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一口腥臭无比的黑血,
    蓦然喷出!
    一具身体,端坐案前。
    一个人,站在厅堂的中间,白色大麾,君子风范,只是手里的茶盏,已然不知道是冷是热,常年挂在嘴角的儒雅笑容也一片僵硬。
    贾雨村浓眉大眼,长相是很端正的,眼眸总是亮如繁星,可如今繁星般的双眼一阵模糊,泪水,终是没忍住流淌出来。
    “修竹……”
    贾雨村低声呢喃,伸出手的时候,房门被人一把推开。
    宝玉大步走了进来,入眼一看有点发怔,本能的燃烧才气,把后面追来的一个衙役踢了出去。
    王善保从外面合上门扇,确定跟来的衙役没看见里面的事情,这才收敛了腾起来的杀意。
    “没气了?”
    宝玉低声问。
    贾雨村点点头,用不知道什么情绪的表情看了宝玉一眼,道:“是青埂峰的‘恨别离’,剧毒无比,发作起来立马毙命,我没本事救。”
    宝玉长吁短叹了一阵,走上前伸出手,合上了林修竹灰白的、忧愁而哀伤的双眼。
    拖了一张椅子坐下,手指扣着几案。
    “林修竹给我写了信,是向我道歉,也是绝笔。
    我觉得不对劲,也就来了,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修竹是个好孩子。”
    贾雨村没来由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宝玉却是懂了,点点头,道:“他也是个好人。”
    要说林修竹,从姻香楼林修竹吐血的那一刻,宝玉就很难对他产生恶感。
    林修竹跟自己,跟贾雨村都不一样,是真正的文人。
    林修竹熟读圣贤书,一言一行,虽然是学着贾雨村,但是在林修竹的心里,贾雨村也是学着圣贤书的。
    他有梦想,有抱负,想为国为民,真正的要去做那种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圣人’。
    贾雨村的一双眼睛里好像只有一个人,颤巍巍的走过去,颤巍巍的伸出手。
    这个总是自负、刚愎自用,也真的很是厉害的贾三甲,仿佛老了许多岁,发髻的边缘,飞快的显了几缕灰白。
    贾雨村抚摸林修竹的发髻,那发髻还是温的,发丝还很柔顺。
    林修竹向来跟他一样,要干干净净,要打理得儒雅风流,头发每天都要洗的。
    只是……
    素白的秀才长袍满是墨渍,显得不怎么好看。
    贾雨村不断给林修竹擦拭身上的墨渍,特别是心口的那块乌黑的巴掌印,使劲搓着,想再搓成雪白,但是墨渍就是墨渍,已经干涸,根本搓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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