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