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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茶的活计,苦,尤其是这萧家茶田的茶农,他们的活计更苦。清晨随日而起,直到日下山头方才能停,因为得抓紧时间采摘新茶。为了加快效率,除了正午让茶农休息一刻钟,除此之外茶农几乎都在田里摘采新茶。
一日两顿饭,早晚各一餐,至于其他的时间不得休息不得闲聊,更加不得偷懒。这一日连着六七个时辰,几乎能将人生生累趴。这样的苦差事楚恒楚瑞何时做过,等着日头下山停工之时,这两人几乎累得腰都直不起来,尤其是瞧着茶园替茶农们备下的饭食,整张脸更是皱得生无可恋。
一碟咸菜,两个窝窝头,这种家中厨娘养的土狗都不肯嗅碰的吃食,对于茶农而言却是每日仅有的糊口之物。看着手中那两个泛黄的糙米窝窝头,两位公子的眉心都凝蹙到极致,莫说吃了,便是看着都觉恶心。
只是边上的长姐竟是看了几眼随后面不改色塞入口中,看着长姐默着声一口接一口将这糙米制成的窝窝头送入口内,两人也咽下抱怨的话,掰了一小块放入口里。
入口之外果然跟他们猜想一样,又苦又涩还带了一股子奇怪的味道,根本不是能下口的东西。可是周遭的茶农早已惯了这苦涩的吃食,他们也只能陪着。
一口接了一口,硬生生咬着,吞着,最后咽下。
春茶采收非常繁忙,为了能尽快采收到更多的春茶,采收季茶农只能住在茶园为他们搭砌的简易住房里。随着茶农到了暂住的地方,看着那简单不过几块砖木砌成的工房,楚恒楚瑞乃至于韩华,瞬间傻眼了。
他们可都是娇生惯养的公子哥,打小到大就没受过苦,就算这一次南下有时来不及宿头只能在外头暂住,那野外暂宿,那环境也不知比这儿好上多少。
不大的工房里,一眼扫去至少挤四五十号人,屋内不但闷得很,甚至还溢散着一股说不出的呛鼻恶臭,如此狭小的地方窝了四十几号大老粗?
当看到眼前这一切时,这富家的公子哥彻底傻了。
处愣在那儿,看着累了一天的茶农衣也不换澡也不洗,直接脱了鞋袜就往炕上爬躺,纵是心里头已经抱了必死决心的他们。这当口也没人有胆量上前,跟这些茶农挤一块。
嘴角连着抽了数下,看着那如同挤麻袋般堆挤在炕上的茶农,楚瑞说道:“三哥,咱们今晚就在这睡?”
“看样子是的。”应回的话带了几分崩溃,萧楚恒觉着此次南下,他居然将风流公子哥不能做的事全给做了。无法接受同这些浑身散发着酸臭味的汉子挤在一张床上,扫了一眼倒下直接打起呼噜的茶农,楚恒头疼说道:“我开始担心长姐了。”
“三哥担心长姐作甚?”
“这样的地方,长姐晚上一人,可受得了。”
堂堂萧家大小姐,现在的萧家家主,却要跟人如堆麻般挤在一个炕头,萧楚恒如何不担心。担心自是必然,只是相对于担心长姐,楚瑞到觉着还是多些心思担心自己更加妥当。
早已受不了屋内的酸腐以及汗臭,听着那此起彼伏的呼噜声,楚瑞说道:“三哥,虽然我也很忧着长姐,不过这当口还是觉着比起忧着长姐,先考虑咱的情况比较妥当。”
毕竟长姐那儿的情况,再糟也不会糟过他们。
能在这儿久呆,哪怕一刻也是勇气,早已撑至极点,一刻也不能忍的萧楚瑞扭过头看向韩华,原想询了这韩公子如此情况下应当如何。谁知这视线才刚挪至韩华那,甚至询问的话还没出声,韩华已正着神色说道。
“在下忽然想起还有一事,先去处办,就不在这儿陪两位公子了。”
说完面不改色心不促跳动,人直接转了身朝着屋外走去。
说什么想起一事要办,分明是受不了屋里这呛人的味道,连着韩华都不能忍,他们两个岂有本事再呆。当下相视对望,随后点了头,交换了视线的两人头也不回直接从工房内逃出。
等着三人从工房里走了出来,并且吐了那呛绕在肺内的腐酸臭气,连着吸吐数下后,这才觉着人又活了过来。正抱怨着工房竟是这样,那种地方怎能住人时,楚恒眼尖的瞧见长姐也从女工房里摸了出来。
看样子那工房里酸腐的闷臭,饶是他家泰山崩于前也面不改色的长姐,也镇不住了。瞧见长姐而后示意,示意之后三人迎了上去,在瞧见长姐明显不对的神色后,楚瑞开口笑道:“这大晚上的,黑灯瞎火,长姐不在屋里歇息,好生生的怎就跑出来了。”
调侃的话,配上面上的笑,在对了刚刚经历的事,楚瑞这脸上的神情叫人怎么看怎么一肚子火气。当下瞪了眼狠狠剜了一记眼刀,萧楚愔说道:“睡不着,出来走走。”
“睡不着,那处长姐你竟然还想着能睡着?长姐,你是真五毒不惧吗?”
还以为长姐是因着受不了屋里的味不得已才从里头跑出来,谁知人家只是幽幽的说了一句睡不着,并且瞧着神色好像也不是故意强撑顾面子。如此惊人之能,瞬间叫楚瑞折服,而这惊诧的神色自当换来萧楚愔嫌鄙。
“家中有你们这五只巨毒之物都没能将我压垮,你觉着那区区茶园工房里的味,我能叫我跪服。”她可是从底层靠着自己的实力一步一步爬上高层的位置,什么苦没有吃过,区区这点苦难可不能将她压了。
长姐素来霸气,身上有股毫不逊于男子的坚性,越拙越勇的确足叫诸多男子折服。只是刚刚他们所呆之处,两位萧家公子总觉着饶是自家长姐,怕也受不得里头的折磨,在闻了长姐那一番嫌鄙后,只听楚瑞小声嘟囔道。
“那是因为长姐没去过我们那间,若是去了,保准长姐都没法直挺的挪出来。”
“什么?”这话说得小,萧楚愔没听清,当下蹙眉询着。却只换来楚瑞一副“我可什么都没说”的恼人模样,正想开口再问,楚恒先一步问道。
“长姐,你怎在外头?”
这茶园夜深之后连个人都没有,实在不是处深夜适合出来游荡的地方,长姐一人在外头着实叫人忧担。也是心里头担心,萧楚恒忙着问了,问后萧楚愔答道:“不是说了,心里头闷,睡不着。”
“闷?长姐你确定不是气的。”楚瑞话落再受一瞪,瞪后,萧楚愔说道:“当然,除了闷更多的还是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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