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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都已挂上了白幡。
帝王薨逝,万物皆悲,天下子民均需戴孝服丧。
而远在封地的诸侯王们在接到消息之后也都携家带口急速启程上京。就算赶不及去先帝面前哭灵,也要在新帝登基前赶到京城。
一朝天子一朝臣,不是不顾旧情,而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许是因为对明德帝的病情早有预料,又或许是因着其他原因,各地藩王来京的速度极快,在明德帝停灵的第十天就已纷纷快马赶到了京都,一个个灰头土脸眼眶红肿·,往日的富贵骄矜不见分毫。
此时的薛云图已收去了早前的茫然无措,像是一夜之间长大了许多一般跟在新帝的身边帮他料理着许多忙乱下估计不到的事情。
她冷静而谨慎,除了微红的眼眶和面无表情的脸庞没有丝毫的异样,谨而有礼的完成着公主的职责帮衬着自己的兄长。这样的态度和毫无错漏的处事手段让本因她最后不顾礼教窝在明德帝病榻上的行为而心生不满的固执老臣们也软了心肠——抛去君臣尊卑不谈,当时的嘉和公主不过是个即将失去慈父的小女孩儿,甚至比家中的孙女还要小上许多,又如何忍心苛责?
如今皇太后忽闻噩耗病倒夕山尚未归还,新帝未婚便连侧妃都无,大行皇帝身边除了已遭贬斥的贤妃再没一个位份能撑得起场面的妃嫔,接见宗室亲贵与安排命妇哭灵一事。
帝王丧仪如何繁琐,哪怕早先明德帝病重之时薛云图已将后宫大理的井井有条,仍有无数人或是担心或是怀着恶意的等着这个还未及笄的公主会出如何的差错。
可惜,这些人的期望都要落空了。
“阿婉,你且歇歇。”通宵达旦的忙碌与丧父之痛相加,使得还未正式登基即位的薛密脸色差到了极致。若非有个得力的妹妹相助,他恐怕更要憔悴三分。如今只能忙中抽空每日来看看妹妹情况,心中担忧愈盛。
薛云图用指尖挽着脑后垂落的发丝,斜倚在桌上很有些懒散模样,嘴角却挂着丝冷笑:“我不过是见些自家亲戚,能有什么劳累?不过是让那些想看我笑话的变成看自己笑话罢了。”
那一个个心怀鬼胎的亲眷,每一句话里都藏着心事,只是全被薛云图直言挡了回去。
“他们的闲话你不要多听。”薛密亲自为妹妹斟了杯茶,很是低声下气,“他们恨不得咱们兄妹离心好得私利,你可千万别被他们气着反当了真。”
薛云图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模样一愣,胸中堵着的那口气到底是散了。其实在她察觉不到的时候,还是被那些存心恶心人的话影响了——或者说,是从明德帝最后生起的那个主意被她特意避开时这影响就已存在了。
薛云图接过那杯茶,细细抿了一口。那茶苦尽回甘,正是她今世最爱的味道。
“哥哥,怎不见你将韵拾带来?”
本想了满肚子哄妹妹的话都薛密突然便不想说话了,他狠狠磨着自己的牙,将世间所有兄长都会有的不甘都强咽了回去:“我想将他带来后宫不难,但要将怀瑾单独撇开却是极难的了。阿婉,是你与怀瑾说明还是我来?”
如今薛云图与卫瑜婚约尚未解除,确实没有只带着一个伴读进后宫却不带未来妹夫的道理。他虽偏心妹妹,却也不是对不愧对从小一起长大的卫瑜的。哪怕是在答应了妹妹那个绝情的要求之后,他仍伪善的想要竭力避免这件事真正的发生。
“皇兄,你该自称‘朕’才是——哪怕登基大典还未举行,您也已经是这大夏的君王。”薛云图并没有立时回复薛密的话,亦没在反是如饮酒般将杯中残茶牛饮而尽。她抛下茶盏,沉声道:“不瞒哥哥,当日与你分别之后我碰上了卫瑜,想来他已是知道了我的意思。”薛云图语气一转,方才的冷笑重新挂回了脸上,“想来辽东王叔与辽东王世子快要抵达京都了。”
话中的意有所指呼之欲出。
没想到会得到这个答案的薛密面上不动声色,心中的千回百转却无人得知。继位大典虽还未举办,但新帝已不是曾经温和淳厚的太子了。
兄妹二人正相对无言间,曾经的天极殿太监总管明德帝身边最得用的赵德水躬身敲响了并未完全闭合的门扉:“禀主子、公主,辽东王携世子亲眷已达永顺门。”
薛密回过头,正对上妹妹沉沉凉凉的眸子,那眸子中的嘲讽呼之欲出,代替薛密将他所有不能有的形容都表达了出来。
“辽东王叔与安王弟,来的可真是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