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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手拉了掉在墙上的开关,又朝刘巴子说道:“刘师傅,咱一起走吧。”待刘巴子出门后,程自强出门反身锁了大会议室的门。他把钥匙交到站在办公室门口的康友建手中,随刘巴子一道往楼下走。
“你姓程吧?”刘巴子拍了拍程自强的肩膀,笑眯眯地问道。
“嗯刘师傅,我叫程自强。”刘巴子能够主动与自己聊天,程自强心里对他生出一份亲切感。
“我叫刘巴子,也有叫我巴子的。甭管是刘巴子,还是巴子,这都是我。”刘巴子自我介绍道。
“刘师傅这名,一听就让人记心里了。”程自强心里有点儿发笑。
“我在矿上干了整整十三个年头了。这煤矿的活儿,可真不是人干的。你是哪里人,为啥到煤矿来了呀?”刘巴子说道。
“我是靖州人,今年西北矿院毕业,分配到一矿了。”程自强实话实说。
“哦,一定在矿务局没啥熟人,也没啥关系吧?要不咋能分到效益最差的一矿呢?”刘巴子咂了咂舌头说道。
刘巴子这话虽说是个大实话,可程自强却听着有几分不舒服。这话也一下子揭开了程自强心里的伤疤,让他禁不住想起了刘鹏飞!有个成语叫“邻人疑斧”,自己被分配到康州一矿,到底是自己疑心太重,还是刘鹏飞真的捣了鬼?
“刘师傅,在矿务局,我确实一点儿关系都没有。”程自强情绪有点儿低落。
看见程自强情绪不高,刘巴子说了句:“没人没关系?那就只能和我一样,在井下当牛做马了。”
康州一矿采用斜井开采方式,建有主井、副井和风井三条巷道通往井下。主井主要用轨道和皮带提升运输井下开采出来的原煤,副井则用轨道人车运送材料和人员,风井则专供往外通风。从区队办公楼到康州一矿的入井口,要经过采掘区队的材料库房、矿井浴池房和矿灯房走廊,然后才到人员出入的副井井口。
在岩巷掘进队的库房里,各人按照分工不同领取了各自的工具和材料。有人领了钻头、钻杆和风镐,有人领了铁丝、大锤和风筒,有人领了管钳、铁钎和扳手,等等。巴志平要领的炸药和雷管属于严格监控物品,统一存放在靠山根的一个专用库房里。他一个人单独领料,单独出入井,并没有与大家走到一起。
刘巴子带着程自强走进库房,他指着一台靠在墙边、新维修过的凿岩机机身说道:“小程呐,最近我身体有点儿不大舒服,今天你帮帮忙,替我往井下扛扛风钻吧!”
此话一出,库房里正在领取工具和材料的其他人,都停下手里的活儿,拿眼齐刷刷地看向程自强。
这个情景令程自强有点儿纳闷。
他近前看了看,这是一台全身浸满了机油的YT24型风动凿岩机,机身大概在五六十斤重。刘巴子能够一路与自己主动聊天,帮点忙也是人之常情。再说就凭自己的身体,扛个七八十斤的家伙又有何难?
他一时心生豪气,痛快地答应道:“没问题刘师傅,我就替你扛钻吧。”说着双手用力,把机身扛到自己肩头。
“好,好好。到底是年轻人,说话办事就是痛快。”刘巴子高兴地说道。
出了材料库房,一行人带着工具和材料,经过矿浴池房长长的走廊,又走到矿灯房的窗口。他们各自掏出矿灯牌领了矿灯和自救器上,这才相跟着来到副井井口。程自强看见有一根粗大的钢丝绳,斜吊着一辆人车停在井口铁轨上。工人们陆续上了人车,程自强扛着钻机随着工人们一起上车。
“叮铃铃,叮铃铃。”井口的信号铃响了两下,人车缓缓地向黑洞洞的井底驶去。车上每个人头顶的矿灯亮了起来,程自强只看见灯光映射下的几十道光束,耳边不断传来“呼呼呼”的风声和“嘀嗒嘀嗒”的水流声,身上也感觉寒冷起来。此情此景,让程自强想起了两个词:黑暗,阴冷。
过了约莫十几分钟,“叮铃铃”的铃声响了三下,人车缓缓地停了下来。有人在车外解开了人车两旁挂着的防护铁链,工人们扛着各自带着的东西陆续下车。程自强复又扛了钻机,跟着他们往一条敷设了铁轨的半圆形水平巷道深处走去。
康州一矿建矿后从高到低依次开采。最早的一辈儿煤矿人在九五零水平采煤,八十年代开始开采八五零水平,现在是七五零水平。经过三十多年的持续开采,九五零、八五零两个水平的煤炭资源早已采完。
七五零水平设计服务年限二十年,共设计一二两个采区。目前一采区已采了有七八年,资源也快被采地差不多了。为了保持矿井接续,矿上于去年开始开拓二采区顶端的通风巷道和底端的运输巷道,以期在明年布置二采区的采煤工作面。
程自强所在的岩巷掘进队,就承担了开拓二采区底端运输巷道的掘进任务。谁知这条巷道的地质情况十分复杂,不是遇到断层,就是碰到硬岩,掘进任务十分艰巨。
程自强根据身边吹过的风流速度、行走方向和下午看过的图纸,判断这条巷道应该是七五零水平井底车场的运输大巷。这条大巷有一千五百多米,具有一、二两个采区运煤的功能。
顺着平巷走了约莫半个小时,一行人又沿着一条坡度较陡的斜巷走了下去。再往前是一条水平巷道,又走了二十多分钟,只听前面不远处传来“轰隆隆”的扇风机声。程自强心知,今晚的工作面快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