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灵谷顶上黑暗而幽静,杜君宝却走得很快,用不着一点灯光,他也能找到这里的。
    就在这个院子,就在这同样安静的晚上,他也不知有人多少次曾经披衣而起,来静静的体味这夜晚的风露和寂寞。
    今夜星辰非昨夜,今日的杜君宝,也已不再是昔日那个稚嫩的少年。
    世事如棋,变幻无常,又有谁能预测到他明日的遭遇?
    现在他唯一关心的,只是他眼前的这个人。
    冷冷清清的星光,冷冷清清的夜色,冷冷清清的小院里,有一潭冷冷清清的池水。
    她就在池边,清清淡淡的一个人,清清淡淡的一身衣服,眼皮朦胧。
    没有人知道她是从待在这里的,也没有人知道她在这里待了多久。
    有人说她是痴情的仙子,有人说她是迷茫的傻瓜,不管别人怎说,她都不在乎。
    已经快两年了。
    漫长的两年,在这七百多个长长短短、冷冷热热、有甜有苦的日子里,有多少人生?多少人死?有多少沧桑多少变化?可是她没有变。
    两年前,他第一次看见她时,她就是这样一个人。
    可是他已变了多少?
    小院中竹林摇曳,斗室里一灯如豆。
    她没有走过来,他也没有走过去,只是静静的互相凝视著。
    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如现在这般,若即若离,不可捉摸。
    没有人能了解他对她的感情,也没有人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不管他心里想什么,至少他脸上连一点都没有表露。
    他不知道该在女人面前怎么表达自己的情感,尤其是这个女人。
    有风,微风。
    她抬起手,轻抚被微风吹乱的头发,忽然笑了笑。
    她的笑容也像是她的人,美丽、高雅、瓢忽,就像春夜中的微风,没有人能捉得住。
    她的声音也像是春风般温柔:“已经两年了!”
    他没有回答,因为他知道她一定比他记得更清楚,也许连每一天发生的事都能记住。
    她笑得更温柔:“看样子你还是没有变,只是现在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他静静的看著她,过了很久,才不急不慢的说:“我不知道说些什么!”
    她的笑容消失,垂下了头:“不知道说些什么?”
    是不是真的没有话可说了?什么话都没有了?
    不是。
    她忽又抬起头,盯着他:“我们之间若是真的已无话可说,你为什么还要来找我!”
    有一阵风,她的头发乱了。
    风还没有吹过去,她的人已扑了过来,就像是发了疯一样朴过来,就像是又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现在她已不再是那清淡高雅,春风般瓢忽美丽的少女。
    也不再是那冷酷聪明,傲视山灵的天才弟子。
    现在她只不过是普普通通的女人,被情丝纠缠,爱恨交迸,已完全无法控制自己。
    她没有等杜君宝先出手,也没有等他说任何话语。
    因为她爱这个男人,又恨这个男人,爱得要命,又恨得要命。
    恨得她只想跟他拚了这条命,就算拚不了也要拚。
    对这样一个女人,他又有什么可说的呢?
    他历尽艰险,度过了寂寞孤独的两年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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