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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弹着点在鬼子的脑袋上晃来晃去,第一颗子弹打出去之后,鬼子惊恐万状,一只手捂住耳根嗷嗷直叫。鬼子端着长枪警觉的就地转了一圈,都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地方。花姑娘不见了,鬼子本来就着急上火,这会儿又突发意外,丈二的和尚一下子摸不着头脑。这时,另一个鬼子朝着枯心柳仰望。我一看,机会来了,我的弹弓拉起,第二发子弹向另外一个鬼子的眼睛射去。刹那间,那鬼子疼得直跺脚,我却差点乐出声来。先前的鬼子气急败坏,他认为树上一定有啥机关,或者藏着人,他索性将枪口对准枯心柳的树冠,啪啪的打枪。这下可了不得了,一下子激怒了枯心柳。一个巨大的树枝应声倒下,伸出的枝桠盘根错节,像一把巨伞把两个鬼子团团笼罩在下面。随着树枝飞流而下的还有雨点般的红色液体,溅的鬼子满脸都是。用手一摸,更是血迹斑斑,瞬间两个鬼子俨然刚刚钻出红色的染缸。我忍俊不止,同时也纳闷那红色的液体到底是什么。鬼子吓傻了,此刻他们的视线已经模糊不清。几乎连滚带爬的奋力挣脱掉树枝,向着鬼子的炮楼方向跑去。就在那两个鬼子即将到达炮楼跟下时,里面的枪声已经爆响起来。我断定进到里面的八路已经和鬼子交上了火。又过了一会儿,我看到身穿八路军服的几个人,抬着一副担架从炮楼的门口跑出来,把担架推进了一辆等候在外面的卡车。一颗炮弹吹着口哨从天而降直奔鬼子的炮楼,只听到轰隆一声巨响,鬼子的炮楼瞬间轰塌成了一片废墟。冲锋号滴答滴答,划破了牛家庄上空,早已隐藏在沟壑里的八路军叔叔,一跃而起,他们的喊声震天,颇有摧枯拉朽之势,不足十分钟,就结束了战斗。我真的被眼前的一切震惊了,望着这惊险而又壮观的景象,我也伴随着牛家庄出来看热闹的村民,欢呼跳跃。在打扫战场的人流中,我终于见到了刘叔,他穿一身八路的衣裳,帽子上镶嵌着闪闪的红星。他脸上洋溢着灿烂地笑容,一把把我抱起来旋转着,在他怀里我有一种从未有过的踏实的感觉,甚至我都萌发了跟随他一起走,哪怕走到天眼海角,和他在一起,和那些和蔼可亲的八路军叔叔在一起,我都心甘情愿。整齐的八路军队伍在我们身边走过。他拍着我的肩膀,说:“八子,这次你立了大功,快点长大,长大了我再来接你。”我目不转睛地望着他,一言不发。刘叔擦去我眼角上的一颗泪珠,把他的帽子戴到我头上,说:“瞧瞧,多么好看的小八路。爱哭的孩子可不能当八路哦。”他冲我摆了摆手,转身时擦了一下眼睛,跟上了队伍。我望着刘叔远去的背影,抚摸着帽子上的红五星,泪水禁不住模糊了我的视线。记得,有好久好久的夜晚,我都是抱着刘叔的那顶帽子睡着的。
八爷的故事讲到这里,他站起身抻了个懒腰,长烟袋架在肘腕间吧嗒吧嗒的吸着。然后他走向一个木制的圆柱形的柜子,八爷翻动了一阵儿,把一顶带有红五星的帽子拿在手上,我们争相观瞧着。牛书贵意犹未尽,他依然为八爷提到的自己的姑姑而耿耿于怀。照他的说法,关于姑姑最后的讯息是被***的一个旅长骗了去,做了他的太太。牛书贵继续追问起八爷,说:“八爷,姑姑在孟家最后的日子,谁能知道当时的情况?姑姑的亲生儿子现在又在哪里呢?”八爷隆起的嘴唇间吹出的烟柱,打了一个漩涡之后,四散在了空中。他摇了摇头,记忆中再也搜索不到什么。
八爷的故事就像伫立在村口的这颗枯心柳一样,古老,生动而又富有传奇的色彩。枯心柳的年代无从考证。据说,文物部门也查阅了大量资料,对于枯心柳最终也没有明确的定义。但它有史以来的神秘感,令当地的百姓望而生畏。为此,牛书贵曾问过八爷:“八爷,你说枯心柳树枝折断了就会流血,是咋回事?”八爷笑着说:“这事儿啊,也是多少年来我也想知道的。确实有一种树,树枝折断了就流一种血一样的液体,这种树的名字叫龙血树,可它生长在南方。至于这颗古老的枯心柳,也出现这种状况,就不好说了。”牛书贵似乎已经料到了八爷的答案,更多关于枯心柳的神秘传说,一年比一年更加丰富多彩。枯心柳事实上他已经不属于牛家庄了,它属于农村方圆百里甚至更广更远的名树。一旦谁伤害了枯心柳,甚至无辜折一个树枝,都会令枯心柳发怒,七天内准遭到不同的报应。邻村葛家庄就有这么一个青年,体胖壮硕,因为这枯心柳和牛书贵赌过输赢。事情的经过还得从十年前的一个小酒馆说起。
牛书贵去城里办事,坐在饭馆里和一个胖子闲侃,提到牛家庄,那胖子自然就问到枯心柳,听了牛书贵关于牛家庄枯心柳的传说,胖子把头摇得像波浪鼓,说:“你们这是迷信,迷信懂吗?咱俩邻庄,不信咱俩打赌,不是说,枯心柳碰不得吗?我今天就不听他娘的这一套。哥们儿,我亲手折一段树枝给你瞧瞧,如果我折下树枝,七天内平安无事,你就把老婆贡献出来,拥抱加亲嘴半个钟头。行吗?”说这话的胖子,坏坏的笑着,笑着看着,一句话不说。酒馆里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的投过来。“怎么?不敢了吧?”胖子刚要大放厥词,只听牛书贵说:“要是我说的灵验了呢?”
“彼此彼此。”胖子一副胜券在握的神态,爽快的回答。
酒壮怂人胆,两斤白酒下肚,两个人打着旋风脚来到枯心柳树下。夏天的枯心柳枝繁叶茂。一看四周空寂无人,胖子就飞身扯下一个枯心柳树枝。一会儿他的手上就沾满了血样的粘液,鲜红鲜红的。他先是一惊,随后故作镇定,用炫耀的口吻说道:“没事吧?这点红药水,有啥可怕的啊。”牛书贵说:“七天见分晓!”“七天?七天就七天!”
“到时候,你可要信守承诺?”牛书贵得意的说。
“放心就是了,我男子汉大丈夫一言九鼎,一定不会食言。”胖子,看着手上的血,刽子手似的。但他依然掩饰着忐忑的神情,慷慨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