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不期而至
夜间接风洗尘宴过后,万籁俱静,夫妻二人正在榻前叙话。
“小阳平日看着一声不响,没想到护起短来也是个不要命的。”
慕致远微笑道,他喝了不少酒,面上浅淡的绯红之色还未退去。
“此话怎讲?”
秋惊寒慵懒地卧在他膝头。
“国子监授课先生陈亮说了几句你不好,他知道后找先生理论,有理有据,言辞灼灼,驳得先生面红耳赤,差点下不了台。”
慕致远抚着她颈侧的银发,轻柔地缠绕在指间,丝丝缕缕仿佛萦绕在胸口的相思。
“他那性子也不知随了谁。”
秋惊寒低首笑了笑。
“还有一事,我须向你坦白,你可不许怪我。”
“你先说说看。”
她眯着眸子懒洋洋地道。
“崔显入仕了,是我举荐的。”
“什么,你……”
她挣扎着便要起身。
慕致远拥紧了怀中的人,苦笑道:“你别懊恼,先听我说。
自你出征后,圣上多次微服拜访舅舅,颇有几分崔家不让弟子出仕便不让太傅离京的意思。
我知道世家大族,或隐或出,皆有自己的一番道理,然而这么多年下来,崔氏弟子各处游历,颇负盛名,倘若再三婉拒,圣上恐怕也是不太放心的。
公子隐,一身本事,我是亲眼见过的,当下朝廷正值用人之际,他若不入仕,真真是可惜了。”
“这是舅舅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
秋惊寒喜怒难辨。
“你这话让我怎么回答。
你若有气往我身上使,可不许不理我。”
怀中的女人有多护犊子,他可心知肚明。
还有另一层深意,他没明说,但是二人心中都清楚,慕致远举荐崔显未尝没有拿崔显向圣上换自己辞去大理寺卿的意思。
秋惊寒想得很明白,可是明白和接受是两回事,她按下心中的不适,皱眉问道:“可是任职户部的度支主事?”
“嗯。”
慕致远深深一叹,眸中的伤痛一闪而逝,坦言道,“这事是我做得不厚道,但是并不后悔。
长安,我最不能忍受的便是与你‘同心而离居,忧伤以终老’。”
秋惊寒垂首,不敢去看他的面孔,心中亦是一叹,再也说不出责备的话来。
不知何时,身边的人对她生了执念,这种执念随着岁月的绵长不减反增,在心中生根发芽。
崔显出仕,想必也是舅舅默许的。
“下不为例。”
秋惊寒寒声警告。
听了此言,上一刻还是垂头丧气的某人瞬间变得生龙活虎,脸上明媚的笑容如盛开在三月里的烟花。
“将军,方才抓到了一名女奸细,指名道姓说要见您。”
关雄在门外道。
秋惊寒起身,接过慕致远递来的披风,随着关雄匆匆去了牢房。
狱中湿冷,即便拥着毳衣炉火,秋惊寒亦觉得四肢冰凉,冷丝丝的寒风钻入肌肤,腹部沉甸甸的,全身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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