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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清如听得韩征说能绊住隆庆帝的‘人和事实在不少’,心里一动,低声道:“方才春晖殿着人去请皇上,便是督主安排的吧?”
她当时是觉着事情怎么那么巧,且韩征得知隆庆帝传了她去仁寿殿的消息,不该无所动作才是。
韩征道:“我直接赶过去,反倒横生枝节,谁知道福宁长公主那疯子一个不防,又会说出什么疯言疯语来?倒不如‘围魏救赵’,大小陈婕妤如今可是皇上心尖儿上的人,心尖儿上的人跟老母亲一比,自然还是前者更重要,听得春晖殿出了事,他岂能不立时赶去的。”
讽笑一声,又道:“大小陈婕妤都娇花软玉一般,此番受了这么大的惊吓,肯定没个十天半个月的好不了,若是皇上能时时陪着,定能恢复得快些。等她们恢复得差不多了,皇上跟前儿也该添新人了。”
等在新欢旧爱之间都已力不从心了,隆庆帝自然也就没心思、也没力气去动那些不该有的龌龊心思,去惦记那些他不该惦记的人!
施清如约莫明白韩征的意思了,他肯定也已为隆庆帝物色好新人了,皱眉道:“可督主怎么就有把握新人能入皇上的眼?大小陈婕妤又怎么会眼睁睁看着新人分了她们的宠爱去?只怕压根儿不会给新人这个机会,福宁长公主也绝不会允许她们给新人机会的。且新人入宫总得一定的时间,这期间万一……又该如何是好?”
福宁长公主肯定不会放过这个离间督主和隆庆帝,以达到她自己目的的的绝好机会的。
她真的不明白,世上怎么就会有这样一心损人不利己的人,已经逼得儿女都远离了她,她竟然还没有丝毫的后悔与反省吗?
韩征挑了挑眉,“福宁长公主的确绝不会允许她们给新人机会,可我要让她们给,那她们就得给,总之你瞧着便是了。”
施清如迎上他的目光,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却又有些明白了,“莫不是,她们俩竟……”
总不能大小陈婕妤早已弃暗投明了吧?那她们倒真是挺聪明,挺识时务的。
韩征勾了勾唇,低笑道:“她们不是弃暗投明,是一直就在明,只不过有人不知道那句话‘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而已。”
施清如彻底明白了,低呼道:“你什么时候安排的,我竟然一直不知道!你这可真是高瞻远瞩,走一步看十步啊!”
韩征笑道:“所以你只管安心,我心里都有数的。”
等新人这两日进了宫,又娇又媚的,管保隆庆帝喜欢得不行,再加上大小陈婕妤与新人明争暗斗,争风吃醋,隆庆帝既烦恼又享受之下,除非太后死了,管保他再懒得踏进仁寿殿一步。
至于福宁长公主,看在萧琅与丹阳公主的面子上,他本来暂时懒得与她一般见识了,但若她非要不识相,非要再挑衅他,那他也只好让萧琅兄妹失望了!
施清如这才心下一松,叹道:“如今只希望师父真能让太后尽快好起来,我才好请辞出宫吧。我旁的忙都帮不上你,也就只能尽可能不给你添麻烦,让你不必反倒要为我忧心劳力,不必有后顾之忧了。”
至于她的理想志向什么的,将来再来慢慢儿实现吧,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眼下她最要紧的,便是护好自己,也护好她爱的人和爱她的人,等待最后的胜利!
次日施清如再去仁寿殿时,便有常太医同她一块儿了。
韩征昨晚把情况才与常太医一说,他便立时说为了他的小徒弟,他也会尽快治好太后,还对施清如说怕连累了他的话很是生气,“是哈,如今你们才是夫妻,是一家人,我老头子是个彻头彻尾的外人了,自然什么事儿都得把我排除在外了。既然如此,我老头子还留下来做什么,白白讨你们的嫌吗?我走就是,明儿一早就走,不,我现在就走!”
说完真作势要走。
还是韩征好说歹说的把人拉住,施清如也立时亲自去厨房给他做了几样好吃的,又亲自斟了酒给他赔罪,才算是把他给哄好了。
福宁长公主瞧得今日不但施清如来了仁寿殿,常太医也来了,心里如何猜不到施清如怎么想的?
定也是瞧出隆庆帝那点见不得人的心思了,却又不敢抗旨,不来仁寿殿,只好拉了她那个师父来作伴壮胆,以防万一。
福宁长公主不由暗自冷笑,哼,别说只是拉了个小小的太医来了,就算韩征也来了,皇上要怎么样,难道还有谁敢拦,还有谁拦得住不成?要真是韩征来了,那才有的好戏瞧了!
因此在施清如说,常太医是奉了隆庆帝口谕,一道来仁寿殿给太后会诊的时,福宁长公主也没说什么,只冷哼着应了一句:“总归本宫只看结果,只要太后能尽快好起来,过程如何,并不重要。”
便好以整暇的坐在榻上,一边吃茶,一边等起隆庆帝的到来来。
她昨晚便已传过话儿给大小陈婕妤,不许借着掉了秋千,摔得还不轻,——小陈婕妤从秋千上掉落时,正是秋千荡得最高之时,不但浑身多处磕伤,还连头都磕破了,着实伤得不轻。
别说是她们这样专门以色侍人的妃妾了,就算是正妻,遇上这样的时刻,少不得也要好生撒一回娇扮一回可怜,已换来夫君加倍的心痛与怜惜才是。
所以福宁长公主昨晚才特地警告了大陈婕妤,让她看着小陈婕妤,不许趁此机会缠着隆庆帝撒娇卖痴的,若再坏了她的大事,她一定让她们姐妹两个都吃不了兜着走!
不想却是左等没等到隆庆帝,右等也没等到,福宁长公主不由越来越沉不住气了。
终于在常太医和施清如师徒两个,并江太医等人都给太后诊过了脉,到一旁小声说话儿时,再也忍不住吩咐左右,“立时去瞧瞧皇上怎么还没来,就说太后一直等着皇上呢。”
左右忙应声去了两个,却是很快便折了回来。
与他们一同进来的,还有柳愚。
福宁长公主心里就升起不好的预感来,待柳愚给她行了礼,便沉声道:“你来做什么,皇上呢,不是说好了今儿要来瞧母后的么?”
柳愚呵腰笑道:“回长公主,皇上政务繁忙,实则分身无术,所以特地打发奴才走了这一趟告知长公主。再就是请长公主多费心照顾太后娘娘,等太后娘娘回头大愈了,皇上再好生感谢长公主。”
福宁长公主几乎忍不住爆粗口,想说隆庆帝有个屁的政务好让他‘繁忙’的,当谁不知道他如今一月下来,也看不了几本奏折,提不了几次御笔,朝政都是韩征说了算呢?
竟还有脸这样说,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到底还是堪堪忍住了,勉强道:“皇上政务繁忙,不能日日来仁寿殿便也罢了,母后也是本宫的母后,照顾孝顺她老人家,本就是本宫应当应分的。就是母后如今虽口不能言,心里却都是明白的,也一直惦记着皇上,只盼能日日见到皇上,你回去后记得把本宫的原话转告皇上,请皇上得了闲,还是要多来仁寿殿陪陪母后才是,毕竟等将来再来后悔‘子欲养而亲不待’,可就迟了!”
心下除了恼怒,还止不住的发寒,皇帝连对亲娘尚且如此无情了,何况她只是姐姐,又隔了一层儿?
怎怪得她无所不用其极,也要扶自己的儿子上位,终究谁有都不如自己有!
柳愚笑道:“奴才一定会把长公主的原话一字不漏禀与皇上的。其实皇上心里也惦记着太后娘娘,不然也不会一听得我们督主说常司征医术高明,便一早就传了口谕,让常司正来给太后娘娘问诊了,这不是政务实在繁忙吗?”
顿了顿,“不知长公主可还有其他吩咐,若是没有,奴才便先告退了。”
福宁长公主不知道隆庆帝的态度这么快便前后不一了,韩征到底在其间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却知道定然与韩征脱不了干系。
气得压根直痒痒,片刻才沉声道:“本宫没有旁的吩咐了,你退下吧。”
柳愚便应了“是”,却行退了出去。
福宁长公主这才“啪”的一声拍在了榻上的小几上,因为太气,连常太医等人在一旁说了这么半日,到底是个什么章程结论,都懒得过问,便与段嬷嬷打了声招呼:“本宫更衣去,很快便回来。”
带着人径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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