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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东方宇的退出,训术场上再次恢复如初,继续是刀枪飞舞,各显其能的场面,进入了一段相安无事的短暂时刻。安玫在伊雪的示意下再次把目光注视到训术场上时,心里知道她是在有意岔开话茬儿,那所谓的“好戏”,不必看就早已料到,不外乎又有人在大放异彩了。
果然不出所料,又是一个新人吸引了人们的眼球。当转过脸来的那一刻,安玫首先看到的并不是人脸,而是他手里挥舞着的明晃晃的大刀。那刀在训术场中央焚火鼎的火光以及周边灯火的映照下分外地晃眼,安玫看了两眼便就好不厌烦,不知是因那晃眼的大刀,还是那虎虎生风的刀法,让她有一番难以容忍的粗野感。随即便把目光移到了别处,不在为那厮的出众而费煞心神。
她随即看向了与己相隔甚远的训术场的另一边,那里是老油条们的所在地。他们还有一年的时间便会结业完成训教,将会根据个人术绩分派到各县衙郡府,以司各职。最好的便会选入宫去,同天下所有出类拔萃者角逐当届的武状元——这是每个进入训武院的人都会幻想的美梦。又或者是把这美梦归结到可望而不可及的范畴里去,然后埋在心底最不易被打扰到的地方,永远不敢去深究。而差的人便会各自还乡,混迹祸害于江湖之中,甚至流浪街头。所以,眼前他们的努力精进,刻苦自训的初衷也便是为此了。
不过安玫却看到了同新生这边一样的格局,既有“唱戏”的人,同样也有“看戏”的人。远远看去,很难看出同为观众的一些老油条,到底会是些什么样的精神个体。她大胆猜测,要么早已是那个群体里的佼佼者,已不再需要同那些一直需要拼命努力的人那般自律;要么是将来的路,已在自己之外的某些人的疏通下,早已畅达无阻,自己只需按部就班即可;要么就是心无妄念,破罐破摔的主儿了……她这样不自觉地猜想着,想着想着,便自然而然地把心思又转回到了自家阵营中来。随即在想,自己此时为何偏偏是“观众”呢?于是她便又开始把“矛头”对准了自己以及自家人等。
正待自己给自己答案之时,伊雪却问候道:“喂,你看什么呢,这么着迷?”语气里带了几分调戏。安玫只好停下思绪,假意埋怨道:“没看什么,那什么……伊雪,你用的什么兵器,干嘛不下去展示一下?”安玫把自己的问题顺势推给了伊雪。“呵呵,原来你是技痒了,我那两下子哪敢在姐妹们面前显摆,有兰花妹妹还有你,你们都没下去,我就更不会下去丢人现眼了。”伊雪仍旧把罚站时的战况记在心上。身旁的兰花听见说到自己,脸上当即显露愧色,正欲开口狡辩,安玫却先一步开口道:“伊雪,你崇拜兰花妹妹说得过去,但你不该把我也捎带上呀,我可不是让你拿来自谦的。”“兰花,你看这丫头片子越来越不知道尊老爱幼了,看这嘴里又吐出这些呛人的‘夺命剑’来,是不是得好好教训她一番?”说着便对着安玫的腋下伸过手去,两人相继打闹在一处。其余姐妹几人也赶上来假作劝架状,实则都在混入闹局。她们闹的欢气连天,频频惹来四下男人们的侧目观看。还是安玫首先理智起来,直起身来觉察到了男人们的神色,便赫然对姐妹几人下令:“好了好了,别闹了,都成什么样子了。”其余几人纷纷意识到她话中意思,便赶忙收敛体态,片刻间就恢复了原本的矜持样貌。
“你真不打算说说你是练什么的嘛?我很好奇呀,呵呵……”安玫意识到那句喝止的话稍显冰冷,随即又开口小声圆和地问道。伊雪报以傻笑:“你还真是不依不饶,我就不告诉你,除非你先告诉我们,你是练什么的。”“算了算了,不说其实我也知道,到现在为止还没见到你的兵器,我猜你指定跟我一样,说吧,你的飞器藏在哪了?”安玫神态自若的说道。伊雪想死撑到底,装模作样地狡辩道:“哼,谁跟你一样,我可不练那上不了台面的把戏,还有,你可以再说一遍你是练什么的嘛……”安玫看到伊雪更加洋洋自得的表情就恨得咬牙切齿,心思一转,神情瞬间变换,娇声娇气道:“哎呀,你真个伶牙俐齿的,你……你打算卖关子到什么时候呀?”此话说到一半,就连她自己也有了作呕的感觉,但还是把伊雪惯常的把戏坚忍着卖弄完。伊雪也被她判若两人的做作娇态所折服,惊愕的瞪着此时已逐渐显露窘态而慢慢将头低下去的安玫,故作告饶状回道:“我算是服你了,姐姐我是那么轻易学的吗?本来想着个低调的人,这可是你逼我的呀。”不等这话完整的传入几人耳中,只见她猛然间向后旋转身形,一记暗镖便飞出身外,直奔此时训术场上仍旧在明晃晃舞动的那柄大刀而去,身定语毕,一气呵成。
顿时,身旁的姐妹现出了惊奇的神色,不远处,几个男人的掌声也应时传入耳中。在外行人看来,伊雪只不过是瞬间原地旋转了一圈,而那些看清楚的人便在判定起她的身法。伊雪这一手,虽说不上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却也算得上同技法中的佼佼者。至少有不少人看清楚了那暗镖的去处,以及在射中目标前便就准确判定出是否能击中目标,更甚者,在伊雪出手的那一刻便看清了那暗镖是为何物。
“呵呵,果然是飞器吧,嗯嗯,都这样的身法了,大可不必再谦虚了嘛。”安玫看到伊雪击中目标后,便心满意足地拿出惬意的夸赞之词来,赞许身旁正面带笑意,却在给自己冷眼的伊雪。“哼,别来这套,现在该你了。”“我?我的飞器都让你替我扔出去了,我还能做什么呀!”伊雪没想到安玫早已觉察,不免神色有些尴尬起来。原来方才打闹之时,曾顺手从安玫身上取下了一个物件,就是方才被她当作飞器掷出去的那个。伊雪强装正经,抵赖道:“别胡说,姐姐我可是老实人,从不乱拿别人家东西。”“呵呵,我可不管你拿没拿,过会儿你要是不给我寻回来,我可跟你没完!”说着安玫摆出了一脸凶狠相。
“姐妹们,你们看看,这到底是个什么人呀,简直叫人捉摸不透,你们说我们还要不要她了?”“其他女孩听了这话,也只好随声附和地笑着。她们不想再搀和这两人的闹局,方才的乱作一团,都已深感失了分寸丢了体面。伊雪见没人声援,进一步逼迫道:“大姐,你倒是说句话呀。”守平此时虽在听着几人的交谈,心思却大都在那耍大刀的人身上。方才见伊雪朝那人掷镖,心中便大为不快,她不相信伊雪会有信心伤不到人,此刻正在苦苦探寻镖中在何处。听她叫自己,收回心神朝伊雪回道:“你还有委屈了,你赶紧看看,打到那人了吗?我怎么看他的刀法开始走样了呢。”“呵呵……”伊雪尴尬笑道,“大姐,你……不会真没看到我打哪儿了吧,还是看上那耍刀得了?”“别瞎说,我怕你伤着人。”守平赶忙解释道,心中同时也在为自己确实没有看到镖中何处而默默自惭形秽着。
伊雪心下明了,这位老大是真没看见自己的镖,神情瞬间恢复了常态,语气平和地说道:“大姐,别着急嘛,过会儿我就还给安玫。”她之所以会拿安玫的物件,是因为打闹时两人已相互默许了彼此探究,起初只是打闹,继而发展成了相互搜寻。安玫没有从伊雪身上搜索到飞器,伊雪却把一个造型别致的火折子顺手拿了去,误以为找到了安玫的飞器。
伊雪自觉眼下无趣,别有深意的狠狠瞪了眼此刻也已恢复如常的安玫,便也相继沉默不语,眼神木然地注视着训术场。
两人都没有在意,那耍刀之人的刀法的确有了异样,或者,其实,那根本不在她们想留意的范畴。且说那耍刀之人,在场上的新武生以及零散老油条们的围观下,刀耍的兴头正酣,不想霎时间飞来一镖,正中自己的刀身,心中惊慌不已。试想,此镖能够瞬间击中游走不定的刀身,而且正巧插嵌在刀身上的空槽中,这等身手,就如同一盆凉水,瞬间泼在了他此刻正因自鸣得意而激情澎湃的心头上。只这一击,那人登时心神紊乱,手上的刀式自然也不成了体统,渐渐散乱起来,眼神时不时地茫然扫向远处围栏里的人群,试图搜寻出掷镖之人。不待成套刀术耍完,他便草草了结,收刀定势,灰头土脸地抱拳施礼。
此间他的失落感是公开的,裸露的,所以才匆匆做了必要的礼式,低头朝安玫等人这边走来。走到女孩们面前时,抱拳施礼,脸色故作平静道:“专心练刀之时,不曾辨清是哪位高人出的手,敢请姑娘示下。”顿时尽皆沉默,最终还是林守平按捺不住当先打破沉默,赔笑道:不好意思哈,我家二妹一时兴起,可曾伤着阁下?”“无妨,姑娘身手不凡,鄙人佩服。不知哪位是……”那人脸上回以干涩的笑意。
“阁下也是一大队的吧,既然镖器已取在手中,何不还我?”伊雪终于开口,脸上是与那人同等分量的笑。“哦……对,鄙人正有此意。”说着,背于身后的右手旋腕一抛,那火折子便从身后飞出,飞越围栏,落入伊雪手中。“谢了”。伊雪略显淡漠的说道。“不必客气,额……多谢手下留情。”说完,并没有跃上围栏,而是朝一旁悻悻然走去。伊雪看了那人背影一眼,然后随手把火折子丢给安玫。
安玫张手接过,眼神也从那人的背影收回来,随即一看手中的火折子,顿时火起,随手又扔回给伊雪说道:“真不拿自己当外人,弄烂了我的东西,人家是给你看的,我可不敢领情,再者,坏了的东西,谁还稀罕。”伊雪疑惑的看着安玫,将火折子拿于眼前细看,原来上边已不知何时多出了“于仲彦”三个字。“好粗俗的手法,刻字起家的嘛?谁稀罕看呢,改天还你一个新的。”伊雪一边瞅着那人消失的方向,一边怨声怨气的娇嗔道。“呵呵,别那么说人家,我倒是觉得,他的确有两下子,当然,你肯定知道我不是在说他的刀法。”安玫饶有兴趣地看着伊雪回道。
伊雪也故作惊愕,反问道:“你指的是刻字呢,还是他做好事留名姓的本事呢?”“我发现你好像对人家有成见呀。”“这么说就言重了,倘若他站在原地把火折子安然无恙的还回来,而不是走过来装谦谦君子的话,我兴许会敬佩他一二的。”“鸡蛋里挑骨头,人家已经够受刺激了,虎虎生风的刀,让你轻易逮个正着,如果换作你,你不心寒呀!”安玫继续佯装替于仲彦打抱不平。
就在两人争执不休之时,老大林守平却已受够了这两人一成不变的唇枪舌剑,独自走回了屋内。屋里明显要安静得多,,相对眼熟的人中,她一眼便发现了方才进来的东方宇,以及几个一开始就引起她注意的人。其中,王纯仁是必须要坚守在他自认为隶属于自己的“领地”上的,他的“安分守己”,如同是把自己牢牢地钉在“光荣柱”上一般。而黄博依旧留在屋里,是因为坐在外边的安玫比自己早一步站起了身,同姐妹们走了出去,倘若再起身跟出去,那便会招来口舌,更加说不清了,思来想去后就留在了位子上。至于此刻仍旧时不时地瞅一眼黄博的徐忠伟,想来是因为最鄙陋的、最不该出现或者最不够资格出现在自己身旁的人,却偏偏就是出现了,这才是他此刻心中最为介怀烦心的事,所以必须先要解决掉黄博这颗“老鼠屎”。至于那些急于在外边耍枪弄棒的“人前疯”们,现在还是不屑一顾的。最为明显的表征,便是当东方宇满面桃花的走进来时,人们又得听到了他那熟悉的冷哼。
守平安安静静地走了进来,坐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开始百无聊赖地玩弄起桌上的笔墨纸砚,偶尔也抬眼看看周围自娱自乐的人们,个个若有所思的样子。男人们也在暗自打量着她,毕竟此刻她是最吸引人的景致。他们忽然意识到,原来眼前的这个女孩,才是最具异性特征的女孩,或者不应该再称之为女孩,而是最标准不过的女人。此时的她,在他们眼中是亲切的,熟悉的,而不像安玫、伊雪那样,给人一种可望而不可及的距离感。
屋外长廊上,姐妹几人又彼此沉默起来,还是在看着训术场上的刀光剑影,时不时的转过脸来对视几眼,做一番交流,然后再默契地转回去。
又过了一会儿,不知是从哪个昏暗的角落里走出了一对郎才女貌,瞬间成了最吸引眼球的存在。只见那两人慢慢走到方才人群环围的地方,人群竟也一同跟着围了上来,特别是老武生们,仿佛看到了董永与七仙女一般,其实,更多的是冲着“七仙女”的缘故。此女子乃是老一届中的风云人物,各科目的术绩尽都名列前茅,而且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老武生里,对其倾心仰慕的人俯拾皆是。只可惜,在过去的一年里,仙女却跟一位默默无闻的小子“暗中定情”,且把亲密关系明目张胆地搞的尽人皆知。不仅如此,而且她还一路“保驾护航”,让那男人成了协训会里举足轻重的人物。顷刻间有多少人的心碎落了一地,又有多少怒火愤气,直指此刻站在仙女身旁之的那人头上。
对于二人的关系,即便人们不愿去承认,可的确算得上是郎才女貌,这主要是在于仙女的精心调教,让“牛郎”在人们眼中成了个男人。此刻,他们之所以要并肩现身于训术场上,只因觉得此刻是个良好氛围,再有,也确实闲来无事,出来寻些乐趣。
两人站定,淡淡相视一笑,男人问道:“想先看枪,还是看刀?”“随便。”仙女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亮,随口笑着回道。男人会意,示意女孩离远一些。女孩朝前走了几步后,慢慢转过身来注视着他。
围上来的人,知道有什么好戏将要发生,一脸淡漠地期待着。只见男人冲旁边一位手拿长枪的人恭敬的伸去一只手,那人会意,便把手中的长枪给了他。接过枪后,男人纵身朝天一跃,随即舞起了手中长枪。
一开始,人们不免有些困惑,如此平常的招式,还敢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来,是要丢人现眼的。不过,渐渐有人看出了端倪,原来,他练的竟是不久前东方宇所练出的那套枪法,而且招式是首尾颠倒的。也就是说,这个曾经在所有人眼中默默无闻的人,只把人家的枪法只看了一遍,便已熟记于心,随后就可轻松演练出来。众人恍然大悟,无不惊奇称赞,深觉此等能耐,倘若老天眷顾,再赐其练就上乘内力,与仙女一起笑傲江湖都是指日可待的事。不免更要去赞叹“仙女”的眼光,的确找了一个不同寻常的人。
待其练至精妙之处,远处的安玫才看出了端倪,同样是一脸的惊奇。她心里明白,看出来的人也都会明白,东方宇的枪术绝对是本家绝不外传的功夫,哪想却被他轻而易举的学了去,委实令人难以置信。世上真有这样的人吗?安玫在心里不停地问着自己。当那人收枪定势,然后又借来一把大刀,接着把于仲彦的刀法相继练出来后,安玫便不再怀疑了,她相信了眼前的事实。身旁的姐妹们也相继察觉出来,个个惊愕脸色展露无疑。
“怎么可能?虽然比不上本家练得游刃有余,可实在太……不可思议了。”身旁的兰花表露出了自己的惊讶,只是周身并没有人作出回应,即便都已把话听了去。兰花见没人理会,也只好免去了接下来想说的话,她心里知道,自己方才说的和没说出口的,其实每个人都已说过,只是只有自己说出了口而已。兰花不自觉地斜眼探视了身前安玫伊雪两人各自的半边脸色,都是异常专注的神情,且同时在尽量淡化着已暴露无遗的惊奇。她们仍旧在消化着眼前的出人意料。现在她们的眼中,只容得下两个人,便是那对郎才女貌。
终于,伊雪首先开了口,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哎……还真是,真别不服气,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呀……”安玫听了这话也只得随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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