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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池想起他的声音,天映,果然是重曜身边的人。

    天映用了特质的钥匙将锁破开,重曜却没立刻离开,随即接过天映手里的钥匙打开素池在的牢房,天映看看天,还是没忍住:“殿下,事不宜迟。”

    重曜不理他,将手在素池额头、手心探了探,没什么异常,又摸摸脉搏这才离开。

    素池不清楚重曜知不知道自己在装睡,但是重曜走后她总算是忍不住坐起来,夜里万籁俱寂,素池的心却一寸寸地发冷。她在等,在等。

    重曜会不会回来,他会不会告诉她这一切,从那个账本开始,她愿意不计前嫌迈开第一步,后面的,他会不会遵守诺言。

    就在半天之前,他还坚定地承诺“他会护着她”。

    ······

    夏夜最是漫长,素池在一片黑暗中内心绞痛,等待,又是等待······

    人的身体往往比自己更诚实,比如此刻,因为对于黑暗的恐惧,对于曾经失明的恐惧,素池的身体已经极度疲劳,加上空气中弥漫的素拓谷香,她眼皮沉沉的,终于渐渐合上。

    重曜最终没有回来,这是显而易见的答案,但是素池不得不承认:她并不愉快,甚至心里无法抑制的钝痛。

    他们二人之间,隔着几百条性命,夹杂了权力和欲望,信任,终究是个笑话。

    素池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三日了,身子还是很疲惫,浑身无力,连话也说不出,她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才勉强睁开眼睛。

    入目的是浅蓝色的雕花大床,房间看起来简单却不失格调,只是这陈设怎么如此熟悉呢?

    素池终于想起来,这是什么地方了,这是素家在南郊的别院,自己从前常常一个人来住的,这几年才来的少了。既然是在家,自然是安全了,素池想喊人,嗓子却疼得无力。

    她虚弱地将手伸出去,不小心打翻了床边小几上的药碗,这才有丫头慌慌张张地跑进来。看着白白净净的,十分消瘦,却又面生,这丫头看起来不怎么会服侍人,连杯水都不递,果然不及主宅的下人体贴。

    素池在她的搀扶下半靠着身子坐下来,这丫头才意识到她许是口渴了:“九姑娘要喝水么?奴婢去倒。”

    这一句话里素池终于知道是哪里不对了,在整个素家,她与众位小姐最大的不同便是:下人们称呼自己时,绝不会带着排行。她们唤素娅“四姑娘”,唤素婧“五姑娘”······但是唤起自己只叫“姑娘”,这是一种亲近,也是对于自己身居主宅、这代家主靖国公素渊独女身份的一种认可和权威。

    素池连喝了两口茶才能勉强出声:“我为什么会在这里?谁送我来的?东榆司扶他们去了哪?”这茶水当真是难以下咽,竟然还是从前的陈茶。

    这丫头脸色一白就跪下了,“奴婢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呀。”

    郊外的丫头没见过世面,素池只能换个温和的方式问:“你先起来,那你告诉我,你从前是在哪里伺候的?是谁让你来这里伺候的?”

    这才颤颤巍巍地起来,也不敢看素池脸色,只是小心翼翼地回话:“奴婢从前就在这南苑做洒扫的,是贺大娘让奴婢过来侍候姑娘的。”从洒扫到近前侍,月前几乎翻了两倍,这样的好差事轮到自己身上还真是不敢相信。

    “你叫什么名字?从前这里服侍的丫头呢?”素池知道这位贺大娘的,算是这南郊别院的一个内院管事婆子。

    “奴婢叫小芦,贺大娘说原来服侍九姑娘的几个姐姐粗苯的很,这才将她们撵到别处去,让小芦来侍候九姑娘。”

    素池撇撇嘴,还有比你更粗苯的么?但是她一贯积口德,“你让那贺大娘过来,我有事问她。”

    “贺大娘跟着管家去南下采买了。”

    这是素池目前听到小芦说得最顺口的一句话了,于是她更加和蔼可亲:“那你让岭风过来,我有话问他。”岭风便是当日素池在重曜面前赶走的那侍卫,岭风和岭雨二人是除了未鸣跟素池最紧的。

    小芦犹豫了半天,素池的脾气几乎要发作的时候才应了“是”,慢慢退下去。

    素池在小芦的服侍下进了一点点汤水,又读了小半本《菜根谭》才听到门外岭风的声音,“姑娘。”

    总算见到个熟人,素池的身子也好一些了:“进来!”

    外面的岭风双膝跪下,“属下不敢!”

    素池的不痛快瞬间飙升,“你到底进来还是不进来?”

    岭风十分固执:“属下一届男子,怎敢踏入姑娘闺中,请姑娘责罚。”

    素池将这话细细读了一番,将目光落在身旁的小芦身上,于是拍拍小芦的肩膀:“小芦,你先出去,我与岭风有话要说。”

    小芦一个撒娇就坐在素池塌边的脚踏上,“这是九姑娘的深闺,怎么能跟男子相见呢?”

    歪着脑袋的模样天真稚气,素池却连眼神都是冷的,“此刻你尚能竖着出去,恐怕等会只能横着出去了。”

    小芦几乎眼泪盈盈,却吓得脚步都不稳。等到她走远,岭风才叩了个头进来。素池不重男女大防,况且主仆之间也没有这一说。

    素池哑着嗓子唤他起来,岭风早知素池病了,却没想到声音喑哑成这样。立刻起身到了热水,用手腕试试温度才递给素池,素池轻轻泯了一口才问:“如何受的伤?”

    岭风听到素池传唤,草草洗了身上血污又换了干净衣裳,没想到素池一眼就看出他身上有伤,只得如实答:“国公罚的。”

    “还受得住?”

    “姑娘放心。”

    “原是我的过错,算我对不住你。”

    “不怪姑娘的,岭风九岁就跟着姑娘进了国公府,后来有机会习字习武都是姑娘的恩德,此生惟愿以姑娘为主。”岭风是素池和素渊出门的时候意外带回来的,父母双亡兄弟相依为命的小孩子看着可怜,那年饥荒素池也不过是略尽绵薄之力罢了。后来看着可用又忠心,便留在身边了。

    素池听到岭风这番话,也不推脱,开门见山:“我这是被软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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