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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将官刚待伸出脑袋去墙头上来张望,骤然瞧得眼前刀光闪过,一柄戒刀撕空急射而至,“哎哟”的一声,忙不迭地缩头,脚下却晃悠着站不稳,顿时和身啪地摔倒在过道上。那将官为将门之后,奉令领兵驻守城中,一向素来治军颇严,这夜正陪同京城来的侍卫大人们喝酒洗尘,其间乐也融融。席上却闻听有人居然胆敢在眼皮底下劫狱,所劫者尤为察哈台总管看重的囚犯,更在听得密报说劫狱者仅就四个人,那将官由不得怒火勃发,气愤填膺,当即点卯一个百人队,急急便赶来剿灭。
待得由属下手忙脚乱地扶起,那将官终究近段时间来一直养尊处优,身子稍微较前有些发福,这一跤狼狈跌下来,兀自痛得哼哼唧唧。他恼羞成怒之下,便喝令众兵戎只管人人朝着下面牢狱乱箭攒射,莫得偷懒,务必要把劫狱者射成箭猪相似,方大大尽出心中那一口恶气。
这虎穴地牢为地势四周高中间低的一处院落,出入口仅唯一个门洞,只要使人扼守住门洞,再抢据围墙居高临下发箭施射,便饶你武功再强,也当是那瓮中之鳖,手到擒来。那将官深谙兵法之妙,对于聚强凌弱一举击破运用得甚有心得,眼看门洞被多张渔网重重遮掩,网后尚为置备铁柵阻木拦截,必定可以稳妥无虞,于是乎官威毕露,趾既高气又扬,施施然间手点江山,高声吆喝着指挥众兵戎作战。
黄钺兀为守护在牢门前,眼见那飞箭骤然雨点般攒射下来,手里戒刀先前已经朝那将官掷丢出去,还尚未来得及从地上另外执取一把,这一下不由得暗暗叫一声恨,苦于没有兵器去把箭拨挡,只好边喝骂边施展峨嵋派轻功,窜高伏低着腾挪闪避。“嗤嗤”声响处,数支利箭透过牢门直贯射入牢房内,重重钉在对面墙壁上。
程谷瑶一见之下不禁尖声惊叫,生怕那些飞箭伤及爷爷,急忙舞动手中长刀展开刀法,护住在程秉南身前。丰子都亦然暗自心惊,忖道:“照这样子下去,不出半个时辰,我们这里四个人都得要变成箭把子,个个死于非命。”眼看飞箭越来越多,牢房狭窄逼仄,再无避闪余地,只得抱住程秉南,拉着程谷瑶,暂且缩身在门边墙根下,以期躲避箭射。
利箭俞射俞急,越射越多,耳边尽是破空的嗤嗤声,不多时身后墙壁上地上簇簇的都为横七竖八的长箭。丰子都和程谷瑶相视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瞧出浓浓的惧意,目前此情此景,除了缩身躲在墙后,俱都束手无策。突然听得牢房外面黄钺闷哼一下,随即怒声咒骂不已,语调竟十分亢烈。丰子都慌忙探头从门缝边望出去,火光下但见黄钺脚步趔趄,身形已经没有先前那般灵捷,再一细看,才发现他左肩膀和右腿膝处各有一支利箭深深嵌入皮肉里,血水汩汩涌流,经已渗透半边身子。
便在这时,黄钺又是一声痛哼,一支长箭从他腹部透射穿过。丰子都不由得大急,知道黄钺再如此逞强下去最终要被那些官兵乱箭射死,心里颇为敬重他为一条好汉,况且其又是程谷瑶的师叔,所谓爱屋及乌,民胞物与,没有忍心看着他血溅当场。焦灼之际,形格势禁,丰子都当下不顾自身安危,冒着箭雨矮身倏忽冲出,叫道:“黄师叔,敌人弓长箭利,十分厉害,我们何不暂且避一避其锋芒,再从长计议?”
黄钺悲愤莫禁,只是仰天哈哈狂笑,叫道:“从长计议什么?老子今日和这些鹰爪子们拼了。”攥紧双拳,毫不理会身周诸般箭雨,便要踏步往前疾冲。丰子都见状暗暗摇头,想道:“黄师叔此刻终究失去理智了,当头前迎,如此一来岂不是要死得更快?”叫道:“黄师叔,甚是得罪了。”倏地伸长猿臂从后抓住黄钺的衣衫,兜揽递转,不及回身,就弹步抱着黄钺疾退回到牢房内墙壁后。黄钺徒自空有一身武功,被丰子都飘忽而来伸猿臂扣住,竟然丝毫挣扎不得,口中惟呱呱大叫,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喝骂那些鹰爪子还是在责怪丰子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