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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着家丁去救人。曾祖父和侄子们打了一夜的牌,一直到早晨太阳出来,没有听到鞭炮响,这才舒口气说:“我得回到氺墅了。”氺墅的门虚掩着,没有声音,因为曾祖父把全家人都锁到后院了,钥匙在他身上,他不回家开门,家人就安心的睡觉。曾祖父站在门前看了一会儿,他在看什么,他在看氺墅门上贴的两张告示,左边门上的那一张是他昨天晚上临走时贴上的,写的是一首打油诗:兄弟缺棉粮来到氺墅抢不伤儿孙命不毁祖宗房来的都是客全凭嘴一张相逢开口笑过后不思量氺墅主人王超英敬告这蜣螂也真够范儿的,竟也做了一首打油诗,贴在右面的门上:氺墅人厚道粮好棉也好礼物兄拿走借据弟收好国破山河在浩气冲云霄云开日出时举杯再相邀中共平原省委负责人华之风致敬曾祖父回到家,打开后门,家人都出来站到大门口,还有村里的人也聚到氺墅门前,“氺墅昨晚遭到土匪抢劫了,这土匪也够范儿的,还写了一首诗贴在氺墅的大门上,连高姓大名都署上了。”这华之风何许人也,曾祖父对他没有印象,因为他,虽然是曾祖舅的长子,不管怎样,也算是曾祖父的表兄,但是,他和华之雨、华之云不一样,他从没来过氺墅,不知道这氺墅就是他的舅家,倒是曾祖叔想起来了说:“这华之风就是咱们的表兄,30年前我去武汉见过他”小超洋见过华之风,那时候的华之风三十多岁,非常的英武睿智,他名义上是武汉军械厂的厂长,其实就是革命党,领导了武昌起义,武昌起义胜利以后,他去南京当大官,小超洋和华之云都想跟着他干,但是大姑不想去南京,说南京兵荒马乱,夏天又太热,华之云受了伤,害怕伤口会感染,要回氺墅养好伤再去,要小超洋赶着马车送她回家,小超洋当时不想回家,就找借口说“黑旋风是一头义畜,它把主人踏死了,心里难受,不吃不喝,要陪着主人去死,不肯驾辕了,大黑驴和紫红马驾不了辕,所以咱们回不去了”。大姑就要他去劝黑旋风,说:“咱得回家,大姑老了,得回氺墅养老,华之云受了伤,得到氺墅养伤,你五姐夫的灵魂不能在外面飘荡,得把他的灵柩运到咱家,葬到咱家老坟地,还有五伶官也在等着他的丈夫,就是一具棺材,也得让她给送到坟上,家中的人也是着急的很,你的亲伯和婶娘身体不好,不能让他们等的太苦了”小超洋说:“我们这才赶着马车回来,华之风送我们,还给了大姑一笔钱说是湖北的军械厂收归国有了,华之风他到南京政府去当官,让大姑用这些钱把华茂源的一半股份买回来,挣下钱给她养老用,大姑还对我说,她老了,华茂源就交给华之云,要我帮他打理。”曾祖母说:“怪不得你那时侯,给俺沤着不承包棉花田,原来船在这儿翻着哩。”曾祖父说:“这世上重名重姓的人多着哩,不一定是这个华之风。”曾祖母说:“是不是,你问问表哥华之云不就知道了。”曾祖父说:“你说的都对,我差一点忘了,后天就是大姑的九十大寿了,这华之云几天前就派人送信说,他要在洛阳最豪华的酒店,摆酒席,咱们是不是全家都去饱饱口福,开开眼界?”曾祖大娘说:“那还用说,咱氺墅也不能干吃净拿,咱们要抬两架莳萝,请一班响器,大人孩子去他,两大马车,排排场场,热热闹闹的去给大姑祝寿。”曾祖母说:“如果这个华之风真是华之云的兄弟的话,他不会不去给他的姨娘祝寿。”曾祖母猜的一点不错,这个华之风就是华之云的亲兄弟,也来到洛阳为她的继母,我们的玄祖大姑奶祝寿了,“云开日出时,举杯再相邀”曾祖父和他的两个表兄弟坐在了一张桌子上喝酒,聊天,和他们坐在一起的,还有玄祖大姑奶、曾祖母、曾祖叔,当然了,爷爷他作为玄祖大姑奶的侄孙儿,也被特邀入席了。酒席上的一切繁缛礼节都不用再说了,这时候的华之云和三十年前完全不一样,他是洛阳城的第一号大人物,是一个跺跺脚半个洛阳都要抖三抖的角色,他这出身名门,又受过最好的教育,和蒋公子是同窗好友,他的军事才能得到蒋委员长的赏识,于是就把一个美差给了他,他是国民革命军中原战区的副司令,主要任务是镇守洛阳,这个中原最重要的城市,蒋委员长把它称为抗战棋盘上的一匹黑马,只要洛阳不落入倭寇之手,小日本就不算占领了全中国,更重要的是,洛阳地处中原腹地,土地肥沃,,物产丰富,人口密集,陆路交通四通八达,又是中华民族文明的发源地,九朝古都自古繁华,人文古迹数不胜数,这才是兵家必争之地,所以,他得把他的心腹干将放到这儿,华之云他这个洛阳绥靖公署的署长,也是当时中国最大的棉纺基地,华茂源的不挂名的董事长,华茂源担负着重要的任务,为中原战区抗日将士提供军服的同时,还要把最好的棉纱,送到战时的陪都重庆,给谁用那是军事机密。虽然华之云在外人眼里是个人物,是一个跺跺脚半个洛阳都要抖三抖的角色,但他在玄祖大姑奶的眼中就是个比较听话、比较孝顺,比较懂事、比较能干的孩子,玄祖大姑奶是何等伟大的母亲,华之云他永远就甭想在母亲面前扎翅,他能成现在这个样子,就是母亲塑造的,他的一切都在母亲的掌控之中,他每天早晨出门得给母亲宣示,他晚上回来晚了,得给母亲讲明原因,他坐到桌子上吃饭,得给母亲夹菜,母亲不愿吃,他还得放到自己的碗中,母亲莫名其妙的就对他不理不睬,他得陪着笑脸问母亲自己有什么地方侍奉不周,这么说吧,华之云在外边是跺跺脚半个洛阳抖三抖,但是回到家,那是母亲咳嗽一声,他就要颤三颤。华之云在洛阳最豪华的酒店,为母亲设盛宴,祝贺九十九华诞,这来祝贺的达官贵人,军界名流,富商大亨,可是不少,石崇苑美食城里整整定了七十席,可是,华之云只是端起酒杯,巡视一圈儿,对前来捧场的客人表示谢意,然后就进了这个不太豪华,但也很有品位的雅间,魏紫厅。一张大圆桌不分上下席,以玄大姑奶为中心,华之云坐在母亲的对面,玄祖大姑奶的左边是曾祖父,这是她的亲侄子,也是氺墅一脉单传的独苗,右边是曾祖叔,虽然他不是玄祖大姑奶的亲侄子,但是玄族大姑奶最喜欢他,把他当亲侄子待,挨着曾祖父坐的是华之风、挨着曾祖叔坐的就是爷爷了,他是玄祖大姑奶的亲侄孙儿,地位不亚于父亲,曾祖母和华之风的夫人坐在一起,而华之云的两位夫人,对不起,这席上没有你们的位置,也真辛苦这两位夫人了,穿着高跟鞋,紧身旗袍,挺胸收腹,面带微笑,奉茶敬酒,不敢有任何的怠慢和疏忽,这是婆婆的娘家亲人,如果怠慢了,婆婆不高兴,就会对他们的丈夫甩脸子,丈夫不高兴就会对她们这夫人甩脸子。酒宴开始,华之云亲自捧起酒壶,为座间每位客人都斟满酒杯,然后举起自己的酒杯,先干为敬,又为自己斟了一杯,举起杯祝母亲生日快乐,席间的客人都站起来,干了这杯酒,气氛非常的快乐和融洽。这第二杯酒是由华之风站起来斟满,也是先干为敬,然后祝母亲福寿安康,全桌人一起说:“祝老寿星福寿安康。”第三杯酒是曾祖父和曾祖叔一起敬。三杯酒下肚后,放下酒杯,点燃生日蛋糕上的蜡烛,一家人喜笑颜开,老寿星更是心花怒放,和娘家的亲人一起品尝美食。酒足饭饱,一般的客人都离席了,但是,这一席的人没有离去的意思,玄祖大姑奶不舍得让娘家的亲人离去,曾祖父也就决定再坐一忽儿,陪姑姑聊聊天。玄祖大姑奶对华之云说:“华之云,你这酒席都吃完了,你也不介绍大家认识一下。”华之云说:“这都是自己人,还用介绍吗?”玄祖大姑奶说:“我和你,还有你哥哥嫂嫂是一家人,不用介绍,我和俺娘家侄子,侄媳、侄孙也是一家人,不用介绍了,可是,你大哥和你表弟认识吗?你不得给他们敬杯酒,介绍他们认识?”华之云拍拍脑门,“儿子粗心,谢谢老娘提醒”华之云斟满酒杯,走到华之风和曾祖父中间说:“俺来介绍一下,华之风,俺的大哥,王超英俺的表弟,你们二人虽然初次见面,但神交已久。”华之风和王超英几乎是同时站起来,互相碰杯。“你是老表”“你是小表”曾祖父说:“华之风,大名鼎鼎,今日相见,小表荣幸之至。”华之风说:“王超英,虽蜗居乡间,但是身手气度不凡,老表十分敬佩。”华之风和曾祖父碰了杯,一饮而尽,这二人就算认识了。华之云说:“大哥,咱小表送你的礼可是不薄吧?”华之风说:“太厚了。”华之风站起来,斟满了酒杯说:“俺代表八路军后方总医院的全体伤病员,对氺墅中人表示感谢,是你们的好棉花、好白布、好粮食,救了他们的命,救了这些抗日将士的命,也就是拯救我们中华民族。”玄祖大姑奶莫名其妙地望着华之云。华之云笑着说:“娘,你还不知道吧?你的娘家又被抢了,这次的蜣螂不是别人,就是华之风。”曾祖父详细地向姑姑讲述了几天前氺墅被抢的详细经过。曾祖母说:“大姑,其实,这一次不算抢,有人提前报了信,听说是为八路军伤病员用的,俺虽然是平民百姓,觉悟不高,不能像两个表哥一样,在战场上和日本人干仗,但是俺也知道,凡是打日本的军队,都是好军队,只要需要,要什么俺都给,所以,俺这次放到仓库的是最好的粮食和最好的棉花了,大表哥说是厚礼,俺觉得也不算薄吧,可是,俺不明白,大表哥为啥不向俺当面要呢?”华之风说:“这还得问问华之云吧。”玄祖大姑奶说:“把你们兄弟俩的,那些狗扯马搅的事情,给俺的娘家亲人说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