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以水为生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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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打车回到了爷爷当年在运河边屯子里住的老房子，自从他去世以后，我爸便带着我们搬到了城里，这里已经废弃好久了，但是却有我想要找的东西。

    一艘烧柴油的沙船都已经快十几年了，船体上包着的铁皮，防腐漆都已经脱落了，船上面用来抽沙子的高压水泵也都积满了淤泥，幸亏我平时没事的时候经常回来打油保养，这才勉强还能够使用。

    爷爷三十年前，就因为严重的肺病和关节炎不再下海，可他却还是用自己毕生的积蓄买了这艘船，从来不给别人用，用他的话说，这船就是留给我的，别人没有资格用。

    在这艘船的旁边，有着一棵樱桃树，已经有我的胳膊粗了，我把樱桃树放倒，顺着根须一直挖，从里面挖出一个用油纸包裹着的长柄玩意出来。

    将油纸包打开，露出用铁杆制成的长柄，长柄上满是竹节般的螺口，那玩意的最顶端就像是船的锚，上面有着三个叉口，尾端有着比小孩子手臂都粗的铁锁链。

    这玩意的名字叫做锚叉，爷爷告诉我，是水上讨生活的人随身携带的必备工具，用途也是多种多样的，既可以用来探测水深，也可以用作防身的武器，而在船出现险情的时候，甚至于可以代替茅来抛入水中停船。

    为了应付水里的邪乎物事，锚叉打造完成后，必须用一百只公鸡冠子上的血浸泡七七四十九天，公鸡阳气重，而身体的全部阳气又都集中在了冠子上，所以最是辟邪。

    直到锚叉的铁杆上出现了和干涸鲜血一样的红锈，公鸡的冠血完全渗入锚杆里面才算最终完成。

    把一切东西准备好，我看了看手表，已经晚上十一点半了，心知已经快要到了我下水的时间。

    水上讨生活人的规矩，必须要在午夜十二点的时候准时出发，那时候阴气最重，水里的邪乎物件都是醒着的，水上人找好地方以后，就在船的正中央放着的青铜香炉里点上三支信香，在点香前，要把香从根上折断一部分，然后把拌了猪血的大米洒进水里，用来祭奠那些水里的冤魂和各种生物，以表示对他们的尊敬。

    之所以要在这个时辰出发，据说这个时候龙王爷一天里最清醒，龙性贪财如命，水里的各种宝物都是它的，要想把水里的物件打捞上来，哪怕是一粒沙子，都必须要得到龙王爷的许可才行，要不然它就会降祸给你，轻则重病缠身，厄运连连，重则就要家破人亡。

    而求得龙王爷许可的方法，就是在香炉边放一支还没有被点燃的蜡烛，如果到了地方，点香祭拜，如果蜡烛自己点燃，就表示龙王爷已经认可了你，在蜡烛燃尽之前，你可以尽量的去捞海里的东西。

    那就证明龙王爷没答应你，你连一粒河沙也不许带走。

    我并不怎么相信这些牛鬼蛇神的东西，不过既然是老祖宗定下的规矩，也就只好遵守，至于下海前需要准备的那些乱七八糟的物品，我也并不担心，在河边通常会有船屋，这些人只在夜间行船，做的就是水耗子的生意。

    小船的下面，有着两个铁轮子制成的车架，车架上有用来推船的手柄，我推着自己的小船来到河边，远远就看到河边灯火闪亮。

    那就是船屋了，用那些早已废弃的小船搭乘的小屋，里面卖的东西很杂，从机械船的配件，到各种渔网，纸马香烛等祭祀用品，甚至连方便面和火腿肠都有得卖。

    船屋的主人是个很漂亮的女人，大概二十五六岁，黑色的连衣裙，配着黑色的包臀裙丝袜，看上去相当时尚，不过让我心里有些不安的是，她的额头上，居然戴着一条白色的孝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