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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接前文,不多啰嗦。
一本小书,一把木剑,一只算盘,一粒银锞,旁边还有一只敞着口的锦袋。
油灯放得有点远,在条案的一头,灯火微微摇曳,光亮撒到这里已经发晕,无法看清东西,然而她却不想去挪灯,对于这些物件,更喜欢用手抚摸。
早已夜深,馨儿已被打发出去。其实馨儿早就知道,每当取出那只锦袋,铺开这些物件,说明老夫人就想独处了,不用明着吩咐,她就知道该走了。
覃玉凤——住进这幢庄园之前,她就决定易姓为覃,取的正是秦的谐音,于是那孩子就叫覃芷,并把孩子的生日正式定为吮了自己第一口奶的那天。并再由此推算出了孩子满季之日,那一天特地叫吴妈做了一碗生日面端进来。
吃罢面,又把孩子放在床上让她抓周。
小芷儿首先抓住的是木剑,怎么夺也夺不下来。
后来一想,小芷儿毕竟是女孩子,只有木剑最为合适,算盘以及银锞都是生意经,从商绝非女孩子的正经活路。至于女子读书出仕,更像是传奇故事。倒是学点武艺,可以防身,再说她若想报仇,将来不定还能帮上一把。
一提报仇,她越来越有点后悔了。后悔当初不该感情用事,贸然答应接手这个孩子。
可当小芷儿长到六七岁的光景,忽然发现自己当初没有急于寻仇未尝不是件好事。
寻仇一事虽然已被束之高阁,但在夜阑人静之际,总会在她脑子里面盘桓一会,一则但怕渐渐淡忘,二来也正好留点时间,多加一点分析,争取在现有的线索里面找出更多的可能。
她秦王玉凤的心眼虽跟她故去的丈夫一样实诚,却没丈夫那么见多识广,通常都以直觉来作判断,但不耽误她比丈夫聪敏。从前丈夫出差回到家里,常会说些历经趣闻,她也能辨别出其中不少阳谋阴计,所以她要用好这特长。
贵定哄她,还会讲一些传奇本末,她发现那些故事里面的角色尽是傻瓜,诸如最亲的人一旦易容易装就再也认不出来,连她一听就懂的圈套号称智谋之士居然一无觉察,乖乖入瓮之类,还有这个巧,那个巧,实在说不通了就加一个无书不成巧,越听越觉荒谬,丈夫却倒是深信不疑,常常为之抬杠。
换句话说,她不笨,一点也不笨,她有自己的脑子。
有关丈夫以及儿子遇害的经过,她全部听自别人的描述。她亲眼目睹的惟有丈夫的遗体,就连儿子的尸首也没见到——当时师娘说是为了不让她看到徒加伤心,所以稍一查验就在附近埋了。至于埋的地方,会在适当的时候告诉她。要说这也不差,按照规矩,早夭以及横死的孩童都是这么处理,不拿回家,不进祖坟,甚至不能席卷麻裹。能有蒲草盖脸,已经算不错。
但是所有的经过一旦串联起来,她越想越觉得可用一个丈夫最喜欢的字眼来定性:
巧!
然而巧得太多,就容易让人觉得蹊跷。
且不说其他疑似巧合的地方,光儿子遇害这一节,仿佛嫌犯就有神仙一般的掐算拿捏,算准她会到首峰奔丧,恰好把孩子忘了——这也是她最为内疚的错,并且次峰竹舍一带恰好没人,等等,一切似乎只能用个巧字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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