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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还可以站着,但魏延身下的战马却再也跑不动了。它鼻孔一收一放,大口大口的在那儿喘息着,无论魏延怎样的催促也不肯再次向前行动了。没有办法,魏延只好翻身下马,站立地上依旧神情彪悍的瞪视着黑压压的围着自己,但却在自己手中长刀的闪烁之下怎么也不敢靠得太近的敌人。

    自己这一百多斤这次恐怕真的要交代在这儿了。对于这一点魏延已然有了明悟。此刻他也是累的不行,两脚都发虚的很。前头还坐在马上不曾察觉什么,可现在站在地上,暗自逞强吓唬着对面的敌人走了几步之后,他却有苦自知的再也走不动了。头痛啊,魏延很想拍手轻按自己的额头,但最终还是忍住。他就那么直挺挺的站在当场,面对于数也数不清,却是层层叠叠压上来的敌人面不改色,依旧是一副威风凛凛的模样。

    或许是因为他刚刚在敌群之中的厮杀,所展现出来的勇猛已经深入人心的缘故。当他摆起这么一个虚架子的时候,却是无一人敢近身递招。几乎是所有曹兵都认为他这下马站地只是他的一个策略。对于这个犹如鬼神一般的男子,他们可不会认为他是全身力竭而不得不如此呢。

    当然会有这样想法的人里,可不曾包括夏侯渊。作为一名老将,他也很佩服魏延的勇猛,也为魏延那一往无前的气概所惊吓,但以往的经验和自己同样拥有的武力水平却告诉他眼下的魏延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虽然架在还摆在那儿,但他却已经没有了催动这架子的能力。

    “真是有些可惜了啊。”这并不是夏侯渊的惺惺作态,而是他真的如此感觉。因为他分明从魏延的架子中感受到了一种高傲,一种身为武将不肯低头的高傲。这样的高傲令夏侯渊很是欣赏。他当下策马上前,并没有一口揭破魏延那外实内虚的谎言。此刻的他已然对魏延动心了。尽管他也明白魏延不太可能在这样的情况下,放下高傲来投靠自己,但那怕有那么一个万一,他却也是要试试的。自从张辽、李典、乐进身死之后,夏侯渊也觉得自家主公麾下的将军,尤其是有能力的将军已经少了许多。“这对孟德的大业可是不利的哦。”夏侯渊还真是一心为曹操考虑。

    因心中已有了一个计较,夏侯渊当即上前来到魏延的跟前,一把勒住缰绳站定了,静静地看了看魏延一眼,也不嘲讽与他,却是平和的问道:“今日之景将军可以知晓?将军之勇可比关张,又正值壮年,为何不留下有用之身以建功立业呢?我实在是爱惜将军的勇猛和智慧,若将军肯归顺我主,我自愿让出这征西将军的名号。”

    “是吗?”魏延斜眼瞄了夏侯渊一眼,也不对他的说法做出正面的回答,只是淡淡的拒绝了:“败军之将如何敢称勇?今日我用计不成,以致兵败,乃己之大错也。但有一死而已,又如何为了活命而投降。归顺之言,夏侯将军可就不要多说了。我的心意已是明确了万分,只有一点还想向将军了解一番。希望将军能给于我指点,也好让我走得安心一些。这也算是将要身死之人最后的请求罢了。”

    看着魏延一心求死的模样,听着魏延口中所说的这些,知道魏延求死的决心已十分的坚决,自己的劝降已然失败,夏侯渊便不知怎么的在心里无端的勇起一股悲哀,“也许,今日的魏延就是明日的自己吧。将军难免阵前死,破罐难免瓦上摔。如此的结局,谁也不敢保证就不会发生在我的身上。”夏侯渊心有戚戚起来,对于魏延的请求,此刻的他自然便没有不答应的。当下他清了清嗓子,便直接向魏延解释起来:“贵主取汉中已有经年,以贵主之雄才,别的不好说,但汉中的民心我想绝对是站在贵主那一边的。这点是贵主的优势所在,我不想否认。既然民心在汝,且从汝防守阳平关的情况来看,汝定然是一员尝有谋略的将军。我不敢小看于你,自然会警惕到你关注大路之余也会防止到小路的问题。当下,我心中便有了警惕。我虽想引兵包抄于阳平关之后,但又恐你会设兵埋伏,变想出了这么一招‘置将于后,回转反击’的办法。由于此处怪石甚多,道路狭窄,但草木却不是很旺,故你的伏兵定然不会很多,所以我才有这么一个机会将你击败。这不是说你的计策不行,勇猛不够,士兵努力不足,而只是我比你更多了几分谨慎,拥有更多的兵力罢了。”

    “原来如此。”魏延点头,算是了解了过来,他当下大哭三声,又大笑三声,却是横刀于胸,对着朗朗的青天怒吼道:”尝言朝闻道,夕可死矣。我既然丧师于此,便没有继续活下下去的理由。各位兄弟走好,文长就要来陪你们了。”魏延呼喊着,正要提起刀来抹脖子。却猛地听见西面隐隐传来一声呐喊:“文长休慌,老将黄忠来也!”只见那曹军的前军之后一阵翻滚却似有无数的人马从其中杀来,抬眼看时,早见有数面红色的大旗在晨曦之中招展。魏延此刻看得真切,那红色大旗上绣得正是一个斗大的“黄”字。

    “援军……就这样过来了?”魏延卡在那儿,顿时有些手足无措了。说实话,若不是到怎么也突围不出去的时候,他是怎么也不会有就此死去之想法的。他并非迟暮之人,还不到活够的年纪,生存下去,继续为自己的功业打拼,始终还是他内心深处最重要的念头。黄忠带领了援军到来,实在是令他高兴不已。他眼下之所以尴尬,不过是觉得黄忠来得似乎有些不是时候,自己早就把该说的话都说绝,而且还是当着众人的面说得似乎有些不好反口啊。

    不过,没有什么是比自己继续活下去更重要的了。尽管就这样反口很有些不要脸的模样,但魏延还是鼓起自己通过刚刚的那一通对话所耗时间所聚集起来的气力挥刀夺马,将一名曹军的骑兵斩杀于当场,纵起战马径自往那被黄忠的突然杀到而弄得有些混乱的前军中冲去,夺路狂奔。

    这一切的变故都是来得如此突然,从魏延横刀,到黄忠来援,再到魏延思绪已定,挥刀夺马纵逃,不过就是数息的事情。直到此刻被弄得很有些手忙脚乱的夏侯渊这时才弄明白究竟发生了怎样的事情呢。“该死的混账!”夏侯渊恼火起来。不过黄忠突杀来得很突然,进军的也很迅速,不过就这几息的功夫,前军的混乱便已经影响到了这里。一时间,夏侯渊对此无法,只得尽心的却约束自己的后军,对于魏延的逃亡根本就没有任何应对的举措。

    “稳住,稳住!”夏侯渊大声的呼喊着似乎还想针对敌人的进攻采取防守的态势,但他哪里想到的是这一次杀来的不但有黄忠手下的一千骑弓手,更有李晟那边星夜赶来骑军,那支刚刚由马超接手的最是精锐的队伍呢。

    在黄忠和马超这两员大将的联手突阵之下,在枪骑兵与弓骑兵的联手攻击下,夏侯渊的前军就如同遭遇阳春的白雪一般迅速的溶化了除了他们本身的人多拥挤于山道之中,以自己的身体来阻挡李晟军的前进之外,他们根本就不曾形成一个有利的抵御。

    “崩得太紧,松得太弛。我自以为就只有阳平关这儿只有魏延一路兵马,却不想这里的敌人还有如此至多。唉,还是大意了。”眼见敌人突然到来,而自己手下的军士们竟然没有一战之力,夏侯渊微微偏着脑袋一想便明白这究竟是为什么了,对此他叹息着,但本身却没有能够改正这一切的办法。对他来说一切都已经迟了。

    没有办法,敌人来得如此突然,又来得如此的凶狠,夏侯渊只能选择逃亡。他见黄忠、马超自西而来,拔腿就往东而走。尽管他自己也清楚往东,行那来时的路并不顺畅,可是敌人迅猛的突来全将自己的去路挡住,自己不往东又有什么办法呢。夏侯渊也只得暂时先走走,避避李晟军的锋头,祈祷李晟那边不要追得那么急了。

    作为一员名将,夏侯渊自然是机警的很,他逃亡的很快,也断得很狠。为了自己和自己最关键的后军能够安全的脱离与李晟军援军的接触,避免这些根本就没有多少战力的人不被李晟军来一个大屠杀,他很是果断的放弃了自己的前军,任由他们去被李晟军屠杀,而带领自己能够指挥的后军转身就走。终于在李晟那边的队伍突来之前奔得远远的,很是幸运的进入了他原本为之头痛危险山道之中。李晟并没有继续的追击上来,这令他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安心下来。

    尽管眼下是如此的狼狈,尽管当初带出来的一万兵,眼下只剩下了区区的两千多人,但自己也多少是灭了他们五千余众,还逼得魏延几乎要自刎。对于这样的结果夏侯渊多少还是满意的,他认为自己已经完成了主公曹操所下达的任务,多少也算是小胜一场了。他当下带兵往东北而转,沿着狭长而难行的山道再次返回自己的营地,随即下达了退兵的命令。

    至此,曹军对汉中的攻略随着夏侯渊的北返而告一段落。是役,曹军出兵十万,耗费粮草数十万石,钱财数万,取得了南征的阶段性胜利:清扫了斜谷至阳平关一线的李晟军据点,将原本打算北进关中的李晟军重新压制在汉中之内,并重创了李晟军手下魏延部,歼敌三万有余,大涨了王师的威风,令西虏丧胆不已——这是曹操方面对于汉中之战的总结,其中很自然充满了溢美之语。也许是为了尽快让许昌的谈判重新开始,也许是为抢占宣传方面的制高点,总之这份总结就在夏侯渊引兵北返后不久便有曹操那边发布了。这个时候夏侯渊和他的残军还没返回长安,曹操那儿是根据夏侯渊方面递来的战报加工一下捣鼓出这么一个玩意的。夏侯渊对曹操当然是实话实说,可曹操这么写却是有他自己目的存在。他太需要这么一场胜利了,不但他需要南边的孙权也需要。他们都需要这么一场胜利,来进行宣传。至于战斗的真实情况,他们各自内部心知肚明就可以了。

    事情表面上就这样过去了,许昌的谈判也重新的开始,似乎一切都就这样走上了轨道,但对于李晟这边来说,却是还有一些余波需要荡漾一番的。首先就是有关魏延的问题。

    在哪一日差点被夏侯渊给逼死之后,虽然最终被救了回来,但回来的魏延却是一下子病倒了。他全身发烫,额头上冒着细细麻麻的冰冷汗珠,嘴里说得都是一些胡话。诸如“夏侯渊莫跑,吃我一刀!”,“……兄弟们,这都是我的错啊!”之类的话语自也是说了不少。在阳平关里的众人手忙脚乱的请来了医者帮魏延好生诊断了一番。开了一些药剂给他服下之后,他魏延的烧是有些退了,但整个人却是迷迷糊糊的,有时睁开了眼睛,却宛如死去了一般总是一言不发的。

    “这……究竟是一个什么事情啊。”对于魏延的这副模样,阳平关里的人们略有些恼火起来,直把那前来下药的医者视为庸医,恶狠狠的逼上前去吓唬道:“莫不是你下错了药?否则将军怎会如此。”

    “大……大人……小的怎敢这样啊。”医者被这一吓可是吓得有些魂不守舍起来,他当然得为自己辩解一番了:“大人……将军这得的可是癔症。郁闷之气纠结于心,这是心病。心结未解,气未理顺,这将军如何能好。心病还需心药医,我但能医好将军身体之症,却拿这心病无法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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