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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腔调那声音从记忆中浮出,人徙一把爬起来钻出船蓬,果见流月站在岸上,还未喜悦,就发现一支箭搭在对方的弓上,箭簇在月亮下闪着寒光,不由愣住。
“小王爷想怎么开始?”流月仍是一副戏谑的语气,眼神却满是冰冷,语调里满是怒意。
人徙看她只身一人,打扮倒十分进步,穿着城里人穿的蓝布衫,绑着绑腿,细长的腰间束一条黑色束带,乍一看就像个武生。此时那弓搭在她手上无比合适,演武戏一般,人徙还当她玩笑,便笑着上前要上岸去。
她刚一动,一支箭随风而至,正正穿过人徙长衫的一侧下摆,箭头扎在船板上,船内的空音一声惊叫。人徙还未反应,另一支箭又至,此次是另一侧下摆,将她钉在船上动也动不得。只听流月冷笑道:“若不是你身后没有墙,我非要钉你个结实。”
人徙此刻总算明白不是玩笑,想了想知道她也许误会了非儿的事,还要正色解释,只听又是一声尖叫,空音从穿内扑出来抱住人徙,护着她对流月道:“别碰王爷,你是哪来的草民!”
流月想着一直以来的想念和吃的苦头,人徙却在这里背着非儿风流,本就怒火冲顶,再加上见这风流女子居然说她是草民,情绪再也掩饰不住,从背后迅速拉过一支箭开弓冲着空音就射了过去:
“告诉你,我不是草民,我是大金关都尉流月!”
眼看箭就飞来,空音将头埋进人徙怀里,人徙飞速拔剑一甩,将箭挡飞,朝流月怒道:“她是无辜的!你先停下,我有话讲!”说话之间将空音一推,拔腿上了岸,长袍两侧整整撕裂。她两步冲到了流月面前,提着剑的手垂在身旁,对方搭好的箭就在她胸前,若这时对方一松弦,箭头就会瞬间没入。
人徙回头向船上喊“音儿快走”,见她衣衫不整地慌忙上岸走远,才抬眼正色看着她道:“来。”
方见对方突然冲到自己面前,这时站着让自己射,流月一时怔住,弓缓缓垂下。人徙见她表情缓和,突然笑着推了她一下道:“跟我走。”
流月被她笑得迷糊,接道:“走,走去哪里?”
人徙回头还是微笑,“还你非儿。”
两人各怀心事地走在回府的路上,人徙一路走一路笑,流月则疑惑不解,面有愧色。及至进王府后,人徙让她在院子里等,走进屋高声喊道:“非儿出来,给你介绍一位友人!”
其非及其他人都睡得迷迷糊糊,人徙把人都喊起来了,她才应声从内室走出,人徙指指门外。其非疑惑着走出门去,刚站在台阶上却一下子站住,怔了半晌,一把把脚上一只鞋脱掉跑上前去扑头盖脸的一阵好打,边打边叫“怎么现在才来”,边打边哭,把人徙秋兰等人看得一愣一愣,心道这金国女子就是不同。
流月抱着头直求饶,见她哭得厉害,一伸手抓住她的胳膊,轻声道:“脚都凉了,穿上可好?”
其非怔了一下扑到她怀里大哭不止,人徙背过身去,脸上全是笑,心里一片宽慰。
当夜,人徙给流月安排一间大房,只还没有床,便叫人铺了一张大毡,放上铺盖被褥,点上两根红烛,将二人往里一推,调皮笑道:“毛毡大着,使劲翻。”说完将门掩上,哈哈大笑,命人摆酒,说要喝个高兴。
秋兰小心问道:“那个,那个也是女孩儿?”
人徙点点头,径自走过她,直和木格等人喝到早晨,趴在桌上睡得人事不醒。直到第二日午间,才悠悠转醒,看见面前桌子被擦得干干净净,上头摆了四碟菜,却一个也叫不出来名儿,看看四周,只有木格在打着哈欠守着她,见她醒来问话,忙答道:“菜是流月公子做的,说是给你赔罪,另外还有一个贴儿。”说着从怀里掏出来递给她。
人徙笑问:“流公子和非儿呢?”
木格挠挠脑袋道:“王妃起不来床。至于流公子他说他有要事出门,会回来的。”
人徙接口就问:“好好的怎么起不来床,可是病了?”话刚完自己猛然大笑,把木格笑得莫名其妙,才打开那封贴,从里头倒出一封信和一个坠儿,坠是一块铜色方牌,上头有古怪的花纹。又看那信,只见上头写道:
‘多有得罪,王爷请谅解。非儿已告诉我一切,唯有感谢。此牌是我小时候就戴着的,想是我家人给的。上头是我们女真族萨满石母的图案。如今转赠与你,以表寸心。我有人在客店等着,去去就来。另外,流月一求,给流月些房子。’
童贯在永定河一役得胜,后来趁胜追击,直打到耶律淳的老家南京。可南京防守严密,童贯又接连吃败仗。后来金军而至,与耶律淳戮战,双方各有胜负。但不久后,耶律淳就病死。天祚帝听言加紧逃亡,于五月已逃入夹山,与南京失去联系。辽朝至此已近崩裂。童贯没能拿下南京,金朝便不执行说过的诺言,只将那商量好的六州给了宋朝,但当赵良嗣去接受时,发现只余一座座空城,人口财富已被金朝悉数拿尽。而流月半年以来跟着金军辗转作战,吃尽苦头,却战功显赫,如今已升至关都尉(金朝武官阶,正四品,守边关郡州)。当童贯围攻南京时,流月因奉命留守,没上得战场,便使人打听人徙的消息。听得人徙已回了朝,不禁失望。后来人徙凭功受封,闹得全城皆知,越传越远,弄到偏远边城也有人说起。流月得知她被封到偏远苏州,离朝廷甚远,便再也等不及,向上头请命要求追剿辽朝余寇,带着兵经过空荡荡的辽国,命人在宋朝边境扎营,带着少余部队化成宋朝装扮,悄悄进入了苏州。因金宋两国还是盟国,边关见金军驻守,也并不在意。
人徙若在京城,流月万不敢轻入,而离朝廷一远,流月便甚觉安全。她此来,是想看看非儿如今如何,如若她与昱王相处甚欢,便悄然离去,而若被昱王欺凌,她便不惜领大军入境,将她的昱王府倒个过来。而叫人化装成讨饭的去王府试探,却发现王爷并不在家,看门的轻描淡写的一句“爷去逛花楼”让她怒火冲天,又知去逛花楼必不带什么人,便将手下留在客店,独自一人找至人徙处。
此刻人徙看看这漂亮的小铜牌,心上高兴,将牌挂在脖子上,与那一直戴着的香袋放在了一起。然后又琢磨信上的“给流月些房子”,想是她每次来时要与非儿单独相处,便欣然叫人去王府周围寻找房舍,要帮她置一个家。
这边正在忙忙的寻房子,到了晚间,王府上下正围坐在桌边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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