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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羊城是荒漠中的一颗明珠横在通往西域的路上,它巧妙的避开西域各部落之间的争斗,始终保持繁荣。直到白羊城、白胡子这六个字的出现,将这座西域边陲小城一下子推山风口浪尖,这座小镇成为关内外武林人士关注的焦点。严灼心一行人彻夜经程,整整两天两夜赶到白羊城,顾不上一身疲惫,找到白胡子已迫在眉睫。
没有人知道白胡子这个人在白羊城为什么那么出名,白羊城并不小,可这里几乎每个人都认识他,每个人都知道他在白羊城北门口的城墙下开了一个打铁的铺子,专门为往来的商队打造马铁和兵器。严灼心一行人找到白胡子的铁匠铺时,火炉中的碳烧得通红,却不见打铁的人。严灼心感到事情不妙,匆忙闯进铁匠铺,只见一个五十来岁,胡子花白瘦弱的男人倒在角落,花葵凑上去用手指在那人鼻子前探了探,那人已经断气,花葵站起来冲严灼心摇了摇头。
严灼心轻叹一声蹲下来查看那人身上的伤势,那人全身上下只有喉咙上一道剑痕,很显然是被人一剑封喉,当从剑伤上来看看不出凶手的武功路数。他一摸地上的鲜血,鲜血还是热的,那人被杀就是在片刻之前的事。再看看他双手都是厚厚的老茧,可以断定他就是白胡子无疑。紧赶慢赶还是往来一步,严灼心站起来深吸一口气。
就在时候,鱼肠从里屋走出来道:“还是来往了。”
严少度“哼”一声挑了他一眼道:“我看那个杀人凶手就是你。”
鱼肠不慌不忙道:“我敢杀人,难道就不敢承认吗?”
鱼肠只想知道是谁抢走洛河图,他绝不会滥杀无辜。严灼心相信白胡子绝不是他杀的,可凶手会是谁?严灼心想了想问道:“鱼肠兄,你有没有看到凶手的模样?”
鱼肠答道:“我赶到时人已经死了,只看到一个背影,那人轻功在我之上,我没有追上。”原来他追那个凶手去了,怪不得进门的时候没有见到他。
严少度不屑的振振有词道:“什么天下第一杀手,连个人都追不上,真是浪得虚名。”她一再挑衅,花蕊脸上有些不愿意的表情。
的确是自己技不如人,鱼肠根本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上道:“世上高手无数,山外有山。”
徐妙笔震惊了叹息一声喃喃道:“那人的轻功要是连鱼肠都不是对手,他的武功岂不是更高。”
这话提醒了严灼心,什么人的轻功比鱼肠还要高明?世间除了煞宁儿还会是谁呢?严灼心不禁道:“难道是她......”几个人不约而同把目光移到严灼心身上,严灼心却没有回答。
虽然严灼心没有回答,不过煞宁儿这个名字不难让人想到。世间高手能在武功造诣上胜过鱼肠的人不多,鱼肠号称天下第一杀手,追踪杀人是他的强项,轻功之高更是颇具造诣,如果那个凶手连鱼肠都没有追上,他的轻功一定比鱼肠高明。龙王死那日大家亲眼所见,煞宁儿与居士易一招就分出胜负,依鱼肠所言,杀人凶手不是煞宁儿还能是谁。
忽然从云顶跌入深渊,上天好像在和大伙开玩笑,这两日彻夜不停的赶路,大家早就累得精疲力尽。风尘仆仆好不容易赶到白羊城,白胡子却在眼前被人灭了口,众人心中愤愤不平,情绪一时失落不已。荒漠上中行走举步维艰,初冬时节瑟瑟寒风无时无刻不在阻挠前行的步伐,这两天的艰辛叫人难以想象,支撑大伙赶到白羊城的仅仅是白胡子这条线索,大伙不惧艰辛到这干嘛来了?难道就是为了一个死人?往来一步所有的努力付诸东流,一切又要从头开始,没有什么比这样结果更残酷,更让人难以接受。只可惜人已经死了,即使心中有多少不甘也无济于事。
既来之则安之,那些安慰自己的话说听起来不是那么容易让自己接受。大家早就累了,面对这样的结果,再坚定的内心难免受挫,那一口气一旦崩塌人人垂头丧气。失落的情绪在几个人之间蔓延,一时间山呼海啸摧枯拉朽,就连严灼心也不禁叹息,更别说其他人。无论如何眼下只能面对现实,大伙找了一家客栈落脚,却食之无味,夜幕降临时又难以入眠。这一天下来如同乘一叶扁舟在大海中航行,海浪将所有人的心敲打得七零八落。
第二天一觉醒来天气放晴,难得的阳光灿烂。这样的好天气丝毫不能让人心中有一丝宽慰,反而令人心酸,难道连老天爷都在笑话她们不成?每个人都很容易受情绪的困扰,悲观的情绪一旦占了上风,整个人都变得悲观失落,怨天尤人郁郁不得。大好的西域景致没人欣赏,醇香的西域美酒没人品尝,滋味的西域美食没人下咽,甚至不愿说话,人人愁眉苦脸心里装满心事,所有不得意的事一起迸发出来,可谓牵一发而动全身。
日月宫崩塌于一夜之间,花依怒的忽冷忽热让他如履薄冰,多少大风大浪都走过来了,难道他真的过不了洛河图这一关。严灼心的情绪潜移默化在影响别的人,他一言不发,严少度能高兴到哪里去?见到他那个样子,徐妙笔自然没有心情领略西域的大好风光。花葵、花蕊各自有心事,少女情怀,那次救了鱼肠后花蕊渴望见到鱼肠,见到鱼肠后又能怎么样?鱼肠对她漫不经心更让她百感交集。江湖儿女,命运多桀,一直以来她只知道花依怒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直到遇到鱼肠。花蕊是个坚毅的女子,别人越是对她爱搭不理,她越想得到,哪怕是遍体鳞伤。
问题到底出在哪里?什么地方是他没有注意到的?如果龙王的死是一场意外,那白胡子的死是什么呢?凶手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假如凶手已经从白胡子那里得知劫走洛河图的人是谁,那还有必要杀人吗?何况仅仅白羊城、白胡子这六个字并不能说明什么,那日严灼心说出这六个字的时候特意留了个心眼,并没有告诉鱼肠马蹄铁的事,其实真正的线索是那块马蹄铁,没有见到那块马蹄铁,白胡子又怎么确定劫走洛河图的是谁?如此说来,凶手杀人的目的重新考量。
世上知道有那块马蹄铁存在的只有严灼心、苏行、严少度、徐妙笔以及骆驼客栈的老马和周三娘六个人,当然还有五里镇被人杀了那个西域人。不妨这样设想,有人从那个西域人口中得知马蹄铁的秘密,然后赶到白羊城找到白胡子,从白胡子口中得知那块马铁是谁订购的......想到这,严灼心摇了摇头,白羊城只有白胡子一个铁匠,他手里卖出去的马铁数量一定非常庞大,关键还是那块马蹄铁,见不到那块马蹄铁,他肯定不能确定订购那块马蹄铁那个人的身份。或许有人想混淆视听,杀那个西域人只是为了引人耳目,掩盖凶手的真正目的。假如他是那个杀人凶手,想从那个西域人口中得到消息其实很简单,只要给他点银子就能办到,大可不必杀了他,再联系到白胡子的死,那个凶手在五里镇杀人就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
严灼心豁然开朗,也许凶手杀人的目的并不像大家想的那样复杂。他杀白胡子目的是不想让人知道劫走洛河图的人是谁,而杀那个西域人目的是不想让更多人找到白胡子,要是这样看来,凶手的目的只是为了杀人灭口。
一直以来,所有人都忽视了一条重要线索,天下镖局绝非浪得虚名,自创建以后从来没有失过一趟镖,能从天下镖局手中劫走洛河图的人,背后一定有股庞大的势力,后来发生的种种事不就是最好的证明。这一个月以来,似乎有个影子一直跟在他身边,严灼心总不愿相信,可他骗不了自己,那六个知道马蹄铁秘密的人当中只有一个人他最不了解,而剩余的五个人都没有理由将秘密说出去,更没有理由去杀人。
真相往往是残酷的,这些虽然只是他的猜测他并没有真凭实据,但他不愿意去证实,宁肯事情就停留在此刻谁都不要再往下追查。然而,一切不过是他的一厢情愿,他不想往下追查并不表示大鹏王就会放过天下镖局的人。他已经骑虎难下,就算没有他,洛河图失踪的秘密一样会被揭开,所有事情都会有大白于天下的一天,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一连三日他一言不发,大家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都跟着干着急。到了第四天中午,鱼肠收拾行装要走,临别之前来向严灼心辞行。见他要走,严灼心站起来道:“鱼肠兄你要走?”
鱼肠见严少度一刻不停的陪在严灼心身边,意味深长的看了严少度一眼道:“与其在这无所事事不如去找别的线索。”他忍了忍道:“严灼心,可否送我一程?”
送他一程又何妨?这三天整天呆在客栈,严灼心心中压抑,都快透不过气来,鱼肠诚心相邀,他正好出去透透气。正午的阳光依然火辣,入夜后气温急剧下降又变得冰天雪地。两人骑在马背上出了白羊城一直往西走,抬头看,一只鹰在头顶盘旋,鱼肠开口道:“严灼心,你是聪明人,难道你真的猜不出是谁在搞鬼?”
严灼心轻轻一笑道:“鱼肠兄什么意思?”
鱼肠牵住马缰绳道:“你是聪明人,用不着我把话说明白。”他抬头看看天上那只鹰道:“西域这个地方有什么秘密能瞒过大鹏王。”
严灼心抬头望去,那只鹰就像盯梢一样,数不清这是它第几次出现,自从到了黑灰客栈以后,似乎就一直跟着他。严灼心想了想道:“鱼肠兄,我听说有人出三万两银子让你去劫洛河图,能否告诉在下是谁出手那么大方?”
鱼肠一项拿钱办事,绝不像别人透露买家的姓名这是他的规矩。鱼肠道:“小公子严灼心是天玄阁阁主,你想知道什么还需要我告诉你吗?”
他不愿意说也罢,愿意花这么多银子请他办事,买家看中的不就是他守口如瓶不会透露买家姓名吗,能把事情做的如此隐秘之人武林中能有几个?其实严灼心心中早就有答案。严灼心一笑道:“鱼肠兄不愿说在下不勉强,不过有件事还要请教鱼肠兄。”
鱼肠道:“那要看我能不能说。”
严灼心道:“有人花钱请鱼肠兄去劫洛河图,鱼肠兄为何找到五里镇去了?”
这件事并不坏规矩,可以如实告诉。鱼肠道:“那伙人在落雁峡劫走洛河图以后直奔关外,我追踪他们的马蹄印出关以后就再也寻不到那伙人的踪迹,当时我听说沙漠之狐要血洗五里镇,红狐狸的脑袋值三万两银子,你知道的,我的规矩一项是拿钱办事。”
严灼心“哦”一声道:“原来如此。”接着又问:“这么说那伙人是在五里镇附近消失的?”
鱼肠点点头道:“应该没错。”
严灼心喃喃道:“能在鱼肠兄眼皮子底下消失的人,要么能上天入地,要么全都变成死人咯。”说着道,严灼心一愣自言自语道:“沙漠之狐......”他嘴上不说,心里在想,沙漠之狐不就全变成死人了吗?
他的话鱼肠并没有在意,鱼肠道:“严灼心,你重情重义,不过感情往往容易让人冲昏头脑,有些事即使你不愿意接受,可并不表示不存在,其实你比我更清楚,我想说什么你应该明白,我在采石城等你,你来不来是你的事。”他一鞭子抽在马背上飞马而去。
鱼肠说的没错,他又在感情用事。事情走到今天这一步不是他能决定的,他能改变的也许只有结局。他在杨关山身上浪费了不少时间,又意志消沉了几天,三个月的时间转眼所剩无几,他不能这样下去,为了让这件事有个完美的结局,他必须做点什么,立刻就去做。
送走鱼肠回到白羊城落脚的那家客栈,一进门,花葵迎上来道:“公子,严公子走了,徐妙笔前辈也跟她一起走了。”
终于到了要见分晓的时候,严灼心轻轻一笑问道:“她们去哪了?”
花葵摇摇头道:“她们没有说。”
严灼心又问道:“花蕊人呢?”
花葵答道:“她不太高兴呆在房间里不愿出来。”她一声长叹道:“自从上次我们救了鱼肠,花蕊就一直患得患失,这次见到鱼肠,鱼肠也不理她,她好像更失落。”
严灼心摇摇头道:“喜欢谁不好?偏偏要喜欢一把剑。”他迈开步子走进去。
花葵跟上去道:“谁说不是,要是让花姐姐知道,还不知道要怎样责罚她。”
严灼心停住脚步对她道:“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亲,你们四个跟了花依怒那么多年,不是亲姐妹胜似亲姐妹,难道她真的不为你们的幸福着想?也想把你们变成她......”说到这,严灼心心中一阵刺痛,花依怒之所以变成今天这个模样,有对身世的无奈,有月宫如的教导,也有他必须承担的责任。难道自己对她仅仅只有亏欠吗?严灼心是心虚的。
花葵眉头紧锁轻声问道:“公子,你和花姐姐真的不能在一起吗?”
此言更是问的他心碎,严灼心咬紧牙关沉默无声,过了一会压低声音道:“我要去办点事,你和花蕊先回花依怒身边吧,告诉花依怒,等我办完事就去采石城。”花葵一抱手点点头,她虽然舍不得离开严灼心,但她和花蕊离开花依怒已经好几天了,她更放不下花依怒。如此就算作别,而后各奔东西。
徐妙笔要是个老老实实的神仙他就不会跑到关外来,从一开始他就对洛河图充满兴趣。如果天下镖局将洛河图安全送达洛英山庄,就凭他的本事自然没有机会得到,在半道上被人抢走,那就大不一样。所谓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江湖中的英雄好汉能争,他一个算命先生自然也能争,大家机会都是均等的,要是最后洛河图落到一个算命先生手中,岂不是狠狠打了那些自称好汉的人一记耳光,那才叫痛快。
徐妙笔不是傻子,他当然知道和别人去争洛河图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就是因为他知道要付出沉重的代价,甚至会搭上性命所以他才要去争。徐妙笔是天玄阁阁主小公子严灼心的挚交,这世上能赴全鲤宴的除了小公子严灼心就是徐妙笔,他的朋友都是英雄豪杰,他也要做英雄豪杰。人家说好死不如赖活着,他偏就觉得这样不明不白的活着还不如轰轰烈烈的死掉,至少上世人记住一次。
徐妙笔的心思瞒不过严灼心,严灼心从一开始就不想让他掺和,拗不过他死皮赖脸,只好让他跟来。本以为他吃不了漫漫长路这份清苦自然就会回去,没想到徐妙笔来真的,他还真就不走了。
在黑水客栈的时候,他向苏行打听龙王的事,所以他才找到风灵镇。以为假借遇上李香书和洛诗禾等人参加茶花大会之名能瞒过严灼心。他也不想想,严灼心是他最好的朋友,比任何人都了解他,之所以没有拆穿他,不过是他们之间的默契,徐妙笔自然而然全当什么都不知道,要是说出来不就没意思了。严少度杀了龙王,徐妙笔又听到马王等人的对话,当时是听者无心,经过后来发生的事,他也开始怀疑严少度,严少度离开白羊城,他自然要跟着。
只可惜严少度不是严灼心,严灼心能和他保持默契不拆穿他,严少度就未必肯。两人骑马西行,严少度微微一笑道:“徐妙笔,我听说你是个算命先生,人家都叫你神仙,不知道你有没有替自己算过?”
徐妙笔哈哈一声道:“那当然,在下一定会长命百岁。”
严少度哈哈大笑一声道:“要是你也能长命百岁,一定是老天瞎了眼。”她止住笑看了徐妙笔一眼道:“哎,你有算准过时候吗?”
徐妙笔一摆手吹嘘道:“那当然,要不然别人为什么叫我徐神仙?”
严少度“噗嗤”一声笑出来道:“真不要脸,你要是真算得那么准,严兄就该请你算一算洛河图是谁抢走的,哪还用得着千里迢迢跑到关外来。”这一句话算是彻底把他打懵了,徐妙笔看着她似乎与犹未尽话还没说完却又没敢开口。
太阳逐渐落山,天冷得让人畏首不前,二人早早选在一处背风的崖壁下休息准备过夜。点起篝火,吃了些干粮天并黑了,从马背上解下席子棉被,随便聊了几句并躺下睡觉。夜里寒风传来阵阵怒吼声,火苗在风中跳动,只有躺在火堆旁裹紧棉被才能免受寒风的袭扰。
一觉醒来,火堆就快熄灭,徐妙笔急忙往火堆中加了些柴火。火苗腾空而起,他见一旁的严少度已经睡着了,目光不禁移到白术身上。那匹白马身上到底藏着什么秘密?马王成婚当天,他亲眼所见马王给白术刷毛,那原本是件好事,严少度却那般紧张,从马鞍下面掉出来的东西有什么什么?徐妙笔好生好奇。严少度人小鬼大他不敢轻举妄动,以免打草惊蛇。他慢慢躺下却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今夜非要看个究竟不可,他转头看严少度没什么动静,并轻轻爬起来向白术走去。走到白术面前,他还是不放心又回头望去,直到确定严少度还在熟睡才敢将手往马鞍下面摸去。
马鞍下面似乎藏了什么东西,摸出来借着火光一看是张陈旧的羊皮纸,羊皮纸在马鞍下捂得一阵暖和。他刚一打开还没来得及看,只觉得背后有双眼睛盯着他,他一时毛骨悚然不寒而栗。徐妙笔感到不妙,慢慢转过头,两匹灰狼龇牙咧嘴凶狠的盯着他,他吓得脑中一片空白,所有念头只想逃跑。
刚一转身想跑,两匹狼就扑上来轻而易举将他扑到。他心想这下子完了,肯定要成为狼的美餐。没等那两匹狼下口,耳旁一阵清脆的哨声,两匹狼从他身边离开调头跑到严少度身边乖乖躺下,活脱脱就是严少度的宠物。徐妙笔见状心一凉,他原以为自己那点小聪明没有人能发现,原来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他。
严少度早已醒过来,她冲徐妙笔一笑道:“过来吧。”徐妙笔吓得浑身发抖,战战兢兢的走过去,双手将那张羊皮纸奉上。严少度不慌不忙问道:“你看了没有?”
要是回答看了,肯定会被那两匹狼活活吃掉,徐妙笔急忙摇头道:“绝对没有看......”
严少度轻声道:“既然你那么好奇,不如打开看看吧。”
徐妙笔哪敢看,急忙道:“在下不敢。”
严少度脸色变得阴森恐怖大喝道:“我让你看你就看,你想找死吗?”
徐妙笔脚一软跪在地上,他匆忙打开那张羊皮纸,对着火光一看,羊皮纸上面是一幅画,画中桃花盛开,一对男女坐在桃林中,女子抚琴,男子则坐在女子身边从背后抱住女子,女子回头望去,两人目光相对,显得十分恩爱。徐妙笔仔细再看,画中女子衣着齐肩,背上有桃花刺青,这种打扮不是当下女子的打扮,从这副画的画风来看,少说也有几百年。就为这样一幅不起眼的画得罪严少度,难说性命不保,徐妙笔真觉得自己可笑。
严少度站起来走到他身边看着羊皮纸上的画道:“把你的手拿开。”
徐妙笔将手移开,那幅画右上角出现三个字,之前正好被自己的手盖住他并未看到。徐妙笔一看震惊的脱口而出道:“洛河图......”他抬起头呆呆的看着严少度。
严少度狠狠一笑道:“没错,你不是想找洛河图吗?”
人人都以为洛河图是一幅藏宝图,谁知道亲眼见过之后才知道与藏宝没有半点关系。徐妙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失望透顶冲昏头脑自言自语道:“难道这副画里还有什么奥妙......”他翻来翻去仔细寻找,想看看羊皮纸上还有什么蛛丝马迹可寻。
严少度瞟了他一眼道:“不用看了,这就是洛河图。”接着又道:“你就觉得这是藏宝图吗?”徐妙笔的心凉得透透彻彻摇摇头。严少度伸出手来,徐妙笔依依不舍把图交她手中。他忽然想起马王和兔王成亲那天晚上发生的事,咽了口口水问道:“那天晚上刺杀马王的人是你对吗?”
严少度道:“你才得没错,他无意中看到洛河图,谁让他多管闲事,我不会给任何人留机会。”
马王真心当她是朋友,她还真下得了手,徐妙笔咬牙问道:“为什么后来你没有杀他?”
这个问题她也想问自己,或许马王对她好让她念这份人情,又或许是别的什么。严少度笑道:“那是我的事与你无关。”她将图藏进怀中道:“徐妙笔,我知道你早就怀疑我,洛河图在我身上或许你没有想过,可你知道洛河图的下落一定与我有关,要不然你不会死皮赖脸跟着我。”她得意的道:“人家叫你徐神仙,可你算得一点也不准,你现在还觉得你自己能长命百岁吗?”说着将折扇顶在徐妙笔肩上。
徐妙笔想过无数种结局,从来没有想过会是现在这种样子,要是这样死了他就太遗憾了,咬牙道:“可惜严兄一直把你当朋友,你却要害他身败名裂。”
说到严灼心,严少度心里一慌道:“等你死了以后,我会让狼把你吃得连一根骨头都不剩,用不了几天你就会像荒漠里的沙子什么都不会留下。”
徐妙笔轻声道:“严姑娘你错了,天玄阁阁主小公子严灼心绝不是浪得虚名的,你以为你掩藏得很好,你以为你做得滴水不漏,其实自从他见到你的第一眼开始他就怀疑你,他对你留情一直张前顾后,我死了没什么不好,那样的话他就有理由对你绝情,至少能留住他一世英名。”
徐妙笔不想死,要死至少不是现在。他说这些固然是在为自己争取机会,可他的话同样是在给严少度做抉择,该说的他都说了,生死有命吧。严少度从未想过她和严灼心会建立那样深厚的感情,不管她以前做过什么,眼下她和严灼心还能做朋友,如果杀了徐妙笔,她们之间从此以后只有用剑说话,或许这就能解释当初她为什么放马王一条生路。
失去严灼心这个朋友她绝不接受,她将折扇拿开凑到他眼前呵呵一笑道:“徐神仙,你赢了,或许你真的能长命百岁。”
徐妙笔松了口气问道:“严姑娘,你可以告诉我你是什么人了吧。”
严少度折扇打在手心上笑道:“我就是小公子严灼心。”她看了徐妙笔一眼道:“徐神仙,还得委屈你陪我走一趟。”徐妙笔没有回答,只要先保住性命,剩余的事容后再见机而行。严少度走回去躺在席子上道:“徐兄,离天亮还早着呢,你还是再睡会吧。”她盖好被褥没声音了。
今天晚上发生的事可谓惊天动魄,谁能想到谜题会在不经意之间突然揭开,着实让徐妙笔吃惊得哑口无言。出了这么大的事,严少度还能像没事人一样,这份镇定让人不敢直视。她说睡就睡,对徐妙笔毫无戒备之心,事实上她确实不需要对徐妙笔设防,徐妙笔那点三脚猫的功夫在严少度面前实在不值一提,他根本接近不了严少度,况且还有那两匹狼时时刻刻盯着,徐妙笔一旦打什么歪心思后果可想而知。当然徐妙笔也逃不了,天那冷,就算能逃走,不到天亮肯定就会背冻死。徐妙笔的那点英雄风气概在此刻似乎全都化为乌有,他还是那个在长安大街上坑蒙拐骗的徐妙笔,有些事不是他想改变就能改变的。
耳边听着寒风呼啸,看着天上的日月星辰,时时刻刻担心那两匹狼不要向自己扑过来,徐妙笔裹在被褥里,整整一个晚上眼睛没有一刻敢闭上。他真的难以想象严少度是什么人,严少度的城府镇静让他如履薄冰,他少说在江湖上比严少度多混了二十年,这二十年他算是白活了,竟然还对付不了一个女娃娃。
时间就像静止下来一样,他翻来覆去就是等不到天亮,心里那种难熬的滋味让他整个人都感觉不好。哪怕能起来走动走动也好,可那两匹狼是他过不了的关。越是安静,他就越急躁,那是种怎样的经历只有经历过的人知道。
太阳将荒漠中的沙子晒得吱吱作响,严少度牵马走在前面,徐妙笔跟在她身后,没有那两匹狼盯着,至少不用分心去担忧自己的性命,全心全意赶路就会轻松些。前夜的暴风雨几乎消耗了徐妙笔所有意志,这时候最考验的是人的意志,他每向前走一步都格外艰难,严少度对他的处境只默无声,如果他愿意死在荒漠当中,那严灼心就怪不了她。
爬上前面的沙丘,眼前还是一望无际的荒漠。远望去,一个商队和她们一样在荒漠中艰难跋涉。在荒漠中行走,要么走出,要么死在这永远和黄沙在一起。一只鹰在头顶盘旋,严少度伸出手去,那只鹰落在她手臂上,她抚摸那只鹰的羽毛好像在和鹰说点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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