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惨死,她思念之情与日俱增,生死两茫茫,无处话凄凉,纵有敬希宁的陪伴,却难解其思念之情,终于在敬希宁十岁的时候积郁成疾,香消玉殒。临死前,李芷柔把敬希宁托付给了枫闲儒,敬希宁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嚎啕大哭,悲恸不已,看得枫闲儒也极是伤感,忍不住叹道:“真是个苦命的孩子,希宁,以后就让枫爷爷照顾你好吗?”敬希宁边哭边不住地点头。
枫闲儒突然想到自己年事已高,终究一日也会离他而去,到时候这世上便只剩下他一人孤苦伶仃,无依无靠,如何放心得下,于是便问道:“希宁,你想不想学武功?枫爷爷教你?”
敬希宁虽然年幼,但敬家当年的遭遇,特别是敬辰之死令他记忆犹新,即使当时年幼,仇人的模样已经模糊不清,但这件事情却像一把刀子一样刻在心头,尽管李芷柔一直告诫他不要寻仇,做一个普普通通快快乐乐的人,可国仇家恨始终让他挥之不去,听枫闲儒这么一说,兴奋地说道:“当然想,太好了,等我学会了武功就再也不怕坏人欺负了,还可以保护枫爷爷。”枫闲儒看着敬希宁天真的样子,不禁笑了起来,“希宁,你要记住,你娘曾经说过,你之所以叫希宁,是因为他们希望天下从此安宁,止于纷争,学武不是为了争强斗勇,除了自我保护,更重要的是除恶扶善。”敬希宁点头道:“希宁记住了。”
后面的日子敬希宁每天跟着枫闲儒练武,十分勤奋,风雨无阻,令他很是欣慰,但枫闲儒发现敬希宁虽然勤奋吃苦,心中却充满仇恨,担心他走入歧途,所以除了教他武功之外也非常注重教他做人的道理,每日令他抄写佛经,消除他身上的戾气和冲动。
不知不觉间,十年过去了,敬希宁从一个小娃娃已经长成了一个眉清目秀,俊朗翩翩的小伙子,枫闲儒看着他一天天长大,十分高兴,却感到自己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教武之时常常显得力不从心,敬希宁也开始注意,时常询问枫闲儒,而枫闲儒都只是一言以蔽之,敷衍过去。
终于一天,枫闲儒自觉大限将至,把敬希宁叫到身边,双腿盘坐,将双手放于膝盖,面容憔悴,低语道:“希宁,我毕生所学之精华都在推云手,如今推云手你已经学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就靠日后自己慢慢领悟,以后我再也没有办法教你了。”
敬希宁听枫闲儒话中有话,而且神色恍然,与往日大不相同,“枫爷爷,你今天怎么了?干嘛突然对我说这些?”
枫闲儒道:“希宁,你先别说话,听我说完,你不是一直好奇我为什么会一个人来到这缘隐谷中吗,今天我就把他告诉你”,枫闲儒顿了顿,继续说道:“江湖上有一个教派唤作清风教,我本是清风教的两大长老之一,······”。
敬希宁听完枫闲儒的经历,惊叹不已,没想到平日里如此与世无争,闲云野鹤般的枫闲儒竟会有如此传奇的经历,原来清风教创立于隋末,当时皇帝荒淫无道,横征暴敛,加上好大喜功,徭役赋税多如牛毛,人心思变,天下大乱,百姓流离失所,饿殍遍地,创教始祖谢吹云心怀慈悲,可怜天下苍生,于是在孤云山创立了清风教,治病救人,搭棚施粥。但清风教做事向来低调,而且行事隐秘,并不为世人所周知,一直打着“扶危济困,至善诚德”的旗号,传至第十二代,教主莫苍榷痴迷武学,整日闭关修炼,不理教务,教中大小事务悉由枫闲儒和另一位长老林庭鹰处理,然而林庭鹰野心勃勃,一心想着率领清风教扫平各派,统一江湖,作武林至尊。枫闲儒和林庭鹰意见不一,矛盾越来越大,清风教内部逐渐形成各自以枫闲儒和林庭鹰为首的两派,两派之间互相不服,明争暗斗。突然一天,教主莫苍榷练武走火入魔而死,林庭鹰拿着教主的清风令向所有教众宣布教主临死前将教主之位传给了他。清风令是清风教上一代教主传位给下一代教主的信物,见清风令如见教主,众人见状连忙跪下拜见新一代教主。但枫闲儒一派拒不承认,而且质疑莫教主之死,临死前教中上下只有林庭鹰一人在场,虽有清风令,却并无亲笔遗书,口说无凭。其实清风教历代教主在位之时都会举行传位大典,然后当场将清风令交给新一任教主,完成交替。由于两大长老之争,清风教激发内斗,以至刀兵相见,一片血流成河,枫闲儒不忍教中弟子自相残杀,内斗消耗,特别是无数教中兄弟死在自己面前,自觉罪孽深重,更对不起莫教主身前信任,于是决心以大局为重,为避免更大伤害,心灰意冷离开清风教,从此来到缘隐谷隐居起来,再不问世事。
敬希宁见枫闲儒面色愈发苍白,心中莫名紧张起来预感不妙,连忙叫他歇息,勿要再说,枫闲儒拉住敬希宁的手,“希宁,你应该已经看出来了,如今我大限已至,命将不久,生来病死,乃是天地循环之规律,不论王侯将相还是武林至尊都逃不了,你不必难过。”
敬希宁拼命地摇头,“不,不会的,不会的”。
枫闲儒道:“希宁,我死之后,你只需将我简单埋了便是,可怜的孩子,以后这个世上你就再也没有亲人了,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你还这么年轻,不能在缘隐谷待一辈子,到时候你就自行出谷去吧,只是江湖险恶,人心复杂,你天性善良,一定要小心谨慎,虽然你不是清风教之人,但我想将清风教的教义送给你,‘扶危济困,至善诚德’,你一定要记住。”枫闲儒说完,慢慢闭上眼睛,脑袋低垂,双手放下,驾鹤仙游而去。
“枫爷爷,枫爷爷,···”,敬希宁俯在枫闲儒身上大哭不止,撕心裂肺,他万万接受不了眼前事实,枫闲儒年事虽高,人死难以复生,但突然仙游,偌大的缘隐谷独胜他一人,一时之间难以接受。
敬希宁葬了枫闲儒,跪在碑前,想起昔日种种,特别是李芷柔和枫闲儒都在的那段日子最是快乐,每天有李芷柔的谆谆教导,偷懒时便去找枫闲儒玩耍,每天无忧无虑,尽情嬉戏,承欢膝下,呵护备至,而如今两人都离他而去,留他一人独守空荡的山谷,寂寞无人理,而天地之大,他更不知道自己今后该何以自处,不知自己该身往何方,踽踽独行于世上,不知何处是家。思来想去,还是决心听从枫闲儒临终之言,走出缘隐谷,去见识一下外面的世界,还有一点更为重要,那就是他心中一直挥之不去的一个心结,他想找到杀害敬辰的凶手,替他父亲报仇。虽然李芷柔不想他从小背负仇恨,告诫他不要寻仇,可敬希宁表面答应,当年的场景却始终挥之不去,那已经模糊了的冷漠的面孔,那把闪烁着阵阵寒光的刀,经常出现在他的梦中。
敬希宁整理了一下行李,跪别了枫闲儒和李芷柔,再看了一眼缘隐谷,拿出枫闲儒当初画给他的地图,出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