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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来一会儿,白芷出来,叫她进去。
柳一一想了想,还是进去了。
她多想能和丈夫单独待一会儿呀~,可眼下的情形她没有权利让别人离开。
一遍一遍在心里命令自己,不要流泪,尤其不要在柔情面前流泪,可是一看见直挺挺地躺在病床上毫无知觉的丈夫,柳一一的眼泪就像决了堤似的。
“浩然……”柳一一的声音止不住的颤抖,她握住丈夫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
他的手冰冷,像是失去了温度,而她的脸因为发烧而滚烫,一冷一热,冰火两重天。
秦浩然毫无反应。柳一一的心痛得在颤抖,忍不住伸手想去碰碰他的头。
圣诞节那天做的开颅手术,头发都剃光了,长了50来天,现在一根根头发都竖起来,虽然脸颊清瘦脸色苍白,虽然躺在床上无声无息,却比平时飘逸的长发更有男人的雄风了。
想到圣诞节他们在玩烟花的时候,他却在和死神孤军奋战,柳一一眼里又是止不住的流淌。
柳一一刚刚伸出手,却听到一声疾言厉色的喝斥,“别碰她!”
是柔情。
她双眼满含泪水地瞪着柳一一,那眼神就像当场抓获柳一一谋害秦浩然似的。
柳一一愕然地看着柔情,眼睛都忘了眨一下。
只听柔情抽抽搭搭地哭诉,“你不知道他头上有伤吗?他虽然不会说话,可他也是知道痛的。”
站在柳一一身后的冯姨和飞飞都明白,柔情意在向所有人暗示,尤其是爷爷奶奶,柳一一不心疼秦浩然,至少是不懂得照顾病人,这样才好排挤掉她,不让她近秦浩然的身。
柳一一刚张开想说什么,便听柔情一声哽咽,便嚎啕大哭起来,“浩然,你快醒醒呀~,还有两三个月我们的孩子就快出生了。没有你,你让我们孤儿寡母怎么活呀~”
“浩然,你有儿子了,你听见吗?你有儿子了!这是你的第一个孩子,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就是为了儿子你也要快点醒来呀。”
忽然,柔情顿住,然后又喜又悲地说:“浩然,你儿子踢我了。”
说着,她抓起秦浩然的手放在她隆起的腹部上。虽然还是早春二月,外面天寒地冻,但病房里恒温30度,所有人都褪了外面的大衣,只穿着里面比较单薄的衣服。所以,手放在腹部上是可以感知胎动的。
所有人都屏息,病房里几分钟的安静后,柔情又悲又喜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又动了,他又动了,浩然,你感觉到了吗?”
柔情悲痛欲绝,失控地趴在秦浩然身上,哭得周遭的人都心碎不已。
“不要那么狠心好不好?不要抛下我们母子好不好?起来看看你的儿子呀!都说母子连心,父子何尝不是连心呢?”
古黛扶起柔情,劝,“少奶奶,你得克制情绪,你这样激动对孩子对你都不好。再说,你这样趴着,也会伤了肚子里的孩子的。你肚子里的孩子,说不定就是十三少这辈子唯一留下的血脉了,你说什么也要好好保护他呀。”
柳一一眼睛酸涩,却生生地忍住了眼泪。
再不忍住,她感觉自己都像是戏台上的戏子了。
回到病房,飞飞气得还在错槽牙,“姐姐,你怎么就忍得下这口气呢?看把那个心机女表得意的,一口一个儿子,就好像别人都不会生似的。”
“我就不会生呀~”柳一一挑眉,轻飘飘地说,“我丈夫都成那样了,我跟谁去生?”
飞飞这才意识到自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了,不由急了,“姐姐,我不是要戳你痛处的,我只是气不过柔情那张狂的样子。当别人都是瞎子呢,看不出她变着法儿地在挤兑少奶奶你呀。”
柳一一淡笑,“你都看出来了,爷爷奶奶活了这把年纪难道是白活的?”
“再说了,我是有政府批文的,谁也挤兑不了我。”
现在回想,从前多少次浩然都快失控了,却还是守住了最后一道防线,非领了证绝不碰她,何尝不是要给她加一道保障呢。
这个男人,总是在默默地为她打算,就像父亲的案子,原来他早就让廖望着手调查了,元宵后已经开庭,不久就会有消息了。
这样的男人,她为什么不相信他?哪怕有柔情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存在,哪怕有秦舒和小秦义的存在,她都相信她才是他生命里的唯一。
“冯叔,您认为我今天做得妥当不?”柳一一忽然问一直沉默地站在窗下的冯叔。
冯叔:“少奶奶隐而不发是明智之举。”
柳一一,冯姨,飞飞一起看向冯叔。
冯叔不慌不忙地分析:“柔情怀着孩子,又情绪失控,在那种情况下说错什么做错什么,都容易被原谅。而少奶奶您就不同了,别人会觉得你连个情绪失控的孕妇都不放过,性格太强势,或者干脆认为您没有同情心,心狠。今天,柔情其实就是想激怒您。”
柳一一扫一眼紧闭的房门,视线又移到冯叔的脸上,“这里都是自己人,你旦讲无妨。”
冯叔:“自从九月九那件事后,我总有一种感觉,柔情想弄掉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我能想到的原因就是:那孩子一定不是十三少的。”
“可是,既然不是十三少的,她怎么敢怀,又怎么敢公开这个孩子的存在呢?我想了很久,似乎有种解释是说得通的,那就是,这个孩子的到来本生就是一枚棋子,目的达到了,棋子也失去存在的价值了,该弃子了。”
“她要弃子,但这个责任却不能由她来承担,她承担不起。”
柳一一接过话来:“这个责任当然是由我来承担才最好,可以一箭双雕。”
冯叔点头,“所以刚才她才一再刺激你,然后在众目睽睽这下你们在拉扯中伤了孩子,你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好阴险的女人!”飞飞咬牙切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