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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都说不动他,你能说动?”话虽如此,卫庆祥却没有了作为。
“这……”刘管家一时语塞,登下左右为难了起来,只好向卫戍臣投去目光,“少爷,老太爷既然不兴与孟家结亲,你这又是何必呢?”
卫戍臣没有吭声,血色全无的面庞上满是淡然。
“少爷……”
刘管家还想劝说什么,就被卫戍臣言声打断,“刘叔,你不必劝我了,我意已……”
决字尚未落实,卫戍臣猛地吐出一口浊血,直挺挺的栽倒在地。
“表兄!”
“少爷!”
“长兄!”
几道声音同时响起,代表着各自身份的几人都奔赴到了卫戍臣身边,惟有卫庆祥纹丝不动的站于原地。
他不发话,围着他们的几人也不敢有所举止,还是刚赶到的楚香兰跪求起卫庆祥来。
“外祖父,求求您饶了表兄,表兄他也是一时糊涂,您老千万不要跟他计较!等他醒过来外侄女一定会好好跟他说的!”
卫庆祥低眸凝视了楚香兰好一会,终是甩下鞭子,“他要是挺得过去算他命大!”
说完,卫庆祥冷然一拂袖错开他们步向正门口,前脚刚一踏过门槛又停了下来,沉声道:“你们谁要敢背着我找来大夫,就给我滚出这个家!”
目光追随卫庆祥身影而去的几人噤若寒蝉,但好歹的也算是从卫庆祥手里保下了卫戍臣。
卫祀彦没让他人插手,径自抱起卫戍臣奔赴北苑,刘管家则去找药给卫戍臣抹伤,楚香兰亦是没有假手于人的亲自去往厨房烧水。
惟有卫名轩抽抽搭搭的哭着跟在卫祀彦身后进了北苑。
“你要哭就到外面哭去,别吵到长兄了。”卫祀彦不耐烦的说了句。
卫名轩当下停下了哭泣,泪水朦胧的大眼自床上的卫戍臣扫过,遗落在卫祀彦身上,“二兄,长兄他会不会死啊!”
卫祀彦瞅了床上装死的卫戍臣,没好气说道:“死不了。”
“噢!”卫名轩点头,擦干了泪水又咬着下唇道:“我能帮你什么吗?”
卫祀彦心中唏嘘,口吻之间捎带几分哄骗,“乖乖回院子里去,不吵到长兄,他才能快些好起来。”
“那…我就留在这里等他醒来,我…我绝对不吵闹!”卫名轩举起小胖手向卫祀彦承诺。
“不行,你长兄需要好好休息。”卫祀彦板起稍显稚嫩俊脸,瞧着卫名轩泫然欲泣的模样不免有些头疼,“听话!”
被卫祀彦这一突然扬高的声调吓了一跳,卫名轩怔怔的望着自家二兄,嘴角渐而耷拉下来,两眼闪烁着泪花委屈万分的绞起手指。
卫祀彦翻了个白眼,也不去理会他的径自坐在床头上,与卫戍臣神似的桃花眼轻垂,对着床上的人狠狠一瞪,心中又腹诽了一遍。
卖苦肉计的还要拉他下水,拉他下水也就罢了,偏偏的还要他来当这个恶人,这小有卫名轩,大有楚香兰,真是有够让人头疼的。
正想着,楚香兰已然端着半盆热水进屋了。
见状,卫祀彦连忙起身,伸手接过铜盆,先发制人道:“表姐,这里我来就行,你先带着名轩出去。”
楚香兰张了张口还想说些什么,但见卫祀彦自顾自的将水盆置于架子上,沾湿面巾走至床头为卫戍臣擦拭时,唇瓣轻抿,转身牵起卫名轩的手出去,顺带着也将房门关上了。
听到身后房门合拢的声响,卫祀彦稍稍直起腰板竖耳倾听了会,确定人都走远时将手里的面巾揉成团正要丢向自家长兄的脸上,下一秒却对上了他炯炯有神的狐狸眼,当即不争气的缩回手,讪笑一声,“长兄。”
卫戍臣斜睨了卫祀彦一眼,从床上坐了起来,扯了扯身上黏糊糊的长衫,冷眼瞟向卫祀彦,后者即刻会意的去衣柜找来一身干净的衣物。
卫戍臣下床将身上的脏衣服褪了去,露出里头精壮的身躯,伸手跟卫祀彦要过湿面巾擦拭着,较之破碎外衫染上的大面积血迹,身上仅有零散的几处刮痕。
卫祀彦从地上的血衣服堆里捡起薄薄的一层皮囊,稍稍挤了挤血液就从千疮百孔里喷射而出,“高!实在高!”
枉他还以为自家长兄真豁得出去,没曾想里头竟是暗藏玄机。
“铜镜下面有个机关,将暗格打开把东西藏进去。”卫戍臣擦拭着身子,头也不回的吩咐。
卫祀彦照言将这层皮囊裹好,去到铜镜后找机关,按到后退开两步得意的看向卫戍臣,在后者的无视下摸了摸鼻子,蹲下身将皮囊暗格往里塞。
事后拍了拍手刚要从梳妆台下钻出来,却眼尖的瞥见隔板上略有松动,当即手欠的拍了下,伴随着石块的磨合声,另一道暗格从地上升起,险些的就将他的脑袋砸了个正中。
卫祀彦后仰着跌坐在地,伸手拍了拍胸脯,正想回头吐槽自家长兄有够暗算,却眼尖的瞥见升起的石柱里藏有一副画卷,当下不免伸手拿了出来,解开上头的红绳一览其中内容。
只见里头画着的是一身着红衣的女子,凌虚发髻、步摇轻垂分外俗气,偏生的在下笔之人的勾勒下隐隐透着几分清冷泠然,最能教人体会到神韵的是她的举手投足中捎有的柔媚之气,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没有五官面容,柔和的轮廓线条上仅有面纱轻系。
看得出神间,卫祀彦手里的画作就被人拿了去,他抬起头望着自家长兄小心翼翼的卷好画作,俯身错过他将画卷置于暗格里,轻拍机关将暗格重新归于地面。
目睹全程,卫祀彦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长兄,这画中人是?”
卫戍臣垂眸对上卫祀彦隐隐涌现几分激动的双眼,薄唇轻启,淡声溢出,“你嫂嫂。”
“当真?”
“当真。”
得到确切,卫名轩激动的从地上爬起,“长兄你终于开窍了?”
卫戍臣薄凉的扫了卫祀彦一眼,转身回到床上躺下,后方跟着的自然是不依不饶的卫祀彦。
“我还以为你要守着这家业孤独终老了,不过长兄这是谁家的姑娘,长得漂亮不?看身材倒是挺有料的。”
卫祀彦暗暗点头,单凭这点就足以教他对这位‘没脸’的嫂嫂抱有好感。
殊不知他这一番话勾起了床上他人昔日见过的玉体横陈的画面。
卫戍臣微勾起嘴角,提醒了一句,“管家来了。”
闻言,卫祀彦脸上的好奇一收,端起一本正经的面色捡起随意丢在架子上的面巾对着卫戍臣的脸面一番擦拭,待管家进来时,他就将药留下把人赶了出去,正要继续刚才的话题,就听得卫戍臣又一提醒。
因而,卫祀彦守了一天都没能有机会从他口中套话。
卫戍臣在床上躺里几天,在卫祀彦无微不至的照顾下终于‘挺’了过来,期间卫庆祥来看他一眼都没有。
在卫家有意的走漏风声下,整个洛阳都知道了卫庆祥回府坐镇,也知晓了他为卫戍臣擅自与孟家达下联姻一事大动肝火,动用家法鞭打卫戍臣致昏。
然而,这群看热闹的吃瓜人群里惟有孟家火烧眉毛,连连跑了卫家几趟都遭到了阻拦,可谓连卫家大门都没跨进一步就被轰了出去。
在孟大福的坚持不懈下,卫庆祥终于松口会见了他。
主厅里,孟大福端坐在下座,肥肉堆积的脸面上渗出不少冷汗,到底年龄差距摆在那,在面对主位上的卫庆祥时,他总有股芒刺在背的危机感。
“孟老爷三番两次勤过府有何要事?”
孟大福一听冷汗涔涔,他为何事所来他会不清楚?
想归想,他还是谦恭说到,“听闻老爷子云游回府,作为亲家,晚辈琢磨着应当第一时间过来拜访。”
“亲家?谁跟你是亲家了!”
几天过来,孟大福多少都有听过卫庆祥的暴脾气,没成想这人还是个说话都不带拐弯的主儿。
这一时被他堵死,倒有些下不来台了,虽说他孟家在京的影响力不如卫家在洛阳的,但是好歹也算是一番富甲,上门与他求亲的多如牛毛,几时受过这等窝囊气?
要在洛阳被卫家退了亲,这传出去他孟家也没脸见人了!
“当日少东家亲口许的诺,两家均已交换定情信物,不是亲家又是什么?”
对孟大福憋屈的神色视若无睹,卫庆祥悠悠然的品着香茗,末了才道:“自古以来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二者不占只能算是私定终身。”
孟大福阴沉下脸,“老爷子这是要反悔不成?”
“老夫既无应允过,又何来反悔一说?”
“哼!叫他卫戍臣出来说话!”孟大福倏然离座,广袖一拂怒道。
“孟老爷来得真是不巧,我那逆孙前几日骨头硬受了家法,这会儿正半死不活的躺在床上。”要论毒舌起来,卫庆祥可是连自己孙儿都不放过。
“我不管!他今日要是不出来说个清楚,我孟家与卫家这梁子算是结下了!”孟大福出言威胁,他卫家敢这般敷衍于他,日后他家生意就别想在有他家地盘上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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