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防盗中……)
    在这座五千五百五十五呎的高原,整个秋天显得格外高爽,每天都是引人神往的艳阳天。
    这是一个户外季节,幸而我有机会随同学驾车出游,或和教授上山实习,才没有虚度这样的好天气。
    我们去罗斯福国家森林看嶙峋的怪石,讨论它们诞生的年代;到熊湖去探望冰河期留下的潭水,踏着想象中黑熊的足印;去落矶山国立公园欣赏缀满黄花的草原,和步随曲曲折折暗藏海獭坎的溪流。
    或来两洋的大分水岭,眺望茫茫一片的乡愁和树海。
    落矶山的群峦,有的如笋出,有的若倒悬,有的是胭脂红,有的像切割多棱的绿玉,有的山麓有一片片颤颤的白杨林,有的戴着银色的软帽。
    迤迤逦逦,十分动人。
    当松鼠搬走最后一颗松果,气温突然下降,寒流带来了雪片。
    这次的雪,沉甸甸地格外繁密。
    傍晚给车灯照着,一片片不像从天上落下来,倒像从正面扑过来,如一群灯下乱舞的飞蛾,如三月江南的杨花。
    翌晨,一片浅蓝色的萤光,自远山、近树、檐上、地面,四面包围起来。
    厚厚的一层,压着红绿的住宅和高低的烟囱,压着一盏盏淡黄朦胧的门灯,就像是圣诞卡中的景色。
    对于这样完整的一幅初雪,谁会忍心地去踩上第一脚?
    望见乞力马扎罗山是在埃航飞机去坦桑尼亚的路上,时间正值中午。
    机舱里的乘客忽然兴奋起来了,纷纷往窗子外张望。
    那是个绵亘在云端里的巍巍高山,山顶也不是挺拔的尖峰,而是个火山口似的平顶,形状有点像日本的富士山。
    从山顶上往下撒了一二摊面积较大的面粉或是精盐似的东西,那便是正午时分阳光直射下的千秋积雪,稍有熠熠生光之感。
    据说,乞力马扎罗山峰经常云遮雾绕,黄昏时刻,云雾偶然散开之际,冰雪玉顶便在灿烂的夕照里蔚为五色缤纷的“彩冠”
    (在斯瓦希利语里,“乞力马扎罗”
    的意思就是“光辉的山”
    )我们虽无缘见到“彩冠”
    ,总算看到了洁白的雪冠,倒也喜出望外。
    雪冠之下,都是灰蓝色的岩石,有的地方,蓝得近乎黑色了。
    稍下,团团围着大片大片的白云,那白云的质感,很像是积雪的草原或草原上的积雪,气势极为壮丽,把乞力马扎罗戴雪峰峦反而比下去了。
    可是,雪原边上有一大片陷下去的深渊,深渊作墨绿色,定睛看去,这深渊底层竟是树木成林、茂草丛生的高山草地——这黑苍苍的一大片,令人具体地感觉到了高出在浓厚云层之上的乞力马扎罗山的高度,尽管自己身在高空,也不能不承认它是非洲最高的山了。
    我们最后一次从落矶山脉分水界,从落矶山的屋脊梁下来。
    我们落至南园的平坦地方,我们越过穆莱谷和威尔克逊隘口,到了弗罗森和昆虫化石的山谷,在那边,在林地平原,我们找到一间用圆木头做成的小屋,造在一条山背的松林中,可以仰视到山峰的高耸绝顶。
    虽则科罗拉多还有更高的二十七座山,可是派克峰是最著名的。
    这座山形势雄壮。
    在百英里外便可以见到。
    它直接从平原上拔起,附近并没有其他可以和它抗衡的山峰。
    它常常被称为世界上最著名的山。
    像尼加拉瀑布一样,这是一个美国用来形容最高的同义词。
    我们从松林中的小屋仰视最高峰。
    我们在这一年的第二季所走的漫长而快乐的路程差不多完毕了。
    罗汉峰是石头交响乐的第一乐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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