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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林如海说了贾府,只问韩承泽知道与否,韩承泽自然应着,随后便又问他可知道贾史王薛四大家族,韩承泽眨眨眼睛,脸上一副迷茫之色,半晌才道:“舅舅却是问到我了。自打跟着母亲进京,满脑子竟是些北静王爷如何,忠顺王爷如何,竟是没听过这个甚么四大家族的话儿。”
林如海道:“想来如今这几家也是没落得有些狠了,别说是你,京城中又有几家是真拿他们当世家看得呢,不过是几家子老亲自己哄着自己安心罢了。”说着便将贾史王薛四大家族简单的说与韩承泽知道,并着这几家子如今的境况,都一一分说,随后便道:“这几家子里,如今唯有王子腾是个有出息得,若然王家子弟争气些,我想着圣人必然愿意落个仁慈得名声。剩下这几家,可笑还活在梦里呢,实在辜负了当日马革裹尸杀出来的尊贵。”
韩承泽边听边点头应着,这些事情若然他去打听,自然也是能知道得,只是如他自己所说,浑不在意罢了。如今听到林如海这样评断,便道:“舅舅说得极是。王子腾实在是个极精明得,连我父亲也说过呢。”
林如海听他提到韩奇,才道:“你父亲自然瞧得长远,不然如何能入圣心呢。其实以你的聪慧,将来成就必然在你父亲之上,偏偏你却又不肯,可见天意非人力所能及。”韩承泽让林如海说得有些不好意思,忙转了个话头道:“舅舅说这四大家族,可与我身上这东西有关?”说着便托起那装玉鸟儿的香袋来。
林如海微微点了点下颌,轻声道:“若说关联,也算得上有些。当年林家势大,大抵就如你父亲如今简在帝心一般,一旦圣人掌权,必然如鲜花着锦。你母亲纵然远嫁,也是多少年都不曾丢了大家子的尊贵得。这四大家族,皆是行伍出身,打天下得时候许多得用,如今太平之时就有许多不得用,只可惜,除了你舅母是个心明眼亮的人之外,我竟是再从他们里面找不出个明白得来了。”
韩承泽不知怎么,总觉得林如海口中说出这几家人来,好似微微有些嘲讽,他一边听着一面脑子里走马灯般过着以往种种,然还不等想个明白,林如海忽然又转了话头道:“说句不恭敬的话,如今的圣人虽说极孝顺,然却算不得老圣人最中意的儿子。先头去了的义忠亲王千岁,才是真正得了老圣人心得,只是可惜时运不济。”
这义忠亲王韩承泽还是多少知道些得,他是老圣人的第一个儿子,自打生下来便立为太子,据说打小儿起就是老圣人亲自教导,从不假手他人得。只是后来不知怎么就起了篡权夺位的心思,老圣人一怒之下,太子便被贬成了庶人,不多久居然就一命呜呼。都说人死万事空,老圣人如今上了年纪,倒记挂起这个用心甚多的儿子,竟追封了一个亲王的名号,又花了好大心思寻出他的一个后人来封了郡王,便是如今与北静王走得极近的和郡王了。
林如海抿了一口茶,知道韩承泽必然多少晓得些义忠亲王事情,因此也并不多说,只道:“当时义忠亲王尚在之时,谁也不曾想过会有后来这些反复,这几大家族更是塌心实地把自己当成太子一党得,其中尤以贾家为最。当日若非岳父大人有些眼光,只怕你舅母早就进了太子府上侍奉呢。”
林如海说到这里,韩承泽恍惚有些明白,为甚么这样子大家子,居然在京城圈子中如此沉寂,想来也是不敢招惹了圣人眼面得罢,心里想着,嘴上便不由自主道:“怪不得我初来之时,见他们家里甚少出来做客走动,只想着他们古怪,不想原来是为着这个。”林如海听了却是一笑,叹道:“我才说了的话,你就忘了,这些人难道懂得甚么叫审时度势不成?岳父去了之后,他们行事就越发不见个章法了。自从宫里那位得了分位,竟是兴到了十二分上。幸亏有王子腾送了薛家女儿入宫去,不然便是真真儿得一损俱损了。”
韩承泽听得一字一句十分明白,正在点头暗自琢磨的时候,林如海却又问道:“泽哥儿,今日我说了这些,你可知我为何要说与你听?”韩承泽眼看着林如海一脸肃穆,不由得心内打鼓,沉了沉心才道:“舅舅今日告诫我,莫不是怕我今后行差踏错,难免牵累,先行提点着些?”
林如海摇了摇头,仍是看着他。韩承泽抿了抿唇,又道:“许是我将去的那处书院,也是诸多复杂,舅舅提醒我小心行事,莫要祸从口中?“
林如海便叹了口气,抬手摸了摸韩承泽的头顶,温声道:”可见你是个细心得,总只想着自家莫要做错,生恐累了家人亲眷。“顿了顿却又道:“这些都是些陈年旧事,如今说出来,不过是关着这件东西罢了。义忠亲王在得时候,跟自家的兄弟都不是亲近得,他自小得老圣人亲自教养,自然要比别个更尊崇些。可是偏偏当时的北静王世子,如今的北静王爷与众不同,日日一道出入,简直竟像是义忠亲王的亲兄弟了。”
林如海说到此处,韩承泽脑中好似电闪,立时明白过许多事情来,只看着林如海说得要紧,又把话咽了回去,只听林如海又道:”义忠亲王虽然坏了事,然当时瞧着的确是文成武就,心思聪颖远胜一般,这其中种种,未必不曾说与北静王知道。四大家族之势,与义忠亲王而言,已是囊中之物,而我林家,当时虽然式微,瞧在他们眼中,也该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才是。因此当日,义忠亲王也曾动过心思,要选了你母亲进府里去得。“
韩承泽听了这话,一时间突然想起一事,脱口道:”我懂了,只怕当日北静王爷要求娶表姐,也该是一样心意得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