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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文不喜欢自己的长相,觉得有些过于清秀,不像男孩子,即便脸颊上有一道三寸长的伤疤,也丝毫没有增长一点粗犷的气质。
伤疤作为凶狠的形象代表,长在他的脸上,反而显得有些可笑,就好像一个柔弱的小姑娘,在歹徒面前握紧拳头,做出略带有恐吓意味的动作一样。
不得已,他又蓄起了胡须,挡住了半张脸,但却丝毫不显得邋遢。就这样,胡须和伤疤,在他的脸上,成为了可以彼此撑腰的好兄弟。
“方总,葬礼马上就要开始了,司机已经在楼下了。”郝管家说。
“好的,我知道了。”方文说。
方文从穿衣镜前离开,来到饰品柜前。透明的玻璃下,二十八块手表在缓缓的转动,配合着淡蓝色的展示灯光,这世界上最守秩序的机器,显得格外的活泼闪耀。
角落里有一个暗格,里面同样也是一块表,但却没有和其它的手表一起展示。不是因为它破旧,也不是因为它不够档次,而是因为这块表对方文来说,有特殊的意义,而且那是一个秘密。
他选中的正是那块“意义”,规规矩矩的造型,似乎是世界上第一款手表的样子,表链是皮质的,颜色掉落的很严重,但却增添了它的年代感。如此破旧的手表,即使是普通人戴着,也会被人以为是有特殊意义的。
穿戴整齐后,他终于出发了。
车里很静,听不见外面的风,道路两旁的杨树,摇晃得很厉害。方文打开了车窗,细小的沙土打在他的脸上,他想让自己的眼圈能红一些,最好看上去像哭过一样。去往公墓的路很冷清,没人发现他的这个怪异的举动。
“刘师傅,怎么没接上方武一起呢?”方文问。
“他……”
“好了,没关系,我明白。”
方启墨一辈子攒下的积蓄,打下的江山,全部都留给了一个养子,这对身为亲生儿子的方武来说,实在难以接受。
这对方文来说也是一个意外。十多年来,他甚至都没有管方启墨叫过爸爸,更别提谄媚奉承了。方启墨如此慷慨,是因为亲儿子不上进,怕他将家产挥霍一空,所以才选择我来做继承人,方文心里只有这一种解释。
“青山公墓到了,方董。”刘师傅说。
“刘师傅,别这么叫,还是叫我小文就好。”方文刚要伸手去开车门,突然想到这类事情,以后都不用自己亲历亲为了。
司机老刘帮方文打开了车门,下车之后刚走出几米,还没到公墓入口,就下起了丝般细雨,刘师傅跑回车里拿了把雨伞出来,想要给方文撑上,但是被方文拒绝了。
雨水迎面打来,不一会儿润湿了方文的胡子。方文看见母亲在方启墨的墓碑前面抽泣。她被人搀扶着,如果没有支撑,随时都可能倒下。
方文赶紧来到母亲身边,虽然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但至少能给予一些无声的陪伴。
“你们不没资格站在这里,你们都是贼。”方武手里拎着酒瓶,老远就开始喊叫。他醉得不成样子,眼看着一场闹剧就要在方启墨的坟前上演。“一个不要脸的女人,领着一个不要脸的儿子,偷我们方家的家产,我爸爸就是你们害死的,根本就不是什么意外。”
“你冷静点,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刘师傅赶紧上前去拦住他。
“看来,你是已经站好队了是吧。我以后在方家就什么都不是了,对不对?”方武说。
“你喝醉了。”刘师傅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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