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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书贵回到家,继续平整他的菜地。可他满脑子是牛长江固执己见的表情,以及和刘秘书观点相互碰撞时的坚定态度。站在公正的角度,平心而论,牛书贵是认可包干到户的成果,也不赞同刘秘书把地收回集体的想法。说心里话,他真不愿恢复到大集体的日子,一个生产队真正能甩开膀子大干的劳力,就只有那么几个,包括自己。那些专爱磨洋工混工分的社员大有人在。可他们一天下来到记工员那里,照样可以记个高分。一早晨的农活挣二分,上午和下午各挣四分。这样的平均主义,让一向偷懒擦滑的牛六占尽了便宜。大凡隶属集体的东西,都各有一份。所以占集体的便宜,也总是在所难免的事情。最让牛书贵记忆犹新的一次,就是牛长江和一帮婆娘们的智斗故事。
那一年的秋天,生产队的棉花开了白花花一片。摘拾棉花是婆娘们最积极的农活,男劳力都去另一片田里耕地种麦子了。于是,这片棉田就成了一帮婆娘们的天下。干活和说话似乎是难以分割的两个协调系统,婆娘们那尖利的嗓门儿,常常把穿行在棉棵下面的野兔,吓得跳跃着撒腿狂奔。话题是他们永远取之不尽的源泉,说完了张家长,就说下面的李家短,说来说去就说到男人,说到男人时,婆娘们各个精神抖擞,牛群家说:“男人别爱喝酒,男人没喝酒时像个男人,一旦二两马尿下肚,一晚上睡得像死猪,那事就忘得一干二净了。”胖老婆反驳说:“天底下的男人,一个男人一个样,俺那口子可不这样,不喝酒时躺下就一觉到天亮,只要喝了酒,就孙子似的,可怜巴巴的求你,你要不依了他,看那熊样都能把炕蹬塌了。”牛六老婆笑着说:“叫我说,婶子,宁可叫他把炕整塌了,也不能依了他。”胖老婆说:“要不是看着那土炕的面子,我真就像你说的,不理他,”婆娘们哄然大笑。牛六老婆又说:“俺那口子,整天不着调,回来个一时半晌,住旅馆一样,有时就待两个钟头,打个转转就走。”有个刚结婚不久的婆娘说:“两个钟头?两个钟头时间应该够用了,你还嫌不够?”牛六老婆红着脸回道:“两个钟头干坐着,人家一手指头都不会碰你。你以为是你们小青年啊,一晚上都粘着男人不松手。”那个新娘子脸腾地红润起来,婆娘们又是一片爽朗的笑声。牛六老婆卸下肚子上的棉包,她往后退了几十米,蹲下来小解。牛长江偏偏这个时候来监工。他倒背着两手,哼着小曲仰着脸,在棉田里走,走着走着,只见眼前一道白光闪过,一个人腾地从他面前站起来,吓了他一惊,见是牛六老婆慌张的神情,忙说:“你在这干么呢?”牛六老婆故意代答不理的说:“你说呢?叔。”牛长江想,这个女人一向鬼难拿,自己躲在这里一定有什么秘密,有可能就是在搞小动作,这个小动作一定还和棉花有关。晚上收工时,保管要一个个给婆娘们拾的棉花过磅,牛长江就站在保管身边。过完牛六老婆的棉花,牛六老婆转身要走,被牛长江叫住,面无表情地说:“牛六家的,我有个事要问问你,当着社员们的面你可给我说实话,行吗?”牛六老婆脸上挂着火,拉着脸说:“叔,你说,有啥事你尽管问。”牛长江干脆开诚布公的说:“今天在棉田里蹲着,你是不是往身上装了集体的棉花,如果真的装了,现在你就当着大伙的面,把身上的棉花掏出来,仍然算你主动归还集体的,以后村里也不秋后算账,否则,如果你拿了集体的棉花,拒不上交,那就不一样了,说准确一个词就是:偷!”听了牛长江一番话,牛六老婆如坐针垫,她恨牛长江黑包公一样,一点面子或者余地都不给自己留,她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一了百了,然而自己现在的境地真的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一个男人家量他也不敢对自己怎样,于是牛六老婆心一横,坚定地说:“叔,你别说是个村官儿,就是再大的大官儿也不能血口喷人是吧?这么些人在一块干活,你为啥偏偏和我过不去?”边说着拔腿就想走。牛长江立马怒喝道:“牛六老婆,你给我站住!你这话是啥意思?我问问你,就错了?保管,过来,翻翻她身上有没有集体的棉花。”保管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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