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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为太后着想一下,揣度太后心中所想,暂且放下双方矛盾,一直对外。”
“对外?先生,朕就是太后的对外啊!”李元昊无奈道,突然她浑身一顿,似有一双手拨开云雾:“先生的意思是边关?”
孔唯亭笑着点点头:“不错,突破口在边关。我大魏占据中原,和南梁一江之隔,和西楚一山之隔,和匈奴分立长城南北,军队庞大,光是一年的粮饷就让户部头痛不已,这还不包括征兵、赋税、兵刃等费用,朝廷早就有取缔削弱三大将军军权的想法,只是将军戍边,拥兵自重,太后不好言语,四大辅臣不能提及,剩余三省六部的官员更是没有胆量。微臣私下揣度,边关已经成了太后的心腹大患,如鲠在喉,不吐不快,却有苦难言。”
“可是,国防边关是我大魏的重中之重,镇北军抵御匈奴,镇西军提防西楚,镇南军更是牵制了富庶的南梁,那一处都不好下手。”李元昊摇着头,找不到一丝突破口:“镇北军大将军宋君毅德高望重,粮草供给基本自给自足,并未拖累朝廷,而且大将军和太后有血缘关系,按照辈分来讲,太后还应该叫一声堂兄。镇西军大将军洪龙甲出身乡野,是父皇在位时亲自提拔,特意恩准赐名龙甲,不去忌讳龙字,洪大将军对朝廷忠心耿耿,十年前天下动荡,太安城防卫都是老将军一手操办,太后极为倚重。至于镇南军大将军澹台国藩,一字并肩王、大国柱的头衔就够吓人的了,何况大将军一身武艺,领军才能更是位居三大将军之首。如此看来,从边军入手,可能性不大,太后性格谨小慎微,却又嚣张跋扈,最不喜他人忤逆于她,稍有不慎,偷鸡不成蚀把米,后果难以推测。”
“陛下分析的头头是道,句句在理,微臣却有不同的解读。三大将军位极人臣,功劳巨大不假,但是自古当权者最怕武将戍边,功高震主。削权之事,利弊俱有,无论是快刀斩乱麻,还是徐徐图之,这第一刀都是最难却最为必须的。”孔唯亭说道:“微臣请陛下站在太后的角度想一想,若您是太后,三大将军之中,谁应该被削弱?”
李元昊沉思良久,不得其法,开口问道:“学生不知,还请先生赐教。”
孔唯亭笑而不语,伸手在书桌的砚台中沾了沾,然后在书桌上轻轻写下一个字。
李元昊皱了皱眉头,惊异道:“南?先生是说镇南军澹台国藩?”
“不错,正是镇南军。如陛下所言,澹台国藩身兼一字并肩王和大国柱头衔,名声显赫,可是这些显赫的官衔不都是太后一纸诏书颁布的吗?敢问陛下,这又是为何?因为忌惮,太后要安抚澹台国藩的心,所以不吝赏赐。有时候越是重用,越是提防。坊间传言,澹台国藩有吞天之能,这话传入太后耳中,以太后性情必定有一番风雨反复的,不过太后不能表现出来,还要彰显自己对这些言论的愤怒和对澹台大将军的信任,加官进爵的事情也就自然而然,水到渠成。”孔唯亭分析道:“以上都是揣度,算不得证据。陛下,微臣曾经粗略计算过,镇南军对大魏的拖累比想象中大得多。每年户部支出六成库银发往边关,其中北线半成,西线一成半,南线整整四成,八百万两,大魏小半国力并入镇南军。加上湘西、江左、苏浙一代的赋税不入国库,直入镇南军大营,镇北军整年军饷和户部每年赋税一般无二,俨然有国中国的趋势。除此之外,镇南军接通京杭大运河和秦淮河,每年漕运三百万石流入镇南军,那可是湖广、浙江、松江、安庆整一年的漕运总和。除却两辽、齐鲁、苏浙北部,大魏国沿海盐铁经营系数归属于镇南军,苏州府、淮安府、扬州府和镇江府的大小事宜不经朝廷,也直接经由镇南军裁决。太后看在眼里,必定急在心里,满朝文武装傻充愣,不愿去碰触霉头,所以这件事情一直杵在那里。太后需要一个有分量但是话语权不足的人去捅破这层窗户纸,若是澹台国藩不以为意,那么太后便可以继续加大力度,不断给镇南军施压,若是澹台国藩恼火,太后也可以小心安抚,暂且搁置。”
“先生的意思是,让朕去给太后争取可进可退的机会?”李元昊问道。
“正是如此。此举一可以缓和陛下和太后之间的关系,二可以在满朝文武之前树立一代君王的威严,而且陛下若能掌权,首先第一件要做的事情也应该是削藩,削弱边关三大将军的军权,不若趁此机会,缓和和太后矛盾的同时,还可以为以后削弱边关埋下伏笔。”孔唯亭说道。
李元昊眼神之中有了神采,旋即又黯淡下去:“可是先生,朕现在连参加早朝的机会都没有啊。”
“那就要看陛下有没有铤而走险的勇气了。”孔唯亭将事情的利弊阐述清楚,剩下就看李元昊如何定夺了。
“好!五日之后的大朝会,朕就去太和殿!”李元昊下定决心,一手砸在另一手的手心中,她突然扭身弯腰,作揖到地:“学生多谢先生拨开云雾,醍醐灌顶。”
“能为君王排忧解忧,是微臣属下的本分!”孔唯亭也作揖到地,回礼。
半晌,弯着腰的李元昊抬起头,孔唯亭也立起身子,乾清宫内寂静无声,掉针可闻声。
“先生,刚刚的相互对揖是不是有点傻?”李元昊摸了摸鼻子,开口问道。
看其他演义小说,君王和臣子之间的密会深谈,臣子珠玑直言,君王茅塞顿开,最后烛火燃尽,生出一股君臣知己的豪气,相互之间挽腕明志,光是想想就让人激动不已,怎得落到自己身上就觉得尴尬异常,还有点傻气呢。
“确实有那么一点点。”孔唯亭也摸了摸鼻子:“若是没有其他事情,微臣马上回去,编纂奏折去了。”
“额,这样也好。”
孔唯亭退下去,出了寝宫门,他摇摇头,嘬了嘬牙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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