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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从惭洛的怀里起身,面上有些难得的酡红。
惭洛一笑,目光落在岳然的脸上,却伸手拉住了急于离开的纤漠的手,“果然是我惭洛的兄弟,我感激你来救我,可是……有些事,却绝没有商量的余地。”
岳然懂,惭洛说的是纤漠。他淡淡一笑,笑得苍茫,笑得无奈。
“我并不是来救你……”岳然顿了顿,身子挺得笔直,没有丝毫的怯懦,“我只是,不想让心爱的女人受伤而已。”
岳然说话的时候,目光一直落在纤漠的脸上,梨花带泪的容颜,在当初遇见的时候便夺去了他的魂魄。
纤漠的心,狠狠的震颤着,拉着惭洛的手,紧紧的,忍不住低下头不敢再碰触岳然火热的视线。
“呵呵……”没想到惭洛却笑了,仰头笑了一阵,笑声顿住的时候,他猛的将纤漠拉进了怀中,口中对岳然说道:“不愧为我惭洛的兄弟,敢爱敢恨。只可惜……”
空气中似乎漂浮着一种淡淡的清香,惭洛与岳然对视着,中间隔着纤漠,纤漠低下头,被那种诡异的气场压得喘不过气来,有些手足无措的模样。
“你找我来,不会只是为了说这个吧。”岳然看着纤漠局促的模样,心中一疼,率先别开了视线。
惭洛点点头,也收拢了眼中的醋意,将声音里的沉重都压低了几分,“我知道你有一股自己的势力,而且那股势力,也许,比我想象中的还大,早在你当初救纤儿离宫的时候我就知道。如果我死了,怎么想对你来说也会更有利……”
“呵呵……”岳然摇了摇头,目光里有些哀伤的意味,“势力……只不过是保护自己的一种手段,经历了那么的你,这个道理难道还不明白吗?”
“当然明白,只是……我想从你的口中听见这句话而已。”
惭洛在笑,岳然也在笑,可是笑容里的哀伤同时不见了,似乎只一瞬,周围的气氛便正常了很多。就好像,两个互相试探,互相怀疑的人将一切误会都解开了一般。纤漠忍不住想,难道,这就是男人之间的感情,看起来粗枝大叶,可是却比女人想象的还要细腻许多。
在纤漠的搀扶下,惭洛撑起身子坐了起来,岳然将云翳国的地图展开在惭洛的面前,现在这个时候,时间便能决定一切,在厄尔浦西和银决以为掌握主动权的时候突然反客为主也许才是真正的取胜之道。
惭洛的手指在云翳国和离音国的交界之处,眉头拧紧,却有一种挑战的意味。“敢来赌一次吗?”
岳然眼神闪烁一瞬,面上生出一丝兴趣来,“赌什么?”
“黑牙正带领云翳国的大军在北面和银决对峙,而厄尔浦西从南面也攻了过来,那我们自然是赌谁先击退他们。对手只有两个,银决和厄尔浦西,随你挑。”
这是两个男人之间的挑战,那一瞬,风起云涌,尘沙漫漫,让整个世界都生出一股子摄人心魄的豪情。
岳然点头,嘴角有笑,“我还有选择的机会吗?现在的你不能颠簸,还能去与银决周旋吗?厄尔浦西尽管强,可是和银决比起来他却不够狠,所以和银决比起来,厄尔浦西似乎要好解决许多。”
“怎么,难道你怕?”
惭洛不经意的问,可是却没有要等岳然回答的意思,只是手指在那地图上又划了几道,他的指尖指过之处,都是易守难攻的地方所以银决也没有那么容易能胜得了岳然。倒是厄尔浦西这边,虽然厄尔浦西也许没有银决来得狠辣,可是云翳国对珞榖国的天险云峰渡已经破了,再往后是一片平原再也没了地形上的优势。
岳然何等聪明,且会看不懂惭洛指尖所指的意思,他淡淡一笑,“果然是惭洛,到底没有让我失望。好!我们赌。不过,既然是赌,总要有些彩头,云翳国的君主,拿出来的彩头我想也不会差……”
“哈哈……”惭洛笑得开怀,沉声道,“就赌这江山……”
江山!
惭洛与岳然赌的,竟然是这个江山!
岳然惊了,纤漠惊了,在惭洛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仿佛天地都曾暗淡了一瞬。
直到岳然离开了很久,纤漠都还没反应过来,在这个有些冰凉的夜里,城外厄尔浦西的将士们喊声震天,可是谁都没有想到,惭洛竟然这么简单的便将云翳国的江山当作了赌注。
第二天,岳然离开了,走的时候,将带来的几百云翳国精英将士留给了惭洛。
惭洛得知岳然只带了两名随从上路时,心是感动的。这么多年的交情,他怎么会不知道岳然的心意。只是作为帝王,有时候,只能选择残忍的忽略掉一些珍贵的东西,一个不懂得防范的帝王,是百姓的悲哀,更是江山的灾难。
经过昨晚厄尔浦西故意的叫嚣,城中将士们的战斗意志似乎被消减了不少,对军队来说,战备固然重要,可是斗志才是军队的灵魂。
只是出乎纤漠的意料,惭洛却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担忧,一派悠然自得的模样,轻松的吃吃喝喝调理身体,更夸张的是,他竟然找了些城中的歌姬来取乐,要不是纤漠信任惭洛,恐怕会以为连他也丧失了斗志。
一连三天,厄尔浦西白天都没有动作,到了晚上便让那些嗓门粗厚的将士轮番摇旗呐喊,眼看城中将士们的的斗志已经快要接近崩溃的边缘,在早晨的阳光刚刚洒下的时候,纤漠终于忍不住冲进了惭洛的房间。
房间里,檀香燃起的白雾一点点的在空中弥散,让屋子里凭空生出了一种缥缈的感觉,而烟雾妖娆的背后,却是一张空空的床铺。
惭洛,已然消失不见。
惭洛不见了,在烟雾妖娆的房间里不见了,身受重伤的他又能去哪里?
纤漠焦急的将整个院子都找了一个遍,却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而诡异的是那些岳然留下的云翳国精英却也消失不见了。纤漠一颗悬着的心才稍稍的放了下来,她想,也许惭洛是去做男人该做的事了吧。
院子里的花儿半开半掩,别有一番撩人的滋味,纤漠拿了一副刺绣坐在院子里绣着,一针一线都是相思,她需要用针线来让自己平静,至少只有这样才能要忘记担忧,选择相信。
“娘,那个男人哪里去了?不会是被城外的那些蛮子吓怕了吧,哼……”离儿不知不觉的出现在纤漠的身后,小拳头握得很紧。
纤漠停下手中的线,嘴角却泛起一抹浅笑,她回过头,嘴角的笑顿了顿却更浓了。离儿也许不知道,此时他的面上尽管气愤可是更多的却是失望。在心底,他是希望惭洛是个能撑起天地的男人的吧。
纤漠摸了摸离儿的头,“他答应离儿的事,一定会做到。”
院子里花香四溢,让人一阵神清气爽。想起惭洛的冷酷的脸和身上的伤,纤漠又是一阵心痛,赶紧重新拿起了针线又开始在那锦帕上绣了起来。现在她终于明白了当初为何琴妃会绣那么多锦帕了,因为心中有多痛,便能绣多久。
守城的将领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满脸的络腮胡,却生了一双小眼睛,模样是有些愧对百姓,可听说人倒是有些能耐,将这座城池打理得井井有条。他急冲冲的跑进了后院,满脸慌张的模样。
“娘娘,娘娘……皇上他……他……”那将领喉头滚动,似乎被什么吓得说不出话来,只得频频的抬起手抹着额头上的冷汗,只可惜,那汗出的急快,任他怎么抹整张脸都还是挂着汗水的痕迹。
纤漠指尖一紧针便扎在了左手的食指上,锦帕上瞬间出现一个小点,随即弥漫开去,红色的小点最终绽放成一朵瑰丽的梅。
“他……怎么了……”纤漠的声音很小,那锦帕上的红刺得她眼睛有些生生的疼痛,连心中也无端的生出了一股恐惧的感觉。
离儿就站在纤漠的身旁,听了那将领的话,也是有些慌张,一张小脸仰着头死死的盯着那将领的嘴。
“皇上他……疯了……”那将领哽咽了一下,瞳孔里映出的都是惊恐,“皇上他竟然在城楼上,当着城中所有将士的面斩杀了我云翳国一百八十三名将士……”
纤漠瞪大了眼睛,许是风大了,手中的锦帕被风一吹,竟然仓惶落在了地上。她站起身,身子僵硬得笔直。
离城楼还有两条街,可是纤漠却觉得她闻见了空气里漂浮着的血腥味道,抬眼望,云翳国的将士们从街头排到街尾,每个人的脸上都有些苍白,苍白里更是有一种纤漠看不明了的东西,像是惧怕,可是又像是一种决绝的反抗。
队伍站得整齐,所以尽管人数众多,可是纤漠牵着离儿穿过那些将士往前走也不费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