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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

    那些年,悲伤痛苦时,也曾逼着自己,只当没有妈妈了。

    这会儿,看着墓碑,如雷轰顶,恨不能躺在地底下的人是自己。

    只当没有妈妈,跟妈妈永远离开她了,再也见不到了,是那么的不同。

    她怨恨了六年,从没想到,她妈不是不要她了,而是已经死了,没法要她了。

    支撑着身体的意志突然崩溃,心头空落落的难受。

    痛到极处,血泪都凝滞。

    攀永伸手,轻轻抹拭墓碑。

    “你出事的那天晚上,我和你妈见你没回家,以为你在淳渊那边睡觉,也没在意,接到电话后,我们匆匆往警局赶……”

    夜里五点多,黎明前最黑暗的时间,攀永夫妻没打到出租车,心急如焚,急匆匆往警局跑。攀舒母亲心急没留神,在青河路段拐弯时没看清路,一脚踩空跌进青河里。

    攀永水性不好,跳下河摸索着想救妻子,差点也被淹死。

    等到天亮有人经过,攀永被救了上来,妻子却没打捞到,又过很久,捞到了,已没了呼吸。

    “那时候,我恨死那个姓蒋的,是他害死了你妈,又害得你那么惨,我以为自己杀了他时没后悔,我想,你有淳渊疼着,日子苦不了,我替你和你妈报仇了,心满意足。”攀永低低说,手指来回抚摸墓碑上妻子的照片。

    攀舒呜咽着,看向姜淳渊。

    姜淳渊轻点头。

    那六年的分别,他们决定,不告诉攀永。

    从小养成的默契,不需诉诸于口,一个眼神,对方便明白。

    没有买房子,姜淳渊事先已在他和攀舒住的酒店给攀永订了房间。

    衣服也买了几套,下山回城后,先送他回房洗漱,自己也和攀舒回房间休息。

    “我爸的精神好像很差。”攀舒闷闷不乐坐到阳台的藤椅里,无精打采拔弄小几上的滴水观音。

    坐了六年牢,妻子已死,家散了,工作丢了,心情哪好得起来。

    只能等时间消磨,慢慢调节了。

    晚上一起吃饭,姜淳渊出入高档场所惯了,跟攀舒和攀永一起,更是没理由俭省,带着他们到一家私房菜馆就餐。

    市中心的繁华地儿,独栋三层小楼,装修奢华精致,门前停满豪车,来的都是深谙吃喝玩乐精髓之人,非富即贵,打眼望去,一水儿价值不菲的服饰,抬步顿足充满豪门精英气息。

    进门时,姜淳渊习惯地侧让一步,视线看到攀永拘谨地缩颈弯腰走着,怔了一下,暗暗后悔。

    攀永以前只是药厂职员,收入一般,又过了六年牢狱生活,带他到这种地方吃饭,极不妥当。

    已经进门了,再离开过于落痕迹。

    攀舒自小跟着姜淳渊出去高档场所惯了,却没觉出不对。

    包厢里面一色红木桌椅,深沉厚重。

    寒冷的冬天,屋角花架上却放着一盆兰花。

    暖房栽种的,香气清幽。

    服务员上了茶,递过菜谱。

    出于礼节,姜淳渊只能把菜谱递给攀永请他先点,攀永扫了一眼,瞳眸一缩,微显佝偻的背更驼了,整个弯成一张弓。

    “你们点吧,我随意。”

    菜陆陆续续上来,食材名贵,烹调出色,味道极鲜美。

    “爸,你多吃一点。”攀舒不停给攀永夹菜舀汤,眼不得把他的碟子堆满。

    攀永闷头吃。

    席过半,姜淳渊悄悄出去把饭钱结了,回来时,在门外听到攀永问:“小舒,淳渊经常带你到这种地方吃饭?”

    “嗯。”攀舒没觉得不对,点头,见攀永面前的那盎炖汤喝完了,又把自己的推给他:“爸,这是海参、鲍鱼、鱼翅、干贝、瑶柱很多种珍贵食材费了很多工夫做出来的,大补,你再喝一盎。”

    “这一盎得多少钱?”攀永问。

    姜淳渊抓着门把手紧了紧。

    “管他多少钱,爸,淳渊哥哥很会赚钱,他乐意孝敬你,乐意养着我,咱们好好享受就是。”攀舒歪靠到攀永肩膀上,撒娇。

    攀永怔了怔,唇角缓缓上挑,宠爱地看着女儿,说:“你这丫头啊,傻人有傻福。”

    还好,攀舒不傻。

    姜淳渊抹额头,薄薄一层汗水。

    本来打算吃饭时跟攀永提明天一起回l城,不说了。

    攀舒迷迷瞪瞪,被攀永那一问,惊出一身汗。

    回到酒店房间,看看豪华的水晶吊灯,看看落地飘窗阳台,藤椅盆栽,于细节处无声地透露着奢华的一切,陡然间就有些不是滋味。

    “咱们住这里一天多少钱?”她问道。

    “管他多少钱,我是你男人,这些该我操心。”姜淳渊笑,拿电水壶接纯净水,接上电源,招手喊攀舒:“过来,歇一会喝杯茶再去洗澡。”

    攀舒站着不动,喃喃问:“我家一无所有,我嫁给你是不是高攀了?”

    姜淳渊胆颤心寒。

    先是纠结郑谷雨对他怀着爱意,这会儿,又计较起门第了,好不容易才让她解开心结,可不能节外生枝。

    “小舒,如果我一无所有,你还嫁给我,我是不是高攀呢?”姜淳渊反问,起身,走到攀舒面前,扳住她肩膀,定定看她:“我被诬杀蒋谊,如果侥幸没被执行死刑,而是坐牢服刑,你会等着我吗?”

    “当然。”攀舒冲口而出,瞪他:“患难当与共,以后有事不准你瞒着我。”

    “嗯,所以……”姜淳渊顿住,微微一笑,问:“门第、金钱等身外物,你觉得对咱们的感情有影响吗?”

    攀舒咬住唇,稍停,摇了摇头。

    从来没注意到他们之间的差距。

    十岁认识他,一路走来,鲜花锦绣,泥泞风浪,自然而然承受,不觉得他在施舍,也没觉得自己是在奉献,两个就像一个共同体,他有的就是她的,她有的,也是他的。

    互相依存,他是她的躯干,她是他的血肉。

    攀舒手指擦了擦眼角,扁着嘴看他,哑声说:“往后我再不说这种混账话了。”

    “如果浮起这种念头时,当然要说。”姜淳渊笑,低头,毫无预兆地含住她的耳垂,“小舒,我希望咱俩能一直坦诚相对。”

    耳垂落进温热的口腔里,热气往耳洞里喷,身体酥-软麻醉。

    攀舒颤抖着说:“好。”

    “你同意啦,那我就不客气了。”他笑得更欢畅,松开攀舒,悉索声响,很快赤-条条光-溜溜。

    明明说的思想坦诚相对,他却歪到身体上去。

    攀舒羞得眼睛没处藏,心慌意乱,细声抗议:“别这样,还没洗澡呢!”

    “我们可以一边洗一边来。”他低笑,伸手扒攀舒衣服,拉链细细响,“亲爱的,快点吧,男人冲动起来很难憋住,憋久了也不好,会影响身体健康的。”

    “进浴室,进浴室再脱。”攀舒扭动挣扎。

    花洒打开,像下雨,透明的水珠活泼地跳动。

    姜淳渊吻住攀舒,一双手上下摸索,动作粗鲁,像荒野上饿极的恶狼,闻到食物的荤味,迫不及待发动。

    “别这样。”攀舒呜咽,身体却跟说的话背道而驰,热烈地迎合姜淳渊。

    姜淳渊很用力,攀舒身体一阵阵发软,抓着他的肩膀,雪白的脖颈后仰。

    随着他的动作,心灵空了满,满了空。

    耳际水声渐渐失真,哗哗有海浪拍岸,泼天的浪潮冲击着岸边嶙峋的礁石……一浪比一浪高,久久没有退潮。

    攀舒喘着气,手指都无法动弹。

    还有很多事没有解决,不能沉溺。

    彭中民会怎么报复他们,中恒和昌盛那个合作协议会不会是彭中民提前布下的陷阱?

    贺美娜的案子一直没开庭,会不会有意外?

    郑谷雨是不是痴恋着姜淳渊?

    陆妈妈对自己那么好,要不要劝陆宏忘了阿蕙,再找个女人结婚,让陆妈妈安心?

    还有……

    “想什么,专心点。”

    姜淳渊低吼,一个猛烈的撞击,攀舒尖叫了一声,灵魂出窍。

    没空想了。

    天塌下来有他顶着,没什么大不了。

    灯光明亮,镜子里,刚劲和柔软的两具身体层叠。

    ……

    ——剧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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