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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着周奕琛的裤腿，我暗暗地看了他一眼，依旧是那副冷冰冰的表情，恍惚间我竟有种别来无恙的感觉。
周奕琛垂着眸，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目光望着我，他双手均插在裤袋里，似乎并没有扶我的打算。
我一个激灵站了起来，拍了拍大衣上的灰尘，用自以为笔直的姿势站在他身前，也不知道哪根经搭错了，我抬手就拍在了他的肩头，还挺用力，啪啪地拍了几下，我才收回来。
“你还知道来找我呀？”
闻言周奕琛的脸色一沉，抬指虚指着车，缓声道。
“上去。”
我回过头，司机已经坐在了驾驶位上。
还没正过身，周奕琛就准备拽我上去，侧身之际，我看见了从KTV内走出来的苏叙，他神色略微有些慌乱，左顾右盼了好一会儿，才再次迈开脚步。我下意识地就想跟过去，可周奕琛身子一斜，挡在了我眼前。
“看什么？”
他蹙着眉问我，语气里全是不耐烦。
我干干地笑了一声，挣扎了几下，单腿别在周奕琛的腿前，说。
“我还想吐。”
话音还没落下，他就极为嫌弃地收回了手，先行上了车，他探出半个身子，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催促道。
“五分钟之内。”
我点了点头，就迅速跑开了，苏叙离开的方向恰好与周奕琛的车相反，那附近有个花坛，我歪歪扭扭地跟了上去。
苏叙走得还挺快，边走边掏出了车钥匙，而后在一个拐角处停了下来。
我刚想唤住他，问他要不要带他一程，毕竟他喝了酒，不能开车，可我还没能吐出半个音节，苏叙就先开口了。
“你怎么才来？”
我开始以为他在对我说话，心里还琢磨着这人后背是不是长了眼睛，可很快，他不远处走来了一个男人，大约比苏叙高半个头，身材挺魁梧的，由着光线太暗，而且大晚上的，男人脸上还架了个墨镜，我看不清他的长相。
只是他接下来的动作，令我惊得愣在了原地。
“刚下飞机就过来了，等很久了吗？”
男人声音特别有磁性，且话语中带着极深的宠溺。他微微俯下身，攥着苏叙的下巴，就这么吻了下去。苏叙僵直地站着，数秒后，双手抱紧了男人的后脑。
我深吸了一口气，整个人就像被雷劈了一下，我条件反射般将背脊贴在了墙面上，缓了好一会儿，都无法相信自己方才所看到的场景。
我不停地给自己洗脑，肯定是自己喝多了，眼光了。
等我再看过去，他们已经紧挨在了一起，并换了位置，男人摘了墨镜，我隐隐看见了他微眯的双眼。那架势，简直恨不得把苏叙抱起来。
他们吻得十分激烈，我还听见了一些不可描述的声音，并且是苏叙发出来的。
我难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除了震惊还是震惊，连酒意都醒了一大半。
其实我跟苏叙也不算太亲，他常年都在国外，我们一年见不了几次。但他在我心里，也算是做哥哥的标杆，我从来没有设想过，苏叙竟然……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有那么一霎，拐角的地方好像闪过了一蹙短暂的光芒，像是闪光灯，可我朝花坛后看去，那里一个人都没有。
冷风灌进我的衣领，我不禁打了喷嚏，虽然我很快地捏住了鼻子，但在寂静的夜里，声音还是很明显。
下一秒，我听见了一道极冷的男声：“谁？”随即跟着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所谓做贼心虚，大抵就是指我这种人，我的心脏突突地狂跳了好几下，特别想赶快逃离这里，可双腿就跟注了铅似的，隐隐发沉，喉咙也有些微微发涩。
再想起在苏宅时苏叙一系列怪异的举动，大概他不愿意让任何人知道他的性取向有问题。我闭紧了眼睛，不断地再想解释的话，如果我说我没看见，他们肯定不会相信。不用照镜子，我都能想象到我此刻的表情有多别扭。可要我当着苏叙的面，说没关系，我祝福你，我也说不出口。
如果不是那个男人长得太高大，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想冲上去分开他们。
我不歧视同性恋，高中的时候也看过一些BL动漫，但我一点儿也不希望自己的哥哥这样。苏叙是苏家的长子，并且是唯一的儿子，在这种大家族里，意味着什么，我想苏叙比我更明白。
脚步声越来越近，我的心也跟着越跳越快，我再次吸了口冷气，就在我下定决豁出去的时候，嘴巴上便蒙住了一只炽热的手掌，紧接着，我被拖出了数米远。
直到走向马路边，我整个人被大力地一推，冲出去好几步才站稳。
“你这是去吐了？”
周奕琛低沉的声音落入了我的耳中，我没敢看他，缓缓地就钻进了车中，我还没坐好，车门就被甩上了。
我猛地转身，几乎是一瞬间，我就听见了车门锁上的声音。
我看向司机，他目不斜视望着前方，并默默地打开了车载音乐。
周奕琛也不知在外面干什么，我透过车窗，见他整个背都挡在车窗前，我只能看到他的背影，他似乎在和别人说话，但具体是谁，我也不知道。原本隔音效果也不是那么好，但司机把音乐开得很大声，还是摇滚乐，我感觉整个车子都在震，我将耳朵贴在车窗上，也听不到任何对话声。
过了好半天，周奕琛才阴沉着脸上车，我下意识地探出脑袋往外看，还没能伸长脖子，他就用手掌覆在了我的脸上，旋即一推，极其用力地甩上了车门，对司机道。
“开车。”
司机先是关上了音乐，启动车子前，暗搓搓地把挡板降了下来。估摸着他也觉得周奕琛的语气太沉，他不想多事。
可我现在哪有心思去琢磨周奕琛到底有没有生气，在生什么气。我往他身边挪了挪，抓紧他的手臂，顺带还晃了几下。
“你也看到了，对吗？”
我们之间的距离十分近，我能感觉到自己沉重的气息喷洒在了他的脸颊上，他表情很僵，眯了眯眸，反问道。
“看见什么？看见你像个神经病一样抱着男人乱摸？”
我身子一滞，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我摸谁了？”
周奕琛冷冷地扫开了我的手，哼哼一笑。
“苏南，我如果今晚不来，还真不知道你这么大胆。兔子还不吃窝边草，你呢？”
他这么一说，我才反应过来。
“你想多了，我是真的喝多了，站不稳，司机也就只是扶我一下。”
等我解释了一通之后，才发现话题已经扯远了，我换了姿势，挨着周奕琛坐直。
可能是我的错觉，我总认为周奕琛是故意在挑刺。先不说他心里明白我和司机之间不会有什么，主要是我手还没挨上人家，就被他扯开了，压根不存在摸不摸的问题。
我暗自吐了口浊气，再次复述道。
“就是刚才，你过来找我的时候，是不是都看见了？”
说这番话的时候，我紧紧地盯着周奕琛的侧脸，深怕错过他任何表情。
可他眸光很淡，薄唇轻抿着。
其实我挺讨厌他这样的，心里跟明镜似的，偏要装作什么都没发生。我想周奕琛能知道我在这里，大约就是苏叙告诉他的。就周奕琛这种大写加粗的直男，看到那一幕，想必诧异不会比我少。
“周奕琛，其实你没必要把我拉开的，苏叙是我哥哥，我有权利关心他。你也知道，苏家就这么一个儿子，我大伯虽然嘴上没说，但心底却希望他能有所成就。像我们这种人，最怕的就是舆论，那种伤害会有多大，不单单是自己，更可能会波及苏氏久泰的声誉。”
我一本正经地和他说，认认真真地咬清了每个音节。
周奕琛却是笑了，他缓缓侧过脑袋，说。
“苏南，管好你自己。”
随即还极为不屑地冷哼了一声。
“舆论很可怕？会波及苏氏？这种话你怎么好意思说出来，苏氏久泰最大的黑点就是你。”
他一句话堵得我再也不想出声了。
几乎一路无言，我坐在车上，脑袋一片混乱，我好几次想掏出手机给苏叙打电话，问他究竟是怎么回事。可我就这么赤裸裸地把话说开来，我想象不到后果，也挺害怕。
苏叙多半会否认，且之后我们之间也会有隔阂，我并不想这样。
毕竟整个苏家，对我最坦诚的人就是他了。
想到这里，我胸口就闷得厉害。
车子驶向山顶的老宅后，司机为我拉开了车门，等我下车，他又关上了。
我扣了扣车窗，好一会儿车窗才降下来，接着，周奕琛目光冷冷地扫了我一眼，让我赶紧滚进去。
我歪着脑袋，问他。
“你不在这里住吗？”
其实我也只是客套地问一下，并没有真的想他留下。
他依旧没任何反应，蹙了蹙眉，就用车窗挡住了我们之间的视线，车窗关紧的那一刻，车子就冲进了夜幕之中。
我还站在原地，吃了一嘴的尾气。
进老宅后，恰好是十二点整，只有玄关开了盏灯，其余的地方黑漆漆的，也没半点动静，安静得可怕。
我不自觉地打了个冷颤，刚换好鞋，杨嫂就站在了我眼前。我吓得往后退了一步，杨嫂略微抱歉地说。
“夫人，您没看见我吗？我刚才一直在这里。”
“我没注意……”
杨嫂接过我手中的外套，就给我递了杯蜂蜜水，我迟迟没动，数秒后，我笑着问。
“周奕琛告诉你我喝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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