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压压的天,白皑皑的雪,红烈烈的火,三种截然不同的颜色,在这宁夏南城上方不断的交织变幻,如同眼下战局一样显得诡异莫测。
    姚钦他们出城与朱常洛欢叙的的一幕,被在城楼上早有留心的刘东旸居高临下,一幕不拉的全看在眼中。
    似乎明白了什么,一转头恶狠狠的盯着薛永寿,眼底怒火暴涨:“你好胆,原来你们全是串通好的!”
    心头的不安已经如同潮水一样不断上涨,心底的恚怒烈火般涌将上来,极度的不安和愤怒使他的太阳穴崩得生痛。
    长刀仓啷出鞘,寒茫映雪生寒。
    此时就算一点点的风吹草动,对弦崩即断的他来说全成了风声鹤唳。
    在薛永寿的眼里,此刻的刘东旸象极了一只走投无路且又被人逼至绝境的一只凶兽,任何一丝丝的风险,他都会冲上去用自已锋利的爪子和利齿将对方撕成碎片。
    “十年前我这条命是刘将从哱拜手底下救出来的,这些年跟着您鞍前马后好事坏事什么事都做过,可是从来没后悔过,不管做什么事,从来没背过您,因为我知道,我这命是您的!
    可是这一次……”
    薛永寿脸色苍白,缓缓跪下,神色愧疚却并不狡辩,抬起的脸上有无尽的热切。
    “这次是咱们的最后的机会,哱拜对您已有了杀心,您处境危险,末将不能看着您死在他的手里!”
    堂堂七尺男儿,说完这句话后居然红了眼眶。
    刘东旸长刀已经举起,脸色青黑不定,冷笑嘶声道:“你骗了我还敢说是为了我好?我倒不知道你居然生了这样一张巧嘴。”
    薛永寿眼底一片平静,无怨无怼:“我这一条命是刘将救下的,这点我一直记在心里,您要拿去,理所应当!”
    “如果杀了我能换您解气,我心甘情愿。”
    说完引颈待戮,不发一言。
    刘东旸恶狠狠的瞪着他,忽然一咬牙,长刀劈风飒然而落!
    周围观看的军兵顿时一阵惊呼。
    颈间一阵冰凉,闭目待死的薛永寿睁开眼来,却见刘东旸收刀站立,脸色古怪。
    “你的头先寄在你的脖子上,下回若再敢如此……我活劈了你!”
    刘东旸直着眼睛恨恨吼了一声,迈步就走。
    伸手摸了下脖子,回想适才生死一发,惊险兀自心寒,薛永寿苦笑着连忙爬起来:“刘将你那里去?”
    “妈的现下我还能见谁,当然要去见那个小王爷!
    别婆婆妈妈的,速度滚过来吧。”
    城外寒风凛冽,大雪飘飞,对面兵将中众星捧月般拱着一个少年。
    眼睛比天上的寒星还要闪亮,清贵天然气质中倍显天生王者威压,明明不着冠冕,却有君王气势尽显无疑。
    初见朱常洛,是在宁夏城中巡抚府内,他是高高在上的睿王爷,自已是宁夏城哱拜手下一员副将。
    如今再见朱常洛,是在宁夏城外南关大门前,他还是高高在上的睿王爷,自已是叛军中的……叛军。
    人生际遇真是奇妙,成王败寇往往只是一瞬。
    刘东旸一步步走得极其沉重,自已走的这条路,也许是他这辈子走的最正确的一次,也许是最糊涂的一次。
    望着跪在自已马前,双手将战刀高举过头顶的刘东旸,朱常洛忽然笑了。
    “刘东旸,你可知罪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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